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救了你;如今,我的身心皆歸于你;往后,我視你如我的天。你這臭小子,當真是命好!“
——連歸初
“我對你的愛,非是三五七言能夠說清,反正我為你夫君,天長地久,情意不變?!?p> ——容傾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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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郁濃黑,夜幕有預兆地拉過天際,放出被青天白光遮住的清冷圓月。
圓月一旦掛上天際,就強勢地散漫周身氣勢,清冷的光輝剎時漫照萬物。
調(diào)皮的月光落在纖細枝丫上,一不小心,就意外地映照出,那道緩緩升騰起來的銀色煙霧。
銀色煙霧盤拂過大樹尖端,又極快的掠過樹影,以肉眼不見蹤跡的速度離開這片天地。
唯獨剩下天際斜掛的一抹清月,還在高傲地吞吐清輝,繼續(xù)照拂這片寂靜的山澗。
掠過岑天古木,腳踩陡峭山沿。
銀影一個扭身,輕輕頓下了動作。
朦朧銀煙之下,紫色紗裙漫出,攏帶出一片血紅扶?;ㄐ螤睢?p> 隨即,雪白的長靴輕悄悄地落在后山地面之上。
不帶絲毫停頓,長靴向前邁去。
動作雖快,卻未曾發(fā)出一丁點聲響。
好像——帶了絲尊敬和緬懷。
眾山之巔,清冷平和,巍然大氣,唯獨此處甚是怪異。
不似他處那般綠芽生姿,反而是紅顏鋪地。
紅土地之間,只留了一條狹仄的小路,泛著泥土之氣。
雪白的靴面輕輕擦過嬌嫩的花擺,紅影一晃,映入月下。
那是扶桑,滿地嬌艷的扶桑。
株株相依,朵朵相照,顯得不那么孤獨。
紫衫女子緩緩吸了口氣,滿腹扶?;ㄏ?,惹得她喉頭一酸。
眸光落在三米外,那里也是扶桑。
不同的是,中間佇了一塊紅玉。
約莫一個人影寬高,如血般凌冽的色彩,有些滲人。
唯獨上面雕刻的三朵扶桑,兩大一小,有些妖異。
兩邊稍大的扶桑成圓環(huán)狀,將中間嬌小的扶桑籠罩在內(nèi),是保護的姿態(tài)。
白玉般的指尖觸上紅玉石碑,緩緩撫上那三朵扶桑。
停頓許久,最后又朝下移去。
指腹下是熟悉又有些久遠的名字,纖細的指尖在上面不停地摩挲。
只不過,那石碑冰冷,就算她有再多溫情,也熱不了它。
最后,連歸初輕輕放下了手,有些慵懶地靠在可石碑上面。
上方是依舊有著驚人之美的無垠星空。
不過今日,星星有些稀疏,透著淺淡。
“老頭子,我又要走了……”
許是安靜太久,歸初張口的話,有些沙啞。
拍了拍頭邊的石碑,歸初有些不滿。
“你這老頭子,一定要好好保佑我!”
保佑我一切順利,保佑我心想事成。
“每次來都是這些話,也沒什么新奇的……”
有些郁悶地搭了搭腦袋,歸初想了想。
“我好像有好多年沒有見過你了,老頭子,你來我夢里逛逛也好??!”
來我夢里,我不能扯你嘴下的邋遢胡子,至少也能看看你!
看你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看你,有沒有改掉貪杯的習慣。
歸初有些抑制不住心底的暴戾,她想殺人,想把他們都送進地獄。
可是……
“小姐!”
一道雌雄難辨的聲音傳到歸初耳邊,稍稍驅(qū)散了她心底的戾氣。
單薄的翠色身影落在紅艷的扶桑之間,一步一步,都格外顯眼。
男子抖了抖手,輕柔地將披肩搭在她肩上,有些安撫地拍了拍。
“夜深了,小姐,回吧!”
