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求饒你就會給我解藥?”傅彥生兩手一攤,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無所謂。平靜的臉上看不出害怕的神情。
耿千秋饒有興趣地看了他會,也淡淡地回道:“不會?!?p> 傅彥生在劍莊的黑牢之中就不曾害怕討?zhàn)垼缃褡匀桓粫?,“那不就是了,竟然我害怕求饒你也不會給我解藥,我又何必向你苦苦哀求,平白失了志氣。還讓你這個老魔頭看了笑話?!?p> “小家伙,人不大倒挺硬氣的?!彼氩坏疆?dāng)初在舍生寺絲毫引不起自己注意的小孩,竟如此骨氣,比他見過的那些個所謂的正道人士強(qiáng)了何止百倍,感嘆凈悟這禿驢,人討厭,運(yùn)氣卻比自己好了千百倍,心里不由起了別的心思,“老夫我年輕的時候也見過不少你這樣的,不過最后他們都死了?!?p> 傅彥生心想這老魔頭怕是殺害了不少江湖人士,難怪凈悟和尚對他向來嗤之以鼻,沒次提到他都沒好脾氣,連帶著他對耿千秋也沒有好脾氣,輕蔑道:“那他們是死得其所。耿魔頭,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會了解的?!?p> 耿千秋能感受到傅彥生對自己的輕蔑與敵意,不過他從來不在乎,邪魔外道的要是在乎別人的看法,自怕早該找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了算了。依舊笑盈盈道:“老夫我可不用了解,這世道能活著就好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抬頭看了下日頭,又說道:“好了,廢話不說了,這房子看著不錯,看來我們要在這住上一段時間了,乘丫頭還在睡覺,跟老夫進(jìn)來清理清理吧。臟了地方,遭蒼蠅?!?p> “殺人奪屋,也只有你這老魔頭才會住的心安理得吧?!备祻┥m不甘愿,不過受制于人,也只好硬著頭皮跟著進(jìn)了屋子。
耿千秋聽到他在身后嘀咕,也不氣惱:“這又如何,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家,殺了便殺了。難不成還得等他們來殺我嗎?小子,跟你說,老夫這是又救了你們兩一回。做人要懂得感恩。”
傅彥生才要頂嘴回去,就見屋子里大大小小竟然死了七八口人,其中就有領(lǐng)自己進(jìn)屋的大嬸,余下的都是中年漢子,地上刀槍棍棒散落在尸體一旁。他也察覺出不對勁來了,這不是一戶獵戶人家嗎?怎么感覺像山匪躲過獵戶。正思量著,就瞧見一旁桌子上還有兩張畫像,走近細(xì)看,可不正是自己與南玲瓏的通緝畫像么!頓時心中大驚,就聽耿千秋笑道:“要不是老夫,你小子和那丫頭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呢,還睡得挺香,哈哈哈?!?p> 傅彥生細(xì)細(xì)回味,才驚到,那大嬸定是在水里下了藥了,難怪自己與丫頭睡得深沉,要不是自己體內(nèi)的三生真經(jīng)恢復(fù),現(xiàn)在怕是和丫頭一樣還在昏睡。只是有心想謝耿千秋,見他那副惡人嘴臉,又開不了口,干脆別過腦袋,嘟喃道:“不也是為了就你自己,就當(dāng)兩清了。”
“所以我說,你們這些所謂的江湖正派人士都是偽君子,又死愛面子?!惫⑶镒テ鹨痪呤w直接丟到窗外,“還不如我們這些邪門歪道來的干脆?!薄?p> 兩人一陣鼓搗,到了午后,這才將屋里清理干凈,順便在后院挖了個大坑將幾人給埋了,傅彥生還給他們立了個木樁充當(dāng)墓碑,又給他們誦了遍往生經(jīng)。耿千秋在一旁看不過眼,嘲諷道:“我說你跟凈悟那禿驢,好的沒學(xué)會,這假仁假義到是學(xué)得十足?!?p> 傅彥生認(rèn)真誦經(jīng),并不搭理他,耿千秋又嘲笑道:“你看,人家要殺你,就是你的仇人,你給仇人堆個墳也就算了,還給他誦經(jīng)超度,不是假仁假義那是什么。我就聽說那老禿驢就經(jīng)常邊給人超度,一邊把人給超度了。當(dāng)真是比我這魔頭還魔頭,我看呀,你們那佛主就是最大的魔頭!”
