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仇漫不經(jīng)心地走在學(xué)府之中,此時離開課還有不少時間,所以吳仇便不急不躁地慢慢感受這美好的校園氛圍。
身邊時不時有同樣身著灰色生員服的童生夾著書匆匆越過自己。
但是更多的卻是兩手空空,昂首挺胸,閑庭信步地走著,神情中帶著些許自傲的富家子弟。
而從宿舍走到課堂的那條路上,則基本全是手捧書卷,恨不得時時苦讀的窮苦學(xué)生。
優(yōu)雅從容向來是留給擁有了一切的人,忙忙碌碌才是普通百姓賴以生存的唯一方式。
吳仇看著自己什么也沒拿的雙手,覺得自己過去的努力好像也并非完全沒有成效,至少現(xiàn)在自己看過去已經(jīng)像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富二代了。
吳仇一臉驕傲地慢慢踱著步,時不時看看四周有些枯黃卻依舊值得欣賞的花草樹木。
當(dāng)你能做到把讀書當(dāng)成郊游一樣享受的時候,那你肯定什么書也讀不好。
吳仇走得如此緩慢的原因,其實最主要的還是他發(fā)現(xiàn)了這些從外走進來的生員之中,偶爾還會冒出幾個小女生。
早就聽過傳聞,學(xué)府里是有女同學(xué)的,可是吳仇在學(xué)府呆了兩天一個都沒有遇到,沒想到今天竟然還碰到不少。
這些女童生家境都不差,不然也不可能會想著讀書,自然不可能住在宿舍之中。
吳仇走過學(xué)府正院,拐個角便來到了一年級的學(xué)堂處。
只是不知道為何,班級前方有一群人圍成一團,議論紛紛,好像在看什么熱鬧。
人群之中不時傳出些許嘈雜的吵鬧聲,在吵鬧聲中,吳仇還聽到了點熟悉的聲音。
“讓讓,讓讓。”
吳仇趴在圍在外面的人群,不停地朝里面擠去,雖然都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學(xué)生,但是量變還是能引起質(zhì)變的。
立志要打倒武林第二高手的二流高手吳仇擠到雙手酸痛才好不容易擠到了最里面。
認真一瞧。
果然是江彬。
此時江彬挺直了腰板,皺著眉頭,一臉正色地目視前方那位身材微胖,一看就是個富家子弟的男孩,身后還擋著一名身型有些矮小的男孩,神色惶恐,彎著腰不停地朝著富家男孩道歉。
那位富家少爺不屑地看了眼不聽道歉的男孩,嘴里高聲說道:“道歉?無故撞到我身上,還踩到我的鞋,這雙鞋可是到丹陽御織坊特地訂做,一只鞋的價錢都夠讓你們這種人吃上十年飯,你一句道歉就想了事?”
那名瘦小的男孩聽了富家少爺?shù)脑?,神色更加惶恐不安?p> 江彬正色說道:“既然你也說了是無意撞到,那為何還如此糾纏不清,更何況這鞋也無損壞,不過輕踩一腳,陳炎已經(jīng)向你道歉了,你還想如何?”
富家公子冷笑一聲,依舊滿臉嘲諷地說道:“我想如何?賠你們這些泥腿子是肯定賠不起的,小爺也不是不講理,鞋子既然已經(jīng)臟了,那你就幫我擦干凈,這樣可行?”
說完便將腳伸出些許。
“好,好,我這就幫你擦干凈!”那位名叫陳炎的瘦小男孩聽了富家公子的話,終于如釋重負了起來,就要跑上去替他擦鞋。
那名富家公子見狀,又伸出手指了指陳炎,說道:“瞧你那窮酸樣,要是讓你來擦,這鞋肯定越擦越臟!”
說完又指了指江彬,一臉嘲弄地說道:“我要你來擦!”
