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莫王朝,一個平凡的村落,一個普普通通的清晨,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夏季。
雖然還只是剛到卯時,天甚至都還只是蒙蒙亮,但梨花村卻已經(jīng)升起了裊裊炊煙。
這是各家各戶的婦人開始做飯的最佳證明。
蘇湛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一只手伸到她胳肢窩里使勁的撓了撓。蘇湛眼睛都沒有睜開,就捉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說道“阿姐,再讓我睡一會吧?!?p> 被稱為阿姐的少女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寵溺的說道“小懶豬,快起床,別忘了我們今天要去給阿公賀壽,要早點才行?!?p> 蘇湛昨晚才接收了這具身體的所有記憶,因此很晚才睡。不過少女所說的給阿公賀壽一事,也拖延不得。
她睜開眼睛,最終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
這一世的許愿人就是她現(xiàn)在所附身的十一歲小姑娘李曲悅,剛才叫她起床的阿姐則是他們四兄妹當中最大的姐姐李玉笙。
李曲悅排行老三,上面一個姐姐一個哥哥,下面一個弟弟。
大姐李玉笙,今年十六歲,正是如同花朵一般的年紀。這個年代的女子一般這個年紀就可以成婚了,所以李大姐其實是有婚約在身的。
只不過和她有婚約的那個人今年要考科舉,所以兩家親事這才暫緩一年,只是定親,等到明年才正式成婚。
二哥李笑語,今年十四歲,正在私塾里學(xué)習(xí),每月只有兩日歸家時間,因此暫且不說。
李曲悅排行老三,今年十一歲,是一個性格開朗的小姑娘,完全沒有辜負她名字里悅這個字的含義,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最小的那個名為李秋途,今年不過八歲,是一個胖墩墩的弟弟。
說完李家的這四姐弟,再來說說李家。
李家世世代代扎根于梨花村,整個梨花村除了幾戶人家之外,全都是姓李的。
李父是個苦命的娃,早年父母早逝,是由爺爺奶奶照顧著長大。
兩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再帶個小娃娃,再加上兩位老人也只有李父父親一個兒子,兒子兒媳兩個能干活的年輕人都沒了,多多少少家里都有些不好過。
梨花村是一個淳樸的小村落,見到這種情況,總免不了幫點忙。今天東家送點什么,西家送點什么。
雖然不過是些不值錢,都是各家自家做的吃食和東西,但鄉(xiāng)下人家就是這個習(xí)俗。
就連李家爺爺奶奶去世的時候,都是整個村子的人幫著一起辦了喪禮,置辦酒席。
李父長大之后,這份恩情一直擱在心里沒有忘懷。他是個聰明的人,再加上舍得吃苦,幾年時間就置辦了一份家業(yè),娶了隔壁杏花村的村花李母為妻,生了四個孩子,堪稱農(nóng)小子翻身做主的最佳典范。
李父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深知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他并沒有對梨花村的大小事情都大包大攬,而是對一些村民確實解決不了的事情,他再出面解決。
對于平常有村民求到他頭上的事情,如果他做不了,也會好好跟對方把其中利弊說清楚,務(wù)必讓對方知道他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解決掉的。
李父在外見識多了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他不希望在自己記憶里的梨花村變成只知道向他索取的那種人。
幾次三番這樣下來,李父的地位在整個梨花村就變得舉足輕重。一些本來對他發(fā)達之后還有些酸言酸語的村民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了。
李母是隔壁杏花村的人,父母健在,之前李大姐李玉笙說的給阿公賀壽指的就是李母的父親。
除此之外,李母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其中哥哥擅長家傳木匠活,手藝很好,在周圍幾個村落里都很有名。
弟弟在鎮(zhèn)上一家酒樓里當賬房先生,每月月錢也很是可觀。
而李母本人也同樣手腳麻利,每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同時,把孩子也收拾得干干凈凈。
本朝并不宣傳女子無才便是德,甚至當今還有一位女將軍在為朝廷鎮(zhèn)守西南,雖然女子出名的很少,但也并非沒有。
所以李母閑暇之余還可以和李父一起外出做生意。
李家本可以就這樣衣食無憂下去,可惜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一場災(zāi)難把所有一切都毀去了。
蘇湛起床之后,順手就去一旁的屋子里把正睡得哈喇子直流的李秋途給拎起來了。
李家夫婦住一間屋子,蘇湛和李大姐李玉笙住一間,本來李小弟應(yīng)該和李二哥住一起。
不過,李二哥外出不在家,總不能放李小弟這么一個八歲的小孩子一個人住在一間屋子里吧。
所以,他平常都是和李家夫妻住在一起。
李家小弟臉龐胖嘟嘟的,被蘇湛拎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還迷迷糊糊,不停的揉眼睛。
蘇湛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果然是軟乎乎的。
就在這個時候,本來叫醒蘇湛就出去的李大姐走了進來,好笑的看著他們姐弟兩嬉戲,說道“好了,別鬧了,爹娘等你們吃飯呢?!?p> 李大姐即便只是簡簡單單的一身衣服,頭上也只是一根木頭簪子,但也掩蓋不住身上的明艷動人和姣好的五官。
李小弟清醒過后,想起今天要做什么,連忙追問“那二哥今天回來嗎?”
