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這個酒家是一個很小的酒家,一共就兩層樓,占地面積也很小,看著十分簡譜。
明月果然心思細膩,連一點通風報信的機會都不給她,這么小的酒家,外面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而且招牌還有些破舊。
“為了安全起見,今晚就委屈姑娘在這里休息了?!泵髟掠卸Y的幫她推開了門,他就站在門口,始終保持著以往那種謙恭有禮卻又溫和的笑意。
風若見多么希望他還是以前那個明月,一個花鋪的小老板,一個世外桃源的主人。
風若見轉過身,往床走去,明月斂去了笑意,眼里一瞬即逝的愧疚,然后伸手替她把門關上了,吩咐阿星守在門前,自己就去了隔壁的房間。
明月站在窗前,望向外面的月光。
母親從小就告訴他,他們母子身份特殊,有王子的身份卻沒有王子的命,凡事只要忍一忍就能保住性命,可是母親永遠都不會懂得,他不是身在普通人家,哪怕是官宦之家也好,可偏偏是身在帝王之家。
忍一時不可能風平浪靜,退一步也不可能海闊天空。
唯有不斷向前,唯有沖上云霄,要么就一飛沖天,要么就跌入谷底,他沒得選,也沒法選,為了母親為了他自己,他也必須學會隱藏自己,學會臥薪藏膽。
同樣的夜晚,風若見躺在床上,難以入眠。
‘百草國的芳蘭公主,宮宴那天,就是他們的大婚之日’
這句話一直徘徊在她的耳邊,伸手摸向自己肚子,雖然還沒有完全鼓起來,但是她能感覺到孩子的存在。
說來也是可笑,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竟然就壞了他的孩子。
可是,他又娶了那個百草國的芳蘭公主,還有心瞞著她,這么久了,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這段日子,都是虛情假意嗎?
風若見不愿再去想,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明月早早的就起來了,也是在她的門口徘徊了幾圈,最后還是決定伸手敲門,可是手抬到門邊卻又沒有敲下去。
“主子,樊叔送來消息,齊云敬命人全國搜索,現(xiàn)在外面到處都是侍衛(wèi),我們該走了。”阿星再次提醒,他看明月猶豫著要不要叫醒風若見。
“再讓她休息一會兒吧,路途遙遠,這些時日不停的趕路,定是累壞她了。”明月收回手來,走到客棧走廊的盡頭,看著外面的人來來往往,偶有侍衛(wèi)路過。
阿星看著他的身影嘆了一口氣。
都這個節(jié)骨眼上了,他的主子居然還在關心敵人的女人,反正已經(jīng)成為俘虜了,這又是何必呢?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阿星回過神來,側過身子讓開了路。
“你醒了。”明月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笑意。
風若見點了點頭,明月說道:“那我們走吧。”
“嗯?!彼帕艘宦暋?p> 兩人說話都很客氣,一點也不像是抓與被抓這樣的關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夫妻呢,就連這家客棧的老板也都誤會了。
“二位慢走?!崩习褰舆^銀子,笑瞇瞇的看著他們出門。
“主子,我們今天走山路吧,他千算萬算絕對算不到我們會走山路,現(xiàn)在水路陸路和那些小路都有官兵搜查。”阿星跳上馬車,轉了一個方向,往偏僻的叢林間駛去。
原本明月計劃的是三個月趕到慕吉,結果齊云敬知道了他走過的路線,最后他也只好改為走山路,到了慕吉的時候比他計劃的時間足足晚了一個多月。
慕吉國內(nèi)的一處宅子內(nèi),明月喚來了阿星。
“你親自把信送進宮?!泵髟抡f道,阿星應聲,然后拿著信就離開了。
不到兩個時辰,阿星就回來了,“主子,宮里回復說,明日便會派人把夫人送過來,但是玲瓏姑娘,明天他們也會派人來帶走?!?p> “金葉回來了嗎?”明月看著前方,心里揣摩著其他的想法。
“金葉比我們快一些,她早已到了慕卡爾,但是沒有來吉吉西。”
慕卡爾是慕吉的一個州,不大不小,吉吉西是慕吉的主城,皇宮就在這里,慕卡爾離吉吉西并不遠,金葉已經(jīng)回來大概半個月。
深夜,金葉在黑夜中不斷的奔跑著,到了宅子,金葉翻墻而入。
“主子?!苯鹑~單膝下跪,微微頷首。
“此事十分危險,若是金葉你不愿意,我也不會強求?!泵髟伦谧狼?,看著茶杯里面的花茶散開,制干的花瓣漸漸散開,散發(fā)著香氣。
