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妾身不知。”她的確是不知,也正是因為第一次看到這種花,她才動手剪了下來,本以為齊云敬不會在乎這些的,誰知事情居然鬧到了這多人來圍堵她的情況,看他的模樣,是又要罰她了嗎?
“這花,叫藍淑?!彼焓謴乃氖种袑⑺{淑拿到了自己的手中,一拿近,便聞到了藍淑的芳香,“既是柳兒喜歡的,那便是最珍貴的!如此珍貴的花比你的命都還要貴重,卻被你一剪刀就給剪了,本王本來是打算送給柳兒的,你說,這筆賬應(yīng)該怎么算?”
風(fēng)若見看了一眼齊云敬身后不遠處的許柳兒,他剛才說的那番比情話還要多情的話,已經(jīng)深刻的讓她記在了腦海里,‘既是柳兒喜歡的,那便是最珍貴的!’
原來他生氣的原因是因為鮮花不能贈美人,她這算棒打了齊云敬的鴛鴦嗎?那她也是活該受罰了,今天這栽,她只好乖乖的認下。
“既然是王爺想要送給柳兒小姐的,那妾身剪掉了花朵的確是做得不對,王爺想怎么處罰妾身都可以?!彼⑽⒏A烁I?,算是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也算是同意了他的懲罰。
“若要說到處罰的話,這花還真是比你的命還要珍貴,本王都答應(yīng)了要送給柳兒,如今被你一攪和,豈不是置本王于言而無信?”
這是故意在刁難她嗎?她都已經(jīng)承認接受處罰了難道還不夠?非得拿許柳兒來說事,如果許柳兒真的想要,她現(xiàn)在也不可能將花朵給接回花根上去,那齊云敬到底是想怎么樣呢?
矮了齊云敬足足大半個腦袋的風(fēng)若見正好看到他的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根據(jù)心里測試,這樣的表現(xiàn)就是說明齊云敬在等她自己說出一個所以然來,很明顯讓他處罰她的這個答案他是不滿意的。
“如果柳兒小姐真的喜歡這花,那妾身便再為柳兒小姐尋來一株親自送到柳兒小姐的府上,王爺可滿意?”風(fēng)若見微微仰頭,看著他的臉,只能給出評價英俊帥氣的外表卻腹黑無比的內(nèi)心。
“很滿意?!备杏X她在看他,齊云敬微微看向了下方,唇角微彎。
因著背光,齊云敬看不太清楚她的臉,只能感覺到她此刻是在看著自己。
正當風(fēng)若見算是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他又附加了一個條件,“不過......”
這聲不過拖拉了很久,風(fēng)若見的心都被拖拉到了嗓子眼,倒不是因為她害怕齊云敬會罰她,只是害怕他會變著方的刁難她,這比挨打更要折磨人。
“不過要是你找不到這種花該怎么辦?那本王不還是對柳兒言而無信了?”
“如果找不到,那妾身就任憑王爺處置?!憋L(fēng)若見的眉頭皺起,不管怎么說都是她吃虧,“如此,王爺可滿意?”
“很滿意?!睗M意得不能再滿意了,嘴角噙笑。
兩者都是處罰,前者是直接認錯接受處罰,齊云敬的表情不太滿意!而后者,是她找不到藍淑的前提下再接受處罰,齊云敬居然回答很滿意!他的心思,此刻的風(fēng)若見一點也看不懂......
把花又放回了風(fēng)若見的手中,齊云敬不著痕跡的扯下了一片花瓣,再次點頭,然后往后微微退了一步,剛好站到還處于錯愕之中的許柳兒身旁,看向許柳兒,“柳兒,如果一個月之內(nèi)她沒有將藍淑送到尚書府上,本王定會讓她給你一個交代,如何?”
“柳兒......”許柳兒反應(yīng)過來,看了一眼風(fēng)若見又看了一眼齊云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突然,齊云敬伸手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許柳兒身子一頓,又想起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既是柳兒喜歡的,那便是最珍貴的!’許柳兒心里開始緊張了起來,緊張之余滿是說不盡的激動,而齊云敬卻趁此機會再次問她:“如何?”