不管他的喋喋不休,傅彥生不急不緩地將往生經(jīng)誦完,這才瞥了耿千秋一眼,揶揄道:“你放心,這里面要是躺的是你,我也一樣會給你念的,而且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還會多給你念幾遍。畢竟你這樣的魔頭,佛主他老人家可能不想收?!?p> 回前院,傅彥生將南玲瓏抱到屋子里的床上躺好,見她睡得平穩(wěn),這才放心地來到屋外,沖在劈材的耿千秋說道:“說吧,你想要我?guī)湍阕鍪裁矗俊比娼?jīng)一事,他還拿不定注意要不要幫這個魔頭。
“很簡單,你身上的三生真經(jīng)!”耿千秋將斧頭甩到一旁,像個農(nóng)家老漢一般一屁股坐在木墩上,認(rèn)真地說道:“把真正的三生真經(jīng)交與老夫,讓老夫擺脫瘋魔的困擾。”
傅彥生故作吃驚道:“三生真經(jīng)?在舍生寺的時候,不是已經(jīng)被你奪去了嗎?”
“不要當(dāng)老夫是傻子。你在青城山大殿之中使的不是三生真經(jīng)是什么?”耿千秋一句就戳穿了他的瞎話,“你為什么不會發(fā)狂?”
果然是在山上被這魔頭盯上了,傅彥生定了定神,假裝不知:“我怎么知道?心許這經(jīng)書只能和尚練呢?我也一心向佛的心善之人所以無慮,你這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自然練不得了。”
耿千秋有些不耐煩地站起身來,說道:“練這邪功發(fā)狂的可不止老夫一個,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日舍生寺中的一個老禿驢也癲狂發(fā)作??磥砝戏蛞探棠悖裁唇凶鲋鲌D報。”
兩人正在院子里僵持,突然屋里傳出南玲瓏的聲音,“呆子哥哥你在哪呀?!本鸵娝鲋T口出現(xiàn)在門口,見到院子的兩人,高興道:“我這是怎么了?咦,大魔頭你醒啦!”
見南玲瓏出來,傅彥生暗自叫糟,臉上苦笑著:“是呀,他醒了,我們走不了咯?!?p> 南玲瓏見他神色不對,又轉(zhuǎn)頭看了看耿千秋,登時明白自己好心辦壞事了,小跑地來到他跟前,抓著他的胳膊,低著頭小聲說道:“對不起,呆子哥哥,都怪我不好,非讓你帶上他?!?p> 傅彥生自然不可能真的怪罪這個心地善良的丫頭,安慰她道:“沒事,不怪你,要怪也是怪這個老魔頭惡貫滿盈!”
見自家哥哥不怪罪自己,南玲瓏又氣鼓鼓地瞪著耿千秋:“哼,大魔頭,早知道就該讓野狼把你給吞了?!?p> 耿千秋卻褶著他那張尖瘦的老頭臉笑道:“可惜老夫命不該絕,只好委屈你們幫個小忙了。”頓了頓又說道:“怎么樣,小家伙,你要是不肯說呢,就別怪老夫我動粗了?!闭f著舉起枯瘦的手爪,就要朝他劈去。
傅彥生視若未見,干脆別過腦袋,冷聲道:“哼,要殺要剮隨便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老夫知道你硬氣,放心,老夫不打你。”沒想到耿千秋卻伸手將一旁的南玲瓏給拽了過來,“就是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像你一樣硬氣?!?p> 沒想到南玲瓏也學(xué)著傅彥生樣子,把小腦袋扭到一邊,嘟著嘴:“哼,要殺要剮隨便你,呆子哥哥不要幫他?!?p> 只是一見南玲瓏落到了他手里,傅彥生就亂了方寸,還沒等耿千秋再威脅,就連忙喊道:“快住手。好!我?guī)湍?。不過你要先把丫頭給放了?!彼睦锎蛑惚P,丫頭留在此處總是不安全,這老魔頭不像那些個正道人士至少還愛惜臉面,什么時候害了丫頭,自己可真就百死莫辭了。得讓丫頭趕緊去找南玄鋮才是,這樣自己才安心。
“這可由不得你,放心,只要你幫我解決了事情,我自然就會放了你們兩?!辈贿^耿千秋顯然不會如他所意,他已經(jīng)看出來南玲瓏就是傅彥生的軟肋,怎么可能輕易放她走,“老夫可是說話算話的?!?p> 耿老魔不肯放人,傅彥生拿他也沒辦法,自己又有毒在身,只好再想法拖延,借口說道:“不過功法已經(jīng)被你拿走了,我記不住。”
