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并州文武還在為張懿擔任并州刺史而議論的時候,一條從草原上傳來的消息卻是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而到草原上。
檀石槐死了。
光和四年,鮮卑首領檀石槐死,年四十五。其子和連代立,和連才力不及其父,性又貪財,處理事務不公,各部漸漸叛離。
彭脫只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是不行,好不容易瞞過邊軍,在茫茫大漠的草原中找到了鮮卑人,卻是得知鮮卑可汗檀石槐病死的消息,和連繼承了鮮卑首領之位。他聽說和連曾經(jīng)被呂布打敗過一次,現(xiàn)在極度仇恨漢人,心中不免打起了一陣退堂鼓。
“聽聞鮮卑三部之主素來不和,要不就這樣稟報給大賢良師吧。”他的心中開始給自己編造理由,給自己打氣道:“反正大賢良師也不在草原上,某還是回吧?!?p> 在草原的鮮卑人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關注漢人,而是正在惶惶不安聽從他們首領的吩咐。鮮卑三部之主臣服于檀石槐,但不代表會接受和連的統(tǒng)治。與呂布一戰(zhàn)中,和連充分暴露他的短視和暴躁,沒有群狼會愿意接受不能捕獵的狼王。
在五原中的呂布聽到消息,連忙讓陳逸的星星之火加一把風,邊關武將,沒有人會錯過這次削弱鮮卑的大好機會。消息傳至幽州,遼東白馬公孫瓚更是頻繁帶領麾下組建不久的白馬義從反向鮮卑去劫掠。
當和連即位的消息傳來,最不服氣的便是中部鮮卑之主軻比能。
當初呂布大破鮮卑之時,步度根的實力大減。而東部鮮卑之主素利靠近遠東,資源匱乏。三部之主唯獨中部軻比能實力最高,故而野心最為膨脹。尤其是和連繼位之后,要求鮮卑三部進貢牛一千、羊三千、馬五千。
此刻的他面色陰沉,在營帳中大發(fā)脾氣:“這和連算什么東西,竟敢如此吩咐我!”
帳內(nèi)鮮卑的武士紛紛表示同仇敵愾,嚷嚷去彈汗山中“講理”。反倒是謀臣們各個感到擔憂,其中一個人終于鼓起勇氣,在暴怒的軻比能中說道:“大人,和連小兒無狀,自然不必擔憂??墒悄遣蕉雀退乩缓脤Ω栋??!?p> 軻比能聞言,面色更是不好看在,只是那暴怒摔東西的節(jié)奏,卻是停了下來。
在呂布大破鮮卑之后,軻比能便暗中聯(lián)系過步度根,讓步度根臣服于他。只是,步度根雖說面對呂布失利,傷筋動骨,卻依舊否決了軻比能。也因此,中部鮮卑常常去劫掠挑釁西部鮮卑,兩個勢力的斗爭在草原上已經(jīng)漸漸明面化,但軻比能依舊不敢挑起戰(zhàn)爭,生怕被東部鮮卑的素利占了便宜。
他不缺牛羊,卻是憤怒和連依舊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憤怒步度根和素利的不識時務。明明有當老大的實力,卻當不了老大,這種感覺讓他非常憋屈。
“哼,今年風雪大,部落物資短缺,沒有牛羊。我看那和連能奈我何!”