“好?!痹S柳兒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齊云敬也松開了她的手。
等他松開了手以后,許柳兒才反應(yīng)過來,有些委屈的看向風(fēng)若見,想要解釋什么,卻見風(fēng)若見微微福了福身,齊云敬說道:“鳴雍,派人送尚書大人和柳兒小姐回尚書府?!?p> “是?!?p> 齊云敬一行人往大堂那邊走去,而風(fēng)若見,卻是帶著蕓梅往自己的竹苑走去。
回到竹苑,她將手中的花盡數(shù)扔到了桌上,然后又拿起了那一朵藍色的花來,湊近鼻尖嗅了嗅,果真芳香四溢,味道真好聞。
“難不成價值千金?”不過只是一朵花罷了,齊云敬卻說得那么珍貴無比,怕是以為會嚇到她吧。
“這花漂亮是漂亮,不過奴婢擔(dān)心小姐您能不能在一個月之內(nèi)找到呢?”蕓梅替她沏了一杯茶,眼里滿是擔(dān)憂,剛才聽云敬王那么說,好像這花真的是很珍貴。
“不要自己嚇自己。”
她將那朵花放近自己的視線,花瓣薄的幾乎透明,光看花瓣的話顏色是透明的白色,可那些花瓣重疊在花蕊上便是淺淺的藍色,花朵很大,大概有五六歲小孩兒的腦袋那么大一朵,遠看像牡丹,近看比牡丹更嬌艷更出眾。
藍淑......名字是有些奇怪,好像從未聽過。
“蕓梅,你有聽說過藍淑這種花嗎?”她將花朵放在桌上,趴著看向那朵花,很想把它看透一般。
“這朵花就叫藍淑吧,奴婢都沒見過呢,哪里會聽過?!笔|梅搖了搖頭。
“嗯,罷了,不急?!彼绷松碜樱叩酱策?,脫去鞋襪,“先休息吧,反正有一個月的時間,等過完春節(jié)有空了,去......山莊問問他?!?p> “他?小姐是說公子嗎?”蕓梅笑了起來,連忙點頭,“公子博學(xué)多才,他一定知道的?!?p> “對,就是公子!好啦,替我關(guān)上門,我困了?!彼苯拥筋^躺到了床上,都沒有說要洗漱,一向愛干凈的她今天也被心煩意亂給攪混了日常生活。
蕓梅走后,她在漆黑的夜里一直睜著眼睛看向床頂。
花的事情是小事,現(xiàn)在最主要的就是風(fēng)鎮(zhèn)海那邊,刺殺齊云敬的行動失敗了不說,還惹怒了齊云敬一直窮追不舍的調(diào)查這件事情,就算是風(fēng)鎮(zhèn)海的死士百分之百的安全,可無疑不會露出什么蛛絲馬跡,如果真讓齊云敬查出了結(jié)果,是不是表明他們很快就要攤牌了?
不可以的,攤牌不能操之過急,風(fēng)鎮(zhèn)海手握四十萬大軍,暗地里還養(yǎng)了不少一頂好幾十的死士,如果攤牌了,指不定誰輸誰贏,而她現(xiàn)在只能選擇相信齊云敬,這步棋只要走出了第一步,那她就肯定是回不了頭了。
齊云敬是她用全部的身家包括自己的性命下的賭注,就算是拼上最后一口氣,她也要保他登基為帝替她鏟除風(fēng)鎮(zhèn)海。
但是今天許巍都親自過來王府和他談事情了,而且他們還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難道齊云敬就不怕她會回風(fēng)府打小報告說許巍來過的事情?
還是說,這就是他想要的?
今天他多次提到許柳兒,更是在她的面前說些凡是女人都很喜歡的情話,這是想要故意刺激她嗎?不,不應(yīng)該的,齊云敬應(yīng)該不會在她的身上花費太多的精力,就算是想要刺激她,他也不會利用許柳兒,明明知道許柳兒是許巍的女兒,這不明擺著是表明了他和許巍之間的關(guān)系?
風(fēng)若見眉頭緊蹙,她是真的很猜不透齊云敬這個男人,有的時候心思細膩如針,有的時候又大膽狂妄,讓她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細下一想,回門的第二天風(fēng)鎮(zhèn)海就已經(jīng)說到了許巍的事情,他應(yīng)該是知道許巍是齊云敬的人,而齊云敬大概也猜到了,那他今天所做的這一場秀又是想給誰看的呢?
