第三十二章 不為所動的貞德
位于西溪濕地里面的喜來登大酒店,一時喚起了阿暖的記憶。
當(dāng)時,她逃離大酒店后,很長一段時間里非常擔(dān)心,生怕酒店的人找上門來討要房費。然而,并沒有人來。為此,阿暖一直疑惑不解。
直到她從永澤的錢包里看到了他的名片,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一切都是永澤的安排!
永澤這人看上去傻不拉幾的,但其實是個心機boy!阿暖心想。
在阿暖對著酒店招牌陷入沉思的時候,永澤停好了車。
“到了,女王大人,請您下車吧?!庇罎梢砸惶讱W洲皇室的禮節(jié),擺出極其謙卑恭敬的姿態(tài),給阿暖開了車門。
“哈哈,‘女王大人’這個稱呼我喜歡。”阿暖迎合永澤的表演,伸出手讓永澤扶著,兩人來到了酒店大門前。
忽然酒店的大門敞開,酒店所有人走了出來,自動站到兩邊。就在阿暖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時候,上次追趕過阿暖的經(jīng)理和一個富態(tài)的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起迎了出來。經(jīng)理沖阿暖和永澤深鞠一躬,便把中年男人讓到前面。
由經(jīng)理對中年男人的態(tài)度看,中年男人是更有社會地位的人。他的一頭灰色短發(fā),根根服帖地倒在頭皮上,形成了中分的發(fā)型。那兩只眼睛有著商人特有的精明和老道,一只鷹鉤鼻子微微有些塌了下去,嘴巴上唇留著兩撇八字胡。
八字胡沖永澤笑,笑得模棱兩可,讓人更加對此人捉摸不透。
“歡迎歡迎,盧總肯賞光前來,真是我龍某人莫大的榮幸啊。”八字胡說著。
阿暖看著這個自稱姓龍的人,開始在腦子里從杭州到浙江再到全國查找龍姓的名人,然而查找失敗,她實在想不起有什么名人姓龍。
經(jīng)理把三人帶到酒店包廂,隨后一桌山珍海味端了上來。三人一邊吃飯,八字胡一邊對永澤察言觀色探他的底。兩人你來我往聊了半天,阿暖這才知道,八字胡是杭州一位地產(chǎn)商,此番請永澤吃飯,不過是想和圣殿尋找合作的機會,借圣殿的東風(fēng),來影視行業(yè)分一杯羹。
聊來聊去,永澤遲遲不肯松口,于是八字胡開了一瓶赤霞珠,親自為阿暖和永澤倒酒。這一回八字胡把注意力放到了阿暖身上。
從剛才出門的時候,八字胡就看到永澤對他身邊這個女孩殷勤有加,于是八字胡倒酒的順序是先阿暖后永澤。
阿暖說了聲“謝謝”,抬頭與八字胡的目光碰了一下,卻被他猶如深淵一般漆黑的目光了一跳。阿暖心想,這個人老于世故,真是個人精。跟這樣的人合作,吃虧的幾率只大不小。
“來,盧總,為了這位美麗的姑娘,我們干一個。”八字胡渾濁的聲音聽上去,仿佛一片冒泡的沼澤。
三人舉杯,阿暖說了聲謝謝。喝了一杯,八字胡看到他剛才的策略奏效了,于是又拿阿暖做起了文章。
“這位姑娘好面熟啊,我們好象在哪里見過似的?!卑俗趾岢隽死系粞赖呐_詞之后,就開始注意觀察阿暖和永澤的反應(yīng)。
果然,永澤似乎對此深感興趣,也轉(zhuǎn)頭來饒有興趣地看著阿暖。
“是嗎?我怎么沒一點印象?可能是龍老板記錯了吧?”阿暖實話實說。
“不會吧,前不久小女還對我說起,有一天她親眼看見墨暖姑娘一反常態(tài),不乘地鐵來上班,卻乘了一架直升飛機從天而降?!饼埨习鍥_阿暖擠著眼睛,一開一合的眼縫里閃著讓人不舒服的光。
“龍老板的千金?難道是龍……”阿暖忽然想起了寶龍集團的總經(jīng)理……龍晶晶。
