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仙客齊潤
“誒,誒,聽說了嗎,我們鎮(zhèn)上的那個齊少爺要娶妻了?!?p> “娶妻?他不是上人家清源門修煉去了嗎,這么快就回來了?!?p> “誰知道呢,這才去了一年,回來之后便嚷嚷著娶同他一起上山修煉的那位姑娘為妻?!?p> “什么妻,娶得是個妾室,那姑娘瘋瘋癲癲的,整個半身都是半癱瘓著的,不過齊少爺也念她對他恩情,所以呀,便以正妻的形式迎她過門,做個側(cè)房?!?p> 大街上人來人往著,齊潤所居住的鎮(zhèn)子離清源門有些遙遠(yuǎn),仙客也是費了好半天的勁兒才找了過來,一來便聽到整個鎮(zhèn)子都在議論著他這位首富少爺?shù)幕槭隆?p> 在聽到他即將成親之后,仙客心中有些沮喪,不過這一切都是她預(yù)料之中的事兒,此次前來也算是為以前的自己做個句號,再見他一面好好告別就好。
熱鬧的大街上忽然響起了一陣陣喜慶的樂曲,她隨著人流退到兩邊,把道路讓給了一對迎親的人馬。
毫無疑問騎著馬走在最前端的那個新郎是齊潤,至于花轎里面的人也就不用多說了,雖然隔著花轎蓋著蓋頭,但仙客也知道那是念桃。
許許多多的紅紙紅花隨著風(fēng)灑落在她面前,她伸手一接,接到了一瓣紅色的花瓣。
迎親的人馬越來越遠(yuǎn),街上又恢復(fù)車水馬龍的境界,而她也跟在車隊后頭慢慢走著來到一所極為壯觀的府邸。
新郎下轎,掀開花轎的簾子,接出新娘,另一邊的喜娘也攙扶著新娘出了轎門,可以看出,新娘的腿腳不便,需要有人攙扶才可以走路。
在新娘踏入家門后,許多賓客一哄而上,全部都到了大堂內(nèi),來見證這對新人共拜天地。
一拜天地——
隨著禮官一聲吼叫,齊潤轉(zhuǎn)身面對著大門,可新娘有些呆滯,任憑喜娘如何攙扶,她都沒有轉(zhuǎn)身。
仙客退到人群之后,隨意念了個咒術(shù),附上念桃的身體,隨后轉(zhuǎn)身面對著賓客和天地,兩人一起拜下。
接下來是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直到喜娘將新娘送回房間之后,她才從念桃的身體里脫離出來,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中。
之后她并沒有走開,而是依依不舍地躲在樹后面,看著新郎接受賓客的敬酒之后醉醺醺的回到房間中。
在踏進(jìn)房間的前一刻,齊潤感受到了一些異常,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去,仙客立馬又躲了起來。
“仙客,我知道你在這里?!饼R潤抿了抿嘴唇,在他叫她名字那一刻,仙客大喜準(zhǔn)備出去與他相見,可是下一秒又被他給叫住了。
“你先別出來,讓我就在這同你說說話?!?p> 仙客停住腳步,頓了一秒才開口:“你想說什么?”