事實上,這些事情其實不是齊云敬故意做給誰看的秀,他只是順其自然的將風(fēng)若見當成了最明顯的眼線,不怕她打小報告,也不怕她在他的王府里做什么手腳。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可他似乎還沒有一絲的困意,手里拿著那片從藍淑上面扯下來的花瓣,齊云敬坐在桌案前一直看著那片花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這讓站在他旁邊的鳴雍早就習(xí)慣了這樣的沉寂。
“這次福云寺遇襲,應(yīng)該和風(fēng)鎮(zhèn)海脫不了干系吧。”突然,他松開了手,讓花瓣掉在了桌案上。
“女兒都嫁過來了,總歸是按耐不住的?!兵Q雍應(yīng)了一聲,對于風(fēng)鎮(zhèn)海的事情,齊云敬知道多少他就知道多少,兩人談?wù)撈痫L(fēng)鎮(zhèn)海來,從來不會藏頭藏尾。
“風(fēng)若見看起來好像跟這件事情完全不沾邊兒,不過她的嫌疑仍然是最大的!如果她有那個本事在一個月之內(nèi)找到一株藍淑,那她就還真有給本王下藥的本領(lǐng)?!?p> 越是活得低調(diào)的女人就越是難以揣摩她的本事,雖然她為了要嫁給他使用的方法是愚蠢了一些,不過仔細的想來這好像真的是唯一一個可以讓他娶她的方法了。
風(fēng)若見,貌似不簡單。
再次看向桌案上的花瓣,齊云敬想起了剛剛在花園里發(fā)生的那一幕,他故意和許柳兒接近,還故意拿許柳兒來刺激她,可她好像很平靜的樣子,甚至是平靜得有些過分,一點也沒有她要賜婚圣旨的時候所說的那樣傾慕他還非他不嫁的感覺,看起來,她對他,似乎沒有什么感情。
事情真的是這樣,還是只是他的猜測?他每一次懲罰她,她都乖乖的應(yīng)下,每天除了在竹苑就是在王府附近走走,雖然沒有派人一直盯著她,但是在視線范圍內(nèi),下人所稟報的情況就是那樣。
女人,當真都是口是心非的?是所有的女人都如此,還是只有風(fēng)若見一個人如此而已?
復(fù)又拿起那片花瓣來,齊云敬拿在手中磨砂著,眼里閃過一絲趣味,“你覺得她會不會找到?”
“藍淑是慕吉國才有的花,且珍貴難尋,一般只有慕吉國的王孫貴族才能擁有,就算是云逸王爺出使慕吉國時也只帶了四株回來,一株在宮中的御花園,一株在云逸王府,還有一株在云瑤公主的府上,而王爺?shù)哪且恢暌呀?jīng)被風(fēng)小姐給剪斷了,依屬下看,應(yīng)該是不可能的?!兵Q雍顯然是不看好風(fēng)若見,云逸王和云瑤公主都是風(fēng)若見不可能碰到的人,而宮中的御花園,那就更不可能了。
“給她一個月的時間,看看風(fēng)若見的本事吧?!饼R云敬起身,往著書房外走去,嘴角笑意仍在,手中的藍淑已被他捏得粉碎,灑落了一地的花瓣渣。
次日一大早。
風(fēng)若見剛剛睜開雙眸,就看到蕓梅一席玫紅色的衣裳在她的面前晃過來晃過去的,昨天是蕓梅關(guān)的門,她也沒起來鎖上,所以蕓梅今天沒有敲門就進來給她收拾屋子了。
“咦,小姐您醒啦?”看到她醒來,蕓梅一臉的笑意,配上那身玫紅色的衣裳,看起來喜慶得不得了,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歡快了不少。
“哪里來的新衣裳啊,一大早就這么喜慶呢!”風(fēng)若見一邊穿鞋子一邊打趣的看著蕓梅笑得合不攏嘴的小臉兒。
“府里的丫環(huán)都發(fā)了新衣裳,全都是這個顏色的,聽說是榮貴妃娘娘吩咐下來的,圖個吉利!天還沒亮就送到后院去了,奴婢今兒個特地起了個早,本來是打算去廚房給您準備團團圓圓的,誰知剛出竹苑就有個姐姐把衣裳給奴婢拿來了。”