“好……”
歸初乖巧地點了點頭,搭著他的手站了起來。
行到山崖邊處,從這里望去,那塊血玉石碑只剩下了一個角落。
模糊的紅影映入黑白分明的瞳眸,歸初眨了眨眼,轉(zhuǎn)身離開。
你放心吧!
我要等的那一天,就算來得再遲,我也能等。
當然,我要做的,就算是傾盡一切,也會做到!
月光趁機撒下光輝,落到血玉石碑上,刺的它泠泠發(fā)光。
清輝下移,緩緩露出了被女子摩挲得光滑的銀色字跡。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再次鐫刻在歸初心里。
這天晚上,歸初做了一個夢。
夢到那座種滿紫玉竹和扶?;ǖ耐ピ?,此時院中,正跪著一道筆直的身影。
還有插著腰站在小身子面前,正在罵罵咧咧的老頭。
宣云湖吹鼻子瞪眼睛,還時不時地一巴掌拍到面前的小腦袋頭上。
“你這臭小子,老子給你說了幾次,不準去看那些禁書,不準看!你聽到狗耳朵里去了!”
小少年瞇了瞇眼,庸懶地扭了扭有些酸軟的脖子。
“老頭子,人還是少操點心,命長!”
“誒!你這渾小子,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你等著!”
宣云湖被他這囂張樣氣得胡子直豎,轉(zhuǎn)身就操起一邊的木棍,眼看著就要往混小子招呼。
“嘩嘩!”
一道有些尖銳的風聲響起,小少年朝一旁的古樹上看去,隨即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瞧瞧,咱們?畢都看不下去了!”
宣云湖聞言更氣,一眼朝那邊瞪去。
“再亂叫,老子燉了你!”
?畢眨了眨眼,血紅的眼睛稍稍瞪圓,有些同情地瞄了小主子一眼。
隨即撲棱撲棱艷麗的翅膀,閉上眼睛,獨自瞇眼去了。
“哼!”
宣云湖得意地哼了一聲,再次操起了棍子。
“老子今天打——”
“老頭子!”
一道軟軟糯糯的呼叫聲響起,隨即紫袍子小丫頭如一陣風刮了進來,直直撲在老頭子腿上。
“老頭子,老頭子!”
“哎喲喂!”
宣云湖一把扔開木棍,然后一屁股坐在小丫頭面前,甚是頑劣的捏了捏她頭上的兩個小坨子。
“不是老頭子,是——師傅!”
宣云湖咧嘴一笑,有些誘哄的意味。
“來,叫一個給師傅聽聽!”
跪在地上的小少年聞言摸了摸頭,有些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隨即一把扯過面前的小丫頭,在她小鼻子上輕輕地刮了兩下。
“初兒乖,別聽這老頭子瞎扯,咱們就叫他老頭子?!?p> “欸!宣幽之!”
宣幽之抬了抬眼,神色輕慢。
“怎么?”
“誰把你養(yǎng)成這幅德行,???”
老頭子一把擼起袖子,上來就要抓他耳朵。
哪料小丫頭不僅護兄,身手也靈敏得很。
小歸初借力在師兄懷里一蹬,一腳就踹上老頭子有些皺皮的老臉。
“哎喲喂,死丫頭!”
“哈哈!踢到咯!踢到咯!”
小丫頭眼見得逞,連忙拉起跪在地上笑得合不攏嘴兒的宣幽之,拼命朝外面奔去。
“兩個小王八蛋,給老子等著!”
宣云湖瞪著老眼在后面跳著腳,一個勁的說著狠話。
那是沒長大的師兄,?畢,和她,還有……早已不在的老頭子。
畫面驟然停下,歸初看見了他咧著的嘴角。
那么讓人懷念的笑……
是老頭子就算氣得跳腳,也會揚起寵溺的弧度。
歸初翻了個身子。
掙扎著,掙扎著,總算擦掉那咧起的嘴邊,流下的鮮艷血色。
待到頭昏欲裂,總算將那道流個不停的血柱擦了個干凈。
歸初又翻了個身,再次睡去。
郁輕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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