李大姐遺憾的搖了搖頭,李二哥所在的私塾管的很嚴,除了規(guī)定的假期之外,除非是發(fā)生家里有人去世生了重病這樣的大事,私塾才會破例放假。
像學(xué)生阿公過生日,還不是大生日這種事情,私塾是不會放假的。
畢竟這個時代,基本上每個人都有一大串的親戚。
如果每一個學(xué)生今天因為這個親戚過生辰請假,明天因為那個長輩過壽請假,那他們私塾還要不要傳授知識了?每天只要教學(xué)生去唱祝壽詞不就好了嗎。
為了杜絕這一情況,私塾才會不近人情的定下了這一條規(guī)矩。
當然,即便是如此,因為這家私塾有兩位舉人夫子的緣故,還依舊是方圓百里最好的私塾。
這也是李父為什么會把李二哥送到那里去的原因,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李小弟長大一些的話,也會進入那家私塾。
聽聞哥哥不回來,李小弟失望的癟了癟嘴,家里兩個姐姐,大姐要幫家里做事,三姐成天欺負他,他想要二哥回來帶他玩。
臉都快要被蘇湛揉成一個面團的李小弟苦著臉想到。
蘇湛瞇著眼睛,按照記憶里李曲悅的性子伸出手指使勁戳了戳小包子的臉,不懷好意的笑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對我不滿?”
李小弟雖然人小,但是求生欲還是很強的,可憐兮兮的瞅著自家姐姐,弱弱的說道“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p> “小秋秋,你剛才是在說我亂說?”蘇湛扯了扯他的臉頰,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李小弟嗷了一嗓子,看看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的大姐,差點沒哭出來。
他就說嘛,兄弟姐妹中,只有二哥對他最好了,大姐和三姐整天就只知道欺負他。
李大姐笑了一會,直到看夠熱鬧,這才把李小弟從女魔王的手里解救出來。
“好了,你別欺負他了?!崩畲蠼愕闪艘谎厶K湛,然后自己又忍不住笑出聲。
蘇湛嘴角微勾,然后和李大姐一起把小家伙收拾干凈,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和李父李母用完飯過后,一行人就朝隔壁的杏花村而去。
蘇湛從牛車上往周圍看外面的風(fēng)景,和現(xiàn)代高樓聳立不一樣,這里處處都透露著未被人工雕琢,最原始自然的風(fēng)情,就連空氣里似乎都透著甜甜的氣息。
但是蘇湛卻知道,就在未來不久,這里的一切都將會毀于一旦,連帶李家也就此破碎。
蘇湛一直看著外面的樣子引起了李父的注意,他含笑的問道“三兒,在看什么,看的這么專心?”
三這個特殊字,讓剛從現(xiàn)代世界脫離的蘇湛默然無語,不過這個時代沒有這種說法,她自然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叫李父換稱呼。
和自己的三相比,她其實還挺同情李二哥,明明是個聰明的少年郎,卻偏偏要被人家一口一個二的稱呼。
但如果真論三和二哪個更讓人火大,那就只能見仁見智了。
蘇湛安慰自己,反正家里也有一個二陪自己,所以就不要在乎三的現(xiàn)代含義了。
杏花村雖然就在梨花村隔壁,但他們這個地方地處偏僻,經(jīng)常要隔好幾個山頭才能看到一個村落。
李家一行人過了一個多時辰才終于到了隔壁的杏花村,一進村就熟門熟路的朝李母娘家趕去。
李母哥哥和弟弟都已經(jīng)娶妻了,所以理所當然的,蘇湛和李小弟一下來就被一堆小蘿卜頭給圍住了。
蘇湛數(shù)了數(shù)在場的小蘿卜頭,很好,一共五個,這還不算在旁邊已經(jīng)是大孩子的一眾堂兄弟姐妹。
知道現(xiàn)代生育計劃的蘇湛不由摸了摸額頭,這才兩對夫妻生的孩子就有這么多,在人口爆炸的現(xiàn)代,簡直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