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李笑語一直在私塾里,每個月回來的那兩天,李大姐總是最開心的那個。
而對李笑語來說,一手把自己帶大的姐姐,無疑是他除了父母之外,最尊敬的人。
李笑語垂下頭,看到李大姐把熱水倒入浴桶,他一言不發(fā)的拿起兩個空木桶就往外走,絲毫不給李大姐拒絕的機會。
“這個臭小子,長大了呢?!崩畲蠼阆仁菤鈵浪恢李櫹ё约旱纳眢w,然后才在他背后無聲的笑了笑。
注視著弟弟越發(fā)寬厚的肩膀,李大姐想到了多年前乖巧跟著自己的小家伙,不由感慨了一聲歲月如梭。
兩人正準備去提熱水,結果就見到蘇湛提著一個大大的木桶也走過來了。
李笑語臉色微變,上前正想接過她手里的木桶,見到上面冒出來的熱氣,他就知道這水是做什么用的。
“悅悅,給二哥?!崩钚φZ心里暖洋洋的,然后就看到妹妹避開他的手,還很淡定的說了句“哥,你別鬧,你拿不動。”
李笑語一噎,雖然很多人都覺得書生除了讀書之外,就是軟弱無力的代名詞。
可是他又不是那種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他家妹妹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
不服氣的李二哥哥挑了挑眉,上前就把妹妹手里的大型木桶接了過來,然后就面色變了。
這個重量就算是他來都有些吃力,為什么柔柔弱弱的妹妹會這么輕松?
李笑語不可思議的盯著蘇湛面上甜甜的笑容,心里其實有些懵。
目視著蘇湛越走越遠,李笑語拉著李大姐好奇的問道“大姐,悅悅這是怎么回事?”
“你問哪方面的?”李大姐眨了眨眼,并沒有直接回答。
李笑語因為大部分時間都用在私塾的原因,所以對家里弟弟妹妹的了解不如李大姐那樣深。
在他的記憶里,四弟李秋途白白胖胖,是個貪吃的小胖子。
而三妹李曲悅,性格開朗,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大大咧咧,總喜歡帶著一眾孩子們漫山遍野的到處浪,是村里的孩子王。
但是,他好像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三妹妹還是一個大力王。
李笑語眼神略深,狐疑的盯著蘇湛的背影。
“別看了?!崩畲蠼闩牧伺乃募绨颍J真說道“不管三妹有什么異于常人的變化,你只要記住一點,那是我們要愛護的妹妹,是我們血脈相連的家人就行了?!?p> 李笑語釋然,是啊,那是他的妹妹,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的。
走遠的蘇湛微微一笑,有這樣愛護女兒的爹娘,有這樣寵愛妹妹的姐姐和兄長,李曲悅其實很幸福呢。
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蘇湛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名為李曲悅的小姑娘倔強的臉。
傻姑娘,你的犧牲不會白費的。
你所期望的一切,我都會替你完成。
………
夜晚,忙碌了一天終于回來的李父李母見到幾個月沒見的兒子,既驚又喜,當晚李家一家人自然好好聚在一起,歡聲笑語不斷。
由于昨晚上睡得太晚了,所以導致今天所有人起來的都比平常要晚一點。
而蘇湛是一家人中起得最早的,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她習慣在早晨去空無一人的樹林田野間去呼吸新鮮空氣。
今天早晨,一直下得不停的雨終于有了停歇的趨勢。
蘇湛隨手帶著一個籃子,把自己發(fā)現(xiàn)的野果山菇之類的東西放在籃子里帶回家。
不得不說,這些植物的生命力真的很驚人,之前大旱時看起來枯死的許多植物,在經(jīng)過大雨之后,竟然又重新煥發(fā)出了生機。
大山總是藏著無盡的寶藏,就只看人能不能夠將其分辨出來。
蘇湛從一棵樹腳下將一個三九菇拾起放進籃中,這種菇在下完雨后總會快速的冒出來。
用三九菇煮出來的湯鮮滑可口,李家一家人都挺喜歡喝的。
蘇湛不到一會就找到了一小半籃子,她只摘了大的,小的菇則被她留了下來。
看了看籃子,她轉身正準備離去。突然眼角掠到了一抹白色的影子,蘇湛心思一動,往那團白色的所在地走去。
那是一只小小的,類似于狗崽一樣的小東西。渾身毛發(fā)雪白,只在表面沾上了一絲灰塵。
雖然看著很像狗,但蘇湛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一只純種的狼。