沒想到這魔頭也是隨身攜帶,伸手就從懷里掏出一本殘破的經(jīng)文丟了過去,“給你,別想著?;ㄕ??!?p> 等耿千秋進(jìn)到屋子里燒飯,南玲瓏才小聲說道:“呆子哥哥,你為什么要幫那個大魔頭。我爹說這些壞蛋說的話都不能信的。他不在,我們還是跑了吧?!彼恢栏祻┥呀?jīng)身中奇毒,心想,這魔頭也沒綁上自己,不如自己跑走。
傅彥生搖搖頭,就算自己沒有中毒,也是傷勢未愈,只怕還沒跑多遠(yuǎn),又會被這老魔頭給抓回來。不如等傷愈再做打算的好。將丫頭拉到一旁,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放心,丫頭,我那是騙他的。等過幾日他放松警惕,我們再找機(jī)會逃走?!?p> “真噠!”南玲瓏眼前一亮,“好,那你要小心哦?!?p> 就這樣,三人就守著這院子住了下來。耿千秋時不時上山打獵拾材,南玲瓏燒火做飯,傅彥生則假裝給耿老魔尋找解決辦法,整日抱著那本經(jīng)書瞎看。外人不知,還道這院子里住著老漢和他兒子兒媳三人呢。
這日清晨,傅彥生身體恢復(fù)差不多,在院子里練武。
“小子,老夫來與你耍耍?!倍呁蝗粋鱽砉⒗夏У穆曇?,又聽有風(fēng)聲從耳后襲來,也不回頭,一招蝎子擺尾,后腳跟踢上,攔住耿千秋的長拳,隨后得勢不饒人,一個鴿子翻身右腳鞭腿甩去,重重地踢在耿千秋的臂膀之上,將他踢開一丈遠(yuǎn),好容易才穩(wěn)住腳步。
“好在老夫給你吃了毒藥,不然等你傷勢恢復(fù)后,自怕奈何不了你了。”耿千秋見他功夫進(jìn)步神速,暗自驚嘆,又起了其他心思道:“小子,我看你功夫已經(jīng)不弱了,卻始終算不上一個高手,你知道為什么嗎?”
“那是我還未得師傅真?zhèn)鳌R晕規(guī)煾当绢I(lǐng)高強(qiáng),我只不過學(xué)了他皮毛,自然算不上高手?!?p> 沒想到耿千秋不反駁,點頭道:“哼,凈悟那禿驢,武功是厲害。”又說道:“不過卻不是會教徒弟的家伙。小子,你這手上的這些功夫,繁雜不一,劍法,刀法,拳法,腿功……怕不下有五六種,其中單拿出一種來,都可以算的上是不俗。奈何你卻身兼數(shù)種,自然是雜而不精。”
傅彥生見耿千秋詆毀凈悟,不悅道:“你不也是被我?guī)煾荡虻臐M地找牙之輩,不知你那些個徒弟又學(xué)的怎么樣?”
耿千秋也不生氣,神情落寞道:“可惜咯,我那些徒子徒孫,沒一個像樣的。”
傅彥生又道:“呵呵,差點忘記了,你那些徒弟們不是都被你親手害死了嗎?”在青城山派之時,他就聽旁人說起,這耿老魔殺了自家弟子做投名狀,棄暗投明改走了正道,這才有青城山派掌門引薦之事,不知真假。
“哼,沒用的廢物,死了就死了?!惫⑶镆泊蠓剑闶浅姓J(rèn)了自己殺徒之事,見傅彥生提起,順勢提到:“不如你做我的徒弟如何?”他雖是個魔頭,也是個習(xí)武之人,一想到自己百年之后,一身本事卻要失傳,不免心有不甘。特別幾日來,受三生真經(jīng)困擾,總覺得心有不逮,隱有老邁隱去的想法,見傅彥生資質(zhì)絕佳,也不想正派人士那邊迂腐,不由起了惜才之心,想著收他為徒。
“也不知道是誰哭著喊著讓我教他真經(jīng)的?!备祻┥睦镟止?,嘴上也不饒人:“免了,做你徒弟風(fēng)險太大。而且你要想做我?guī)煾?,等打贏了我現(xiàn)在這位師傅再說?!?p> “哼!等我將真經(jīng)隱患解決掉,遲早會去尋凈悟那禿驢晦氣?!币惶岬秸娼?jīng)之事,耿千秋神色微變,盯著傅彥生道:“已經(jīng)三日有余了,你小子可知道如何解決老夫的瘋魔沒有?”
傅彥生其實早知道他瘋魔的原因,只是在考慮是否要幫他而已,聽他又提起,隨口說道:“還早呢,你那經(jīng)書都燒成那樣了,我看都看不清,再等等吧。”
耿千秋冷聲道:“別怪老夫沒提醒你,老夫等著,你體內(nèi)的毒可等不得。”
“毒?什么毒呀?”南玲瓏突然從屋子里跑出來,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