“金葉愿誓死追隨主子,主子需要金葉,金葉定當竭盡所能?!苯鹑~抱拳,早已知道其中的危險,但是她還是自愿全部承擔。
金葉離開,明月走向西苑的屋子,看到燭火還亮著。
花香也隨著金葉來了宅子,早已候在西苑的門前,見到明月來了,花香向前走了幾步,行禮:“主子?!?p> “你下去準備一下?!?p> 花香抬頭,應聲:“是?!?p> 房間里,風若見坐在床上,摸著大大的肚子,現(xiàn)在孩子動的很頻繁,肚子也特別的大,風若見行動也變得十分不便。
看到門外明月的身影離開,風若見也入了睡。
次日風若見醒來的時候,屋內(nèi)樹影斑駁,連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她慢慢起身,摸了摸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打量著四周。
“姑娘,你醒了?”花香端著飯菜推門而入,放在屋內(nèi)簡陋的木桌上,擺放整齊。
“這里......”她知道這里不是她昨晚睡覺的地方,那個地方很華麗,而這里,簡單到就像農(nóng)村的小木屋那種。
“這里是主子在陶安山的舊居,雖是簡陋了一些,不過對姑娘你養(yǎng)胎是很有幫助的?!被ㄏ銕еσ?,走過去扶著她起身。
看到風若見的肚子,花香說道:“姑娘這六個多月的身子看起來像是快生了的肚子,相比起來,好像大很多呢。”
“可能是比較顯懷吧。”她露出了笑意,盡管她自己都還沒有完全接受這個世界,現(xiàn)在有了孩子,她總歸要安定下來的,也許這就是天命吧。
“我看姑娘行動都有些不便了,樊叔之前說過,讓姑娘每日多走走路,有助于生產(chǎn)?!狈鲋谀咀琅宰拢ㄏ銓⒖曜舆f給了她,“姑娘,吃了早飯,我陪你出去走走吧?!?p> “嗯?!彼龖艘宦暎察o的吃著早飯。
至于怎么會突然來到這里,風若見也沒有打算問了,現(xiàn)在她還算是個俘虜吧,有這種待遇已經(jīng)是很好了,哪里還敢奢望‘閑話家?!?。
早飯過后,花香陪著她出了屋子。
外面山清水秀的一片,相比起明月在齊國的山谷,這里毫不遜色,只是少了優(yōu)雅精致,多了些許怡然和鄉(xiāng)村。
四面環(huán)山,她看不到這里的入口和出口,除了身后的這幾間小屋子,其他地方除了水就是樹,除了樹就是花花草草。
可是四處看了看,除了花香和正在小溪邊洗木盆的樊叔以外,并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明月把她帶到這里來,是什么情況呢?
聽花香的口氣是想要讓她在這里安心養(yǎng)胎,可是,她不是作為一名俘虜被明月帶回慕吉的嗎,又怎么會......
“花香?!?p> “嗯?”花香正在看著樊叔洗木盆,聽到風若見叫她,花香回過頭來。
“明公子他......”也許是想要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也好比什么都不知道,成為一個莫名其妙的俘虜要好,所以她有很多事情想要問花香,但是又問不出口。
畢竟現(xiàn)在她不是一個人,懷了身孕別說逃跑了,就連行走都諸多不便,她一點也不敢松懈。
“姑娘是想問主子現(xiàn)在在哪里?”看她猶猶豫豫的,花香也猜到了大半。
風若見點了點頭。
花香又看向了正在洗木盆的樊叔,嘆了一口氣,“主子他,現(xiàn)在正在吉吉西等夫人,主子盼了十幾年,終于盼到了今日,可是他卻......”
說道他卻兩個字時,花香皺起了眉頭,眼里一瞬即逝,似有敵意劃過。
“花香!”阿星在他們身后,出聲制止了花香將要說下去的話。
花香及時收住了要說口的話,看了風若見一眼,向阿星走去。
“主子向你交代過什么,你都忘記了嗎?不要打玲瓏姑娘的主意,主子再三交代!”阿星拉著她的手,快步走進了木屋。
花香使勁兒的甩開了阿星的手,說道:“主子猶豫,你也變得愚蠢了嗎?就算,就算是她無辜!她可憐!但是,我們辛辛苦苦費盡心機的抓了她回來是為了什么!主子一時心軟,竟然不顧及夫人不顧及慕吉,也不顧及他自己!”
“主子自有安排,你跟了主子這么多年,平時的耐性都忍到哪里去了!不要覺得是主子不信任你,你看看你的脾氣,若不是有樊叔在,怕是你早就把姑娘送回吉吉西了!”
阿星看著她,實屬無奈,轉身離開,砰的一聲甩上了木門。
出了木屋,阿星看到風若見摸著肚子就站在門口,阿星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了,然后走向小溪邊的樊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