“大王英明?!?p> 軻比能本來是鮮卑的一個小部落人,因為勇敢,執(zhí)法公平,不貪財物,所以眾人推舉他作為首領。當軻比能不進貢的消息傳入和連耳中,和連大怒連連,意圖攻打中部鮮卑,被勸阻。
而步度根借此發(fā)揮,苛責軻比能,其下勢力與軻比能互有勝負。
沒有人注意到,在茫茫草原中,還有一個人對此感到扼腕。劍師王越嘆息一聲:“檀石槐死于病榻,天不教我揚名。”
當洛陽朝堂聽聞檀石槐死了之后的消息,即便是皇帝也是大呼一口氣。
檀石槐已經(jīng)成為諸多朝臣心中的一根刺了。
桓帝在位的永壽二年,檀石槐率軍攻打云中郡。延熹元年,多次攻打緣邊九郡及騷擾遼東屬國。漢桓帝甚為憂患,欲封為王,請求和親。檀石槐堅辭不受,加緊侵掠,建立三部,各置大人統(tǒng)領。
和親被拒絕,這在諸多大人眼中不亞于是被啪啪啪的打臉。在這個臉面比生命還重要的時代,沒有人不把這件事當做是恥辱。
一些官員紛紛大呼一口氣,侍郎皇甫嵩上書建議冊封和連為鮮卑單于,并且挑動鮮卑三部,相互征伐,減輕邊關的壓力,并且嚴厲打擊邊貿(mào)。劉宏聞聽,應允。
檀石槐身死的消息還未在洛陽消化完畢,武威郡便傳來張奐死于病榻的消息。
建寧二年,司隸校尉王寓為宦官黨羽,想讓大臣們舉薦他,百官畏憚,沒有不答應的,惟獨張奐拒絕了他的請求。王寓怒,于是誣陷張奐結黨營私。張奐便以結黨罪免官回家。從此,張奐便結束了他的仕宦生涯,至今已經(jīng)十二年之久。
劉宏早已忘了當初以天降冰雹上疏勸諫他重用賢臣的老人是什么模樣,張奐身死,為他憑吊的也無幾人。一十二年,早已將百官之中同僚的情誼耗的干干凈凈。消息傳入五原,呂府掛起了白幡,呂布凈食三日,以示憑吊。
當初名滿天下的涼州三明,以各自的方式相繼退出了大漢的舞臺。
便在洛陽城還在為不相干的人死去而議論之時,曹府之中,劉宏一臉悲戚的望著床上的曹節(jié)。
眼前的曹節(jié)兩鬢斑白,老態(tài)龍鐘,在病榻上見到皇帝,道:“陛下,恕老奴不能在伺候你了。”
劉宏心中也是一陣難受:“大長秋莫要如此說。”
他是一個有感情的天子,曹節(jié)并不是一開始便跟著他的人,歷經(jīng)了順帝、桓帝,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便就是這個三朝元老,在他不能專權的時候誅殺了大將軍竇武,讓他成功執(zhí)掌皇帝的權力,坐穩(wěn)皇位。僅僅這一點,在劉宏心中曹節(jié)便是功不可沒。
曹節(jié)咧嘴一笑,轉頭看向另一邊的張讓,說道:“陛下,以后張讓可以替老奴伺候陛下?!?p> 張讓聞言,渾身一震,滿眼不可思議。
光和四年,育陽侯曹節(jié)死,被皇帝追封為車騎將軍。
與之同時,京兆尹楊彪彈劾曹節(jié)的弟弟曹破石擔任越騎校尉期間,強奪一名越騎營一名伍長之妻,其妻自殺。曹家荒淫如此,懇請陛下徹查。
劉宏聞言大怒,將曹破石捉拿下獄,此后在洛陽城內(nèi)諾大的曹府,便成為洛陽人記憶中的一抹煙云。
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曹節(jié)死后,張讓便代替了曹節(jié)的位置,成為劉宏最為寵信的宦官。
同為中常侍的趙忠對此很是憤慨,時常在張讓不在的時候對其余中常侍說他的壞話:“張讓不過是運道不錯而已,哪能比得過我萬一。”
趙忠確實是有底氣這么說張讓的,曹節(jié)死后,他便兼任大長秋的職位。這是后宮中最大的權位,而張讓盡管受到了皇上的寵信,依舊還只是一名中常侍。他覺得皇帝的寵信不過是一時的,唯有實實在在的權柄才是硬道理。
張讓對此卻也不計較,而是把養(yǎng)子張奉安排在太醫(yī)令的位置上,并且讓何皇后的妹妹作為他的兒媳。這些年何進沒有少受到張讓的恩惠,何皇后入宮之后,何進被拜為郎中,隨后遷虎賁中郎將,任潁川太守。在何皇后成為皇后之后,何進因此而拜侍中。如今張讓再發(fā)力,讓何進成為將作大匠。
這是一個秩二千石的官,職掌宮室、宗廟、陵寢等的土木營建,屬于真正的錢多事少的清閑職位。但擔任這個官職的,無一不是皇帝認可的自己人。
何進的發(fā)跡,讓大家驚訝于張讓的手段,他的威名被人傳遍洛陽城,被稱為皇帝身邊的十常侍之首,同樣貪財,但是出了名的拿錢辦事,童叟無欺,一諾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