陳炎聽了富家公子的話,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只好滿臉哀求地看著江彬。
江彬見到陳炎這副模樣,心頭有些不忍,嘆了口氣,便伸手從懷中掏出清洗干凈的白色手帕,準(zhǔn)備蹲下身子替那富家子弟擦一擦鞋子。
富家子弟見到江彬的動作,臉上更加得意起來。
其實鞋怎樣他根本毫不在意,只是他剛剛正準(zhǔn)備教訓(xùn)那個窮酸小子的時候,江彬竟然敢擋在他面前,這就讓他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現(xiàn)在眼見這個敢沖自己說教的江彬馬上就要蹲在自己腳下,替自己擦鞋,富家公子心中愈發(fā)得意起來。
果然,窮人就應(yīng)該干窮人的事,多有骨氣的窮人都不例外!
“慢著!”
江彬正要蹲下去,手臂便被一只手抓住,硬生生止住了他下蹲的姿勢。
江彬側(cè)頭看去,見那抓住他手臂的人,正是吳仇。
“在一旁站著!”吳仇沖江彬一笑,輕聲說道。
“哼,你們?nèi)藖碓俣喽紱]用,要么賠錢,要么給我擦干凈!”富家公子見到又有人跳了出來妨礙自己,只覺得臉上面子更加掛不住,氣急敗壞地喊道。
“嘖嘖,這雙鞋……很值錢吧?”吳仇看了眼富家公子腳上的鞋,一臉揶揄地說道。
“自然值錢,那御織坊可是給宮里貴妃都做過衣裳的地方!你們這些窮酸能看上一眼都能吹噓大半輩子!”富家公子高傲地說道。
“嘖嘖,原來如此貴重,怪不得連張家公子哥都要捧在手心當(dāng)寶,生怕有些損傷,不過張公子啊,要是負擔(dān)不起這種等級的東西,還是不要打腫臉充胖子的好啊?!眳浅饟u著頭繼續(xù)說道。
這富家公子叫張岳,吳郡張家公子,吳仇剛剛在一旁看的時候聽身旁的人所講。
張岳聽了吳仇的話,臉漲得通紅,急忙張口說道:“誰負擔(dān)不起這種東西了!這種鞋子我穿一雙扔一雙都毫不心疼!”
“豪門富家果然做派不凡,既然扔一雙都不心疼,那被人踩一腳為何計較半天,張家人人勤儉持家,果然值得我們好好學(xué)習(xí)?。 眳浅鹫f完,便朝著張岳拱手行了一禮,好似真的誠心佩服。
勤儉本是美事,可在這學(xué)府之內(nèi),富家小輩之間,誰要是被扣上勤儉節(jié)約的帽子,誰就會被其他家族的小子嘲笑。
張岳聽了吳仇的話,瞬間怒火攻心,雙眼通紅,握著拳頭就要沖上來將吳仇痛打一頓。
“學(xué)府內(nèi)若是打架,三年內(nèi)禁止郡試,小胖子你想清楚咯。”
張岳正要沖上去,就聽到旁邊有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你TM才胖……”剛轉(zhuǎn)頭準(zhǔn)備罵說話那人,卻瞧見那人穿著先生服侍,這才硬生生把剩下的話憋住。
張家雖然有勢,可也管不到學(xué)府,何況都是十來歲的小孩,對于先生都有著天然的懼意。
張岳剛剛氣在頭上,差點有些沖動,現(xiàn)在冷靜了下來,想明白就算此刻上去出口氣,也不過是兩敗俱傷的局面,自己可是陶瓷玉器,跟那群糞土互磕實在過于掉價。
想清楚這些,張岳才恢復(fù)了平靜,他看了一眼吳仇和江彬,冷笑了一下,輕聲說道:“等著!”
便轉(zhuǎn)身朝一班那邊走去。
周圍觀看的學(xué)生叫沒有熱鬧可看,而且連先生都驚動了,也跟著一擁而散。
不過片刻,便只剩下四個人還站在原地。
吳仇,江彬,陳炎。
和那正在打著哈欠,一臉沒睡醒模樣的年輕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