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縣的冬天,一個異常寒冷的傍晚,北風(fēng)呼呼地刮個不停,樹葉亂飛的嘈雜聲籠罩著林彩寧家這棟沉舊的別墅,更顯示出它的沒落。
昏暗的屋內(nèi),殘破的豪華吊燈,搖搖欲墜,勉強擠出一抹弱光,隱隱閃現(xiàn),就像一根蠟燭擎于半空。
林彩寧的繼父任少強灰心喪氣地在屋里走來走去,不停地抱怨:“真他媽倒霉,生意又賠了!”
劉玉芳皺著眉頭勸道:“你也不用這么著急,做生意不就是有賠有賺嗎。”
“可是也經(jīng)不起年年賠呀,再這么賠下去,連房子都得賣了。”
“你有事坐下說,你總這么晃來晃去,也不是個辦法。”
任少強聽后,帶著邪惡的笑意坐在劉玉芳身旁,吞吞吐吐地說:“玉芳,我有個事想求你,就怕你不同意?!?p> 劉玉芳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發(fā)怵:“什么事,你說吧。”
“我有一個叫秦天的生意朋友,今年25歲,他很喜歡我們家彩寧,如果彩寧能夠嫁給他,他愿意給50萬做為彩禮。”
劉玉芳瞪了任少強一眼:“這可不行!再說彩寧也不會同意呀?!?p> “我白養(yǎng)你們這么多年,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你們卻袖手旁觀,見死不救嗎!”任少強瞪著帶有深深血絲的雙眼十分惱怒地說道,猶如一只垂死掙扎的餓狼在狂吼亂叫,同時還要征得一絲同情。
劉玉芳被他兇狠的模樣委實嚇了一跳,她感覺自己此時就像一只迷途的老綿羊一樣,跑也跑不動,逃也逃不掉,自己所有的命運完全被狼所掌控,她無可耐何地嘆息道:“只要彩寧同意就行?!?p> 任少強聽后蜷縮的臉也漸漸平鋪開來:“那好,一會彩寧下班回來,我就去做她的工作?!?p> “我同意!”林彩寧推門而進,只見她的青絲已讓風(fēng)吹得異常凌亂,清純的容顏在微弱的燈光下黯然失色,嬌麗的雙眸已失去往日的光彩,身上潔白的風(fēng)衣被風(fēng)沙折磨得疲倦不堪,她就像將要涅槃的鳳凰一樣發(fā)出哀鳴與悲愴。
劉玉芳深感驚訝:“彩寧,你都聽到了?”她沒有觀察彩寧的表情,她深深知道縱然女兒心里有千般痛苦,萬般無奈,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卻絲豪沒有任何辦法去解救她。
彩寧容顏鎮(zhèn)定:“我下班后聽到你們這么吵,本想進來勸解,我一聽是這事,就沒有進來?!?p> 任少強心花怒放,猶如笑面夜叉:“真是我的好女兒!”這只餓狼終于等到鮮嫩可口的羔羊,在吞食其前,還要偽裝得無比善良。
“既然能幫助父親度過難關(guān)我知足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想去休息,今天工作有些累?!?p> “好,去吧。”任少強脅肩諂笑道。
彩寧回到自己的房間,傷心地坐在梳妝臺前痛哭起來,她萬萬想不到,自己一生的幸福就這樣被繼父無情地埋葬了,為了不讓母親為難,也為了報答他的養(yǎng)育之恩,自己還能有什么辦法呢,這也許就是自己婚姻的命運。晴天霹靂般的打擊摧毀了這位妙齡女子所有愛情的希望,然而卻并沒有摧毀她的靈魂與意志。
三天后,洋洋得意的秦天就送給彩寧家50萬元作為聘禮,同時迫不急待地拉扯著彩寧的胳膊去領(lǐng)結(jié)婚證,彩寧覺得自己就像一件商品一樣,任由其擺弄。
彩寧出嫁的那天,猶如萬箭穿心般地痛,她感覺自己沉浸在灰蒙蒙的世界中,一片陰暗的寂靜與恐怖,那些耀眼的紅色喜字,仿佛是用自己的鮮血染成的,透露出悲苦與凄涼;嘈雜的鞭炮聲,嗩吶聲,樂曲聲,仿佛在為自己舉行隆重的葬禮,一片哀鳴。
對于這猶如死亡般的婚禮,彩寧用堅強去照顧自己善良的思維,她盡力去將自己的痛楚沉淀。
彩寧結(jié)婚以后,起初秦天對她還算是關(guān)心和照顧,卻不同意她再去工作,每天的家務(wù)事讓她感到非常疲倦。
閑暇時,她經(jīng)常感慨悲嘆,為什么每個人都能夠擁有浪漫的愛情,為什么自己如此羨慕真摯的感情卻偏偏失落了人生這最珍貴的一章。
三個月后,彩寧感覺自己總待在家里依靠他人,生命還有什么意義,她對丈夫懇求道:“我可以去找份工作嗎?”
秦天一聽,瞥了彩寧一眼:“有我養(yǎng)著你,想吃什么,穿什么,盡管說。”
丈夫的話深深刺痛彩寧的自尊,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乞丐一樣可悲,每天得靠乞討過日子,那是施舍帶給弱者的同情,更是施舍帶給尊嚴(yán)的關(guān)照。
彩寧為維護自己的堅強與尊嚴(yán),她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我想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不想寄人籬下!”
丈夫很不高興地蔑視道:“你有什么價值?去餐廳端盤子?還是去掃大街?”
彩寧聽后特別氣憤,她正義凜然地說道:“那又怎么樣!那不也是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嗎!而且更是受人尊敬的勞動者!”彩寧想,丈夫可以肆意侮辱自己,但是絕不能讓他去胡攪蠻纏地諷刺別人。
彩寧的話讓秦天感到有一根刺在狠狠地扎了自己一下,這也許是他良心的感知,未泯的人性與道德,他對眼前這位端莊、剛正的妻子也啞口無言。
偏偏就在此時,彩寧卻懷孕了,她還是沒能去工作,秦天對她又無耐地增添了幾分照顧。
孩子出生后,秦天得知是個女兒,非常失望地埋怨道:“天天伺候你吃,伺候你穿,你怎么這么沒能耐,就是不給生個兒子,你對得起我嗎!”
彩寧面對丈夫蠻橫無理的指責(zé),自己也感到無能為力,她只有將委屈化作婉言去安撫他:“女兒不也是我們的孩子嗎?”
“屁話,長大還不是嫁給別人,就像你這么沒出息!”秦天說完,甩門而去。
彩寧感到無比羞辱,她的眼睛盡現(xiàn)被污蝕的茫然與傷感,而凄苦澀澀的淚水也只能涌現(xiàn)在心里去慰藉自己的自尊,因為她是女兒的榜樣,不論遇到什么事都要堅強勇敢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