蕓梅牽著新衣裳的兩邊,還特地在她眼前轉(zhuǎn)了一個圈兒。
“哦對了!”蕓梅停下了轉(zhuǎn)圈,趕緊去屋內(nèi)的門口那里,將五斗柜子上的托盤端了過來,“您看奴婢這記性,最重要的是貴妃娘娘還給小姐準備了一套衣裳,說是讓您穿著隨王爺一起進宮的?!?p> “真讓我跟王爺一起進宮去?”看著蕓梅將新衣裳都抖開了展現(xiàn)在她眼前,看來不像是假的,風(fēng)若見心里莫名其妙的打起了無名鼓,這個年還真得和齊云敬一起進宮去過了嗎。
“當然是真的呢,您快起床吧,奴婢要給您梳一個最適合這件衣裳的發(fā)髻,您看,實在是太漂亮了!”將衣裳展開拿道風(fēng)若見的眼錢,蕓梅笑彎了雙眼。
細細看了一眼,的確是很漂亮!也不愧是榮貴妃從宮里送來的,不管是做工還是刺繡圖案都是宮外的那些布坊不能比擬的,要不然怎么會有‘天下美物自宮中’這一說呢。
伸手摸了摸衣裳的面料,很細膩很舒適,在這古代里能夠有如此精致的紡織藝術(shù)也無疑不是中華民族最寶貴的傳統(tǒng)工藝了,千百年以后,恐怕人類早就越學(xué)越回去,哪里還記得這些傳統(tǒng)的工藝。
看著這一身大紅色的衣裳,風(fēng)若見突然想起了在山莊里風(fēng)翊說的話,他說,‘那天,你穿的是紅色的衣裳,就像紅梅的那個顏色,特別的適合你?!?p> 紅色,特別的適合她,曾幾何時她喜愛這個顏色,時常穿在身上練習(xí)舞蹈,又是曾幾何時,她開始偏愛一席素衣,早已將那火熱的顏色給埋藏于心底里了?
“蕓梅,拿給我穿上試試吧!你就先去打點熱水來我洗漱一下。”接過蕓梅手中的衣裳,她支開了蕓梅,然后自己到屏風(fēng)后面去將衣裳給換上了。
榮貴妃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這身紅衣真的很漂亮,顏色就跟紅梅一樣紅,而且她穿著剛剛好,很合身,微微彎起了唇角,走到銅鏡前看著自己穿著這身衣服的模樣,剛一低頭,就從銅鏡里面看到了自己臉上的疤痕。
風(fēng)若見一愣,倒是忘了這茬!那么問題來了,她這副尊容要是跟齊云敬一起進宮,豈不是明目張膽的丟了他的臉?如此一來......
不敢想象齊云敬眼睛里面噴火的樣子,她要是低調(diào)一點默默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的話,別人始終也會注意到她的,畢竟當初要賜婚圣旨的時候鬧得過頭了。
“小姐,水來了。”這時,蕓梅端著木盆走了進來,打破了她的思緒。
自然的轉(zhuǎn)過身去,隱去了臉上的擔(dān)憂,風(fēng)若見換上了一臉笑意,問道:“怎么樣,好看嗎?”
蕓梅趕緊放下水盆走過來圍著她轉(zhuǎn)了一圈兒看了個仔細,然后很認真的評價了起來,“肯定是好看得沒話說了呢!奴婢記得小姐以前也愛穿紅衣,每每在若梅院里跳舞的時候,就好像公子說的那樣,驚若翩鴻,美若天仙!不過以前的紅衣都沒有今天的這件紅衣華麗大氣,現(xiàn)在一看,奴婢倒覺得這種更適合小姐一些?!?p> 她淺淺一笑,大概明白了蕓梅的意思,她以前穿的那些紅衣都是帶有輕紗的,因為她要經(jīng)常跳舞彈奏,所以用那種比較能夠施展開來的紗料會更方便一點,而這一件紅衣則是采用了柔軟的雙層布料,再加上繡娘精湛的刺繡工藝,這衣裳不止是大氣,更是給了人一種高貴奢華的感覺。
不過,她穿上這件衣裳跟齊云敬一起進宮,真的合適嗎?會不會太招眼了一點?
“小姐,您快來坐下,奴婢給您梳以前您最喜歡的花鬢!”蕓梅扶著還在出神的她坐下,將她一頭青絲捋到身后,“這身華麗的紅衣再配上奴婢給您梳的花鬢,小姐到時候再獻舞一曲,肯定大家都得被您的光彩給比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