“這輩子,對不起,若下輩子咱倆還有緣分,我定補償你?!?p> “齊潤,有時候我真的不懂你?!毕煽偷恼Z氣中有些哽咽:“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明明只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顧她,我并不覺得這是什么拖累,可是你偏偏要將我推開,讓我置身事外,讓我不要和你在一起?!?p> “對于心愛之人,若不能將完整的自己交給她,便是對她有負(fù)?!饼R潤轉(zhuǎn)過身去說道:“這輩子只能怪老天無眼,讓我們沒有及時相遇,若有來生,你未嫁,未有心上之人,我定來娶你,但我更希望的是,你能忘了我,去尋一個愛你,能同你攜手之人?!?p> “好,承你吉言,我會找的?!毕煽筒粮赡樕系臏I水,化成一縷青煙飄出府外,齊潤感受到他她已經(jīng)走了,這才推開門,走進(jìn)喜房。
今天的街道上像是有些冷清,或許是因為沒有到規(guī)定夜市的日子,所以才會如此附和她此時這般心情。
到了酒廊上買了一壺酒,獨自在大街上對月相飲,自己一個人醉醉醺醺地走著。
時不時臉上總會露出一抹笑容,不知道到底是在嘲笑著誰。
“我從出生開始便這般風(fēng)流倜儻,自由散漫,妖族規(guī)矩困不了我,妖王也奈何不了我?!毕煽屯W〔椒ィ挝L(fēng)吹拂著她的秀發(fā):“可我最后卻被這情愛之事困住腳步,無法動彈?!?p> 在她身后,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拟徛曧懫穑挥没仡^都知道是誰來,鈴鐺聲音在她后面不遠(yuǎn)處停下。
——
坊間有傳,富甲齊員外,此生從未娶妻,僅有側(cè)方一室,年僅四十卻膝下無子,許多的人為他所不明,明明這位齊員外心地善良,為什么老天卻不給她一個好的歸宿,就連唯一的一個妻室都是瘋癲之人。
每每聽到這種傳言,他只是淡然而笑,心中已經(jīng)有所之人,又何苦為子嗣去困擾其他的女子呢?
一年下雪天,路邊有嬰兒啼哭著,剛剛從外地歸來的齊員外聽到嬰兒啼哭聲后,便聞聲趕了過去,在墻角發(fā)現(xiàn)了尚在襁褓的一女嬰,于是便將她收留,取名為思客。
又是一年深秋季,齊潤已八十有余。
晚間的涼風(fēng)總是這么的寒冷,冷風(fēng)吹過,吹動著滿院子的仙客來花,紫紅的花瓣隨風(fēng)揚著,帶動著底下的葉子一起與風(fēng)仙子起舞。
一席青衣走過,那人晃動著手中的這個折扇,推開房門,從冷風(fēng)中走進(jìn)這個溫暖的屋子里。
躺在床榻上已白發(fā)蒼蒼的齊潤撐起半個身體看向來之人,他先是一驚,隨后又笑了笑:“你同往日不一樣了?!?p> “已過六十年載,自然是不同的?!?p> 二人促膝長談,說著這幾十年來的悲歡離合,一路艱辛中見到的人世滄桑。
齊潤就默默地聽著那人說話,就像以前一樣。
破曉時分到來,太陽緩緩的從半山腰里探出頭,婢女端著熱水前來老爺?shù)姆块g伺候他起床,剛踏進(jìn)房間,裝滿著水的銅盆忽然一下翻落在地打翻出陣陣水花。
“老爺去了?!?p> 床榻上,一位八十歲,白發(fā)紛紛的老人家手中拿著一只院子里開的最好最美的仙客來花,臉上掛著笑容,讓人一瞬間還錯以為他是當(dāng)初那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
記得那年春季,清醫(yī)堂前,一只白白的小兔子,橫沖直撞的撞到他的腳前,在他即將伸手去觸碰它的那一刻,白白的小兔子竟然變成了一個十二歲的少女。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妖怪成人,頓時有些驚訝到手足無措。
一雙大大的眼睛望著他,對他說道:“我叫仙客,你呢?”
有時,齊潤常常會想,仙客這個名字果真如其名一樣,對他而言,她可能是上天送給他的一位仙子,但卻是一位不能久留的客人,有朋自遠(yuǎn)方來,自然不亦樂乎,但客人終歸是要與之告別。
都說分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可是有一些緣分既然已經(jīng)錯過,便真的是錯過了。
屋頂上,那青衣人就坐在上面,手中拿著一朵只開了花苞的仙客來花,身后出現(xiàn)了一位同樣青衣少女的女孩兒,女孩兒手腕上帶著鈴鐺依舊清脆作響。
“怎么,還是不舍得嗎?”女孩問道。
“不,我早就想通了,對他而言我可能是這一生傾心之人,但是他對我而言,卻只是一生中短短的一個驚鴻了我一段歲月的年華,那所謂的來世之約我可能不會相赴,但那尋真心摯愛之人,我卻已有作為,如今,出于昔日好友之意,我只望他之后轉(zhuǎn)世投胎的人生中,能平平安安于普通人無恙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