小白狼聽到了腳步聲,兩只獸瞳極為警惕的看向蘇湛,嘴里還發(fā)出稚嫩的威脅聲“嗷嗚,嗷嗚。”
蘇湛若無其事的走在它身邊,無視小白狼的抗拒,把小東西抱到自己懷里,摸了摸它的毛發(fā)。
小白狼發(fā)覺自己離開了地面,眼里露出驚恐,條件反射的就沖蘇湛的手臂咬去。
蘇湛瞇了瞇眼睛,騰出一只手一把將小白狼張開的狼嘴合上,淡淡的說道“小家伙,亂咬人可不是什么好習慣?!?p> 小白狼驚慌失措的想嗷嗷叫,可惜嘴巴被蘇湛堵住了。
蘇湛注意到這小家伙看起來慌亂,但眼眸深處卻依舊帶著野性難馴的狠意,她敢肯定,如果這時候放手了,這看起來贏弱不堪的小家伙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咬她一口狠的。
太過溫順的那是狗,所謂狼,可不就是這樣子的么。
蘇湛眼里含了一絲惡趣味,狼在未真正收服之前,就算被迫屈服,它會一直盯著你,如果你一旦露出頹勢,它就會毫不猶豫的落進下石。
可是與此同時狼又是一種很忠誠的動物,一旦認可一個人,就永遠都不會背叛。
這小家伙很有靈性,但蘇湛很喜歡它的狠。
“小家伙,跟我一起走吧?!碧K湛故意泄露了一絲自己原本的氣息,惡趣味的看著小狼崽子兩只獸瞳里出現(xiàn)的懼意。
說實話,這只小狼崽子只是出現(xiàn)懼意,而不是被當場嚇昏,很是出乎蘇湛的意料。
她本來打算等小狼崽子昏過去之后,先把它帶走,以后再想辦法讓它聽話。
看這表現(xiàn),不像是普通狼崽子啊。
蘇湛探究的看著小狼崽子,沒看出來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依舊是普普通通的小狼崽一只,除了皮毛比一般的白狼更加雪白,毫無一絲雜色之外,就沒什么特別的。
蘇湛捏著小白狼毛絨絨的狼爪子使勁的揉了揉,這觸感,別提多舒服了。
“嗷嗚嗷嗚。”小白狼悲憤的嗷嗚嗷嗚叫。
“看你這臟兮兮的小模樣,走,我?guī)闳ハ匆幌略??!碧K湛一手拎著籃子,一手抱著小狼崽子去剛才經(jīng)過的小池塘。
把籃子放在一邊,蘇湛先把小家伙放在一邊,然后捧起一簇水澆在它身上,慢條斯理的把它身上的灰塵都給洗干凈。
等洗干凈之后,蘇湛把濕漉漉的小白狼捧起來,看了看它身上從上到下落的水滴,她把籃子里面的東西倒出來,然后墊了塊布進去,把小白狼放到里面,最后又把剛才倒出來的東西小心疊放在小白狼旁邊的角落。
做完這一切之后,蘇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蠢蠢欲動想掙扎的小白狼“小家伙,你最好乖乖的不要亂動,不然把里面的東西弄壞了,我可不敢保證會把你怎么樣。”
小白狼默默的縮了縮身體,這個人類身上的氣息好恐怖,不敢和她作對。
蘇湛滿意的笑了笑,然后提著籃子往家里走去。
快要到村口的時候,蘇湛聽到后面的馬蹄聲從遠至近,很快就到了她的身后。
“這位姑娘,請問一下李笑語家是在這個村子嗎?”一道清脆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
找她家二哥的,蘇湛挑了挑眉,轉過身來,一個穿著紅色錦袍的少年坐在馬背上朝她微笑詢問。
紅衣少年身旁還有一個身穿青衣,應該是小廝的人也騎著一匹馬跟在他旁邊。
紅衣少年,不,應該說是紅衣少女。蘇湛一眼就看穿了來人的真實性別,一個正值妙齡的富家千金不辭辛苦千里迢迢來一個偏僻小村找一個書生,看來她家二哥真是艷福不淺啊。
不過,這個女孩的靈魂似乎有點問題啊。
沒有和身體的排斥,所以應該不是奪舍,但卻偏偏有幾分歷經(jīng)世事的滄桑感。
有意思,這應該就是小說中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的重生吧。
蘇湛再結合之前自己對山陵王府的推測,來人到底是誰,還有疑問嗎。
還不知道自己一出現(xiàn),就被蘇湛把老底都給揭掉的小郡主好奇的看著面前的小姑娘。
真是沒想到,這么一個小村莊出了一個李笑語之后,居然還能夠養(yǎng)得出這樣的人。
或許是因為小郡主之前并不認識李曲悅,所以對眼前這個人的印象都只來自于今天的第一次見面,沒有像李家人那樣把李曲悅的印象放在了蘇湛身上。
在小郡主看來,面前的小姑娘雖然沒有身著綾羅綢緞,明明面容還帶著稚嫩,可渾身上下卻都透著一股不可捉摸的感覺,仿佛隨時都可以化風而去。
“他家的確就在這個村子里,公子請隨我來?!闭f不定這位就是日后的二嫂了,蘇湛微微一笑,直接把兩人帶入了梨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