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遇魔(二)
元蓁抬眼望去,便見到面色還稍有些蒼白的離越神君,單手拄著欄桿,斜倚在殿外,微微的有些喘息著。
并沒有之前繁復的神君服飾做映襯,單單是著了一件素色的衣裳。與平時那個就算笑起來也令人心慌的冷漠神君截然相反。
此時,由于匆匆趕來,他的墨色長發(fā),多少有些凌亂的散在額前,全然是在神界中頗為不得體的模樣。
如此莽撞前來,生生將他沉淀了千萬載的神仙氣量,渲染成了一個初識凡世,尚且莽莽撞撞,不懂規(guī)矩的少年郎。
不曾想竟然多了這般的煙火氣息。
雖然他還在努力的維持著當初統(tǒng)帥神界三軍的威嚴模樣,但眉宇間濃濃的疲憊與懊惱顯然是明晃晃的出賣了他。
“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將承位大典完成?!彪x越見眾神君并沒有太大的反應,還以為是由于自己負傷在身,音量太小,大家都沒有聽的真切。所以在稍稍站定后,他又沉了沉氣,再重復了一次剛剛的話。
“魔族之事,畢竟并非一朝一夕便可解決的,所以最好交由神楨軍來處理,從長計議為好……但是承位大典必須盡快完成?!?p> 眾神自然是真真切切的將離越神君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入了耳中。
只是聽到歸聽到,現(xiàn)在能夠立于元凝神殿的神君們都是活了不知多少載的靈精了,離越神君的面子自是不能駁了的,但是……
有一點是大家都很疑惑的:分明神界族眾都已經(jīng)認定了元蓁的神帝地位,雖然正兒八經(jīng)的浩倡神帝如今還是不見蹤影,但聽憑神帝血脈的承脈者的調(diào)遣也是各個神族烙印在血脈里的認知?。?p> 況且現(xiàn)如今魔族進犯,當務之急是擊退魔族的進攻,為何曾經(jīng)代替神帝掌管神界,從未有過失策的的離越神君,現(xiàn)如今反倒想要致神界于不利之地,只是為了完成一個形式上的典禮呢?
元蓁此時,也表示十分的懷疑。
更何況就在剛才,神將殞世的慘烈模樣還依然浮現(xiàn)在眼前,魔族分明是給神族做了一個頗具嘲諷意味的下馬威,欺負我神族無人,怎么離越神君此時竟然不顧神族大局,反倒一心只顧著什么承位大典之事?
這個離越神君,總給自己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疏離之感。這倒也并非是因為互相之間的關(guān)系疏遠,而是總感覺離越神君,瞞著自己很多自己本該知道的事情。
知道一些與自己有很大干系的事情。
就比如這次父神的靈塢幻境。
從前分明只有成為被信主指定的一個人,才能進入的幻境,為何到了離越這里就變成了兩人承信?況且,為何在進入幻境之后就會遇見那名妖族少年呢?
離越神君當時分明與自己并無太遠距離,為何會連同那名妖族少年一起也不見蹤影了呢?
所以說,果然……妖族少年總歸與離越有過交集吧。
元蓁端坐在殿中的軟榻上,看向離越的秀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既然三番兩次的企圖引導眾人走上他擬訂的路而將神界的安危置于不顧……這個神君,貌似并沒有表面上對神族的真切啊。
看起來,自己與他共同的血脈聯(lián)系,反倒成了完成他心思的手段了。元蓁暗自思忖道。
思及此,元蓁反倒是不動聲色了起來。
片刻罷,在安撫完之前目睹了神將殞世的仙娥后,元蓁的心情也暫且平復了些許。
總之,是時候處理離越神君的事情了。
于是乎,元蓁思索了片刻,心下便頓時生出了一計,連帶著看向離越的眼神中,也是忽的生出幾分柔和親切來。
她命人將臉上還帶濃濃悔意的令虞帶至偏殿好生休息,之后又命些許仙娥攙扶著離越神君,并安排殿中的諸神入座。
被攙扶的離越神君倒是逐漸穩(wěn)定了下來,只是那如水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元蓁,仿佛純黑色的眼眸下,是早已波濤暗涌的情愫暗生。
但這番舉動,卻弄得神殿中的諸位有些云里霧里,摸不著頭腦。
這是什么意思???剛剛?cè)胱纳窬齻兠婷嫦嘤U,還不曉得什么情況,雖說剛剛的神將之死十分凄慘,但對于些許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資格極高的老神將來說,也不過是些看淡了生死的事情而已,至少又精魄存留著,就不擔心神將不再臨世。
所以說,同樣是這些神將,在面對神魔之戰(zhàn)一事時,單單以為是這魔界的宵小之輩,沉寂了千萬年,如今這一朝醒來便還做著什么春秋大夢罷了……
只是這事姑且放在一邊,這離越神君今日的這番舉動莫不是對自家的小神帝還抱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成?怪不得一直堅持這要舉行承位大典……約么著,只是想就著這大典的由頭,談些兒女情長的凡間戲碼吧?
唉,這這這……大敵當前,怎的小輩們只知道胡來呢?有些年歲頗高的神君拄著額頭嘆氣,抬眼看向元蓁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怨懟,有的神君則當做沒有看見,前后左右的交談起來,商議著魔族此次進攻的路線以及神族的防御機制。
元蓁見此,頗有些無奈,但也不好說些什么。于是只好靜坐在殿中,待到殿內(nèi)無聲之后,才緩緩的看向了那個看著自己出神的離越神君。
“離越神君,倒是不知,你為何一定要如此急切的完成我的承位大典呢?”元蓁的聲音,冷靜中又帶有幾分果斷的冷厲,原本還是柔和的眸子,現(xiàn)在偏生染上了些許寒光。
離越見此,倒是識趣的低下了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可是,再抬頭,便換上了一副難以捉摸的神色:“我之所以這么做,都是因為浩倡神帝與康和神帝已經(jīng)……魂歸太淵了。”
離越的話音剛落,大殿中突然是一片死寂。
“啪!”離越神君身后的席位中,有一方矮桌突然炸裂。
“你說什么?!”一名鶴發(fā)銀袍的老者紅著眼睛站了起來,而他面前的矮桌則化作了粉末。
“什么魂歸太淵……簡直一派胡言!”
離越也不急于反駁他,只是在慢絲條捋的整理完衣衫后,幻化出了一個閃著暗光的黑黝黝的東西。
于是,整個大殿上的神君們,在看到離越手中的物什后,眼中都分明的出現(xiàn)了些許波動……
容容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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