“阿暖姑娘果然好記性,龍晶晶正是小女?!?p> 八字胡這句話讓阿暖吃驚不小,原來他就是寶龍集團的董事長龍占海!龍占海這個人可不是一般的商人,他精明強干,面對對手通常不擇手段,這些年但凡跟他作對的人,先后都被他搞得傾家蕩產(chǎn)。龍占海之所以能縱橫商海,是因為他有兩個得力助手。
一個是他的貼身保鏢兼私人秘書,名叫溫蘭。這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身份簡直就是一個迷。人們只要一提到她,總是把她跟兩個成語聯(lián)系起來——身手不凡,老謀深算。
另一個是則是他的管家兼情人,名叫付惠,三十多歲。付惠是牛津大學(xué)的經(jīng)濟學(xué)和哲學(xué)博士,她之所以放棄牛津大學(xué)開出的豐厚待遇而執(zhí)意回國,是為了報恩——龍占海的知遇之恩。若不是龍占海在她父母雙亡之后一直資助,她當(dāng)年連張出國的機票都賣不起。
無論是溫蘭還是付惠,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對龍占海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當(dāng)然,她們還有另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懂得怎樣去對付男人。
相傳,龍占海生意上的對手,有很多都是二人中某個人出馬拿下的……
然而,永澤似乎對此一無所知。他只是一邊品著酒,一邊聽龍老板和阿暖聊天。看他那樣子,仿佛真的以為龍晶晶和阿暖關(guān)系不錯。
“龍老板說笑了,龍大小姐是什么身份?我這一介草民的,哪里敢去高攀呢?”阿暖不好直說,所以委婉地點破龍老板的謊言。
“哈哈,墨暖姑娘真幽默,大家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啦。”龍老板被阿暖戳破,只好尷尬地笑了笑。
龍占海和阿暖聊來聊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阿暖這人只是看上去活潑可愛傻白甜,但一聊才發(fā)現(xiàn)她活脫脫就是一圣女貞德。眼看著時間就到了九點半,龍占海沒有辦法,他晚上還得飛一趟深圳,所以只好拿出了一份合同雙手遞到永澤面前。
“那么,就像我們之前在電話里談過的,還請盧總看完合同后好好考慮一下?!饼堈己S捎诖丝谈緵]有什么心情發(fā)笑,于是這個勉強擠出來的笑看上去比哭還要難看。
離開喜來登,在送阿暖回來的路上,永澤這才笑出聲來。
“阿暖,表現(xiàn)不錯嘛,改天請你好好吃一頓。”永澤說。
“哼,小氣,只一頓飯就想打發(fā)我!”阿暖故作生氣地嘟起了嘴。
這時車到了十字路口,正好紅燈,于是停了下來。
永澤忽然右手松開方向盤,一把樓過了阿暖,深深一吻落在她淡色的嘴唇上。阿暖吃了一驚,卻也失去了力氣反抗。
我這是怎么了?她問自己,卻沒有任何答案。
難道,這就是愛么?
依然,沒有答案。
這時,身后的喇叭聲此起彼伏響了起來。兩人抬頭,原來綠燈亮了。
這一晚,阿暖寫完稿子,已經(jīng)是臨近午夜十二點了。合上電腦,她的記憶再度回到了十字路口那一刻。永澤嘴唇上的溫度,準(zhǔn)確無誤地傳達到了她的心里。為這,她這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
她本來不在乎永澤的。
可是,真的不在乎么?
現(xiàn)在,她也不懂自己了。
次日吳越影視一早就開了個會,不過會議的主題不是邵鹽的《千城修羅》,而是正在進行后期制作的《這世界上另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