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是正午,八月的陽光依然還是帶著炎熱,而柳岸梅林,卻有一種夜下寒涼。
古古乏力的身軀靠在車上,沉靜而又熟睡的樣子,顯得是那樣的安寧。
余生不顧草墩的勸阻,遵從了古古之意。
他們穿過一片梅林,道路兩旁雜草叢生,馬車行駛過去,開辟了一條寬敞的小道。
一片一片的梅葉,青綠得有點(diǎn)泛黃,據(jù)說這梅林自從洛家人滅門之后,梅花就再也沒有開過。
小道之外便能看見一座木屋,前面的院子,鮮花環(huán)繞,花香飄溢,如同坐落花海。
似乎已是忘記此地乃是人人恐懼的柳岸梅林。
馬車停留在院前,一眼看去,怡居字跡有神的懸在門上,院里還算整潔,并不像沒有人居住的房子。
草墩很是驚訝,道了一聲:“怡居,這名字還真是雅致,不過,看起來不像是廢棄的樣子!”
“是??!”
余生的回應(yīng)顯得有些觸景傷情,又說起,此木屋乃是母親居住之地。
雖說這些年,并沒有住在此地,但也時常過來整理。
草墩聽后,也知道余生從小就失去母親,由于顧及他的感受,因此也并沒有多說什么。
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著還有兄弟可以照應(yīng),這樣的寬慰,余生到是深吸一口氣,將心里的那份憂傷埋在心底。
回頭望了望古古,想起了她的人生,同是天涯淪落人,何談往事憐人心。
木屋不算寬敞,僅有兩間正房,一間小偏房內(nèi)還有火灶,一看便是曾經(jīng)用過的廚房。
雖說堆著雜物凌亂些,收拾出來還算是寬敞。
草墩一邊整理物品,一邊還念叨著,像是自家的親人念念叨叨的沒完沒了。
兩人忙前忙后的,也費(fèi)了不少力,該安置的也已經(jīng)安置好。
古古這才有個舒適的床榻,可以歇息。
草墩的肚子早就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余生也早就準(zhǔn)備著好幾個下酒菜。
二人在這月下把酒言歡,論起了世態(tài)炎涼,唯有一壺老酒能知心腸。
三更之時夜深深,陰風(fēng)陣陣滲人心,柳岸梅林常黑夜,唯有怡居一點(diǎn)燈!
余生喝起小酒吟著詩,草墩喝得那胖乎乎的小臉,通紅通紅,一邊懷抱著酒壇,一邊趴在桌上。
帶著一身酒氣,連聲叫好,好,好!
……
余生還怨起草墩酒量太差,沒喝上幾口就倒下,實(shí)則是自己酒量太好,喝再多的烈酒也還是那般的清醒。
而清醒之人,可累了,還得費(fèi)盡九牛二虎之力,照顧著已是糊里糊涂的草墩。
自己獨(dú)自在院里又喝了起來,眼里藏著許多的心事。
想起了母親剩下最后一口氣的時候,交代他的一句話:“放下執(zhí)念,別恨你父親……。”
雖說顯得得如此平靜,可從言行舉止中可以看出,他很痛苦!
想著,想著,或許是真的累了,趴在院里的石桌上沉睡了起來。
洛家人的魂靈游蕩在柳岸,古古的承諾有了他們可以等待的期望。
他們殊不知,地魔咒的出現(xiàn),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次日的到來,鳥兒嘰嘰喳喳的迎來紅日,褪去羽衣上的潮濕,展開著翅膀飛翔在藍(lán)天下。
它們的歡快,帶給人們心里上的一種安詳!
“哇……!”
草墩的尖叫聲,嚇得周邊的鳥兒驚飛!
“大清早的,叫啥魂兒!”
余生忽被驚醒,差點(diǎn)沒滾落著地,敞開嗓子指責(zé)道。
“余生不是我……說你,你說你吧,你也不勸勸,這下好了,好不容易談了一單生意。
王記鋪?zhàn)?,那可是大主,說好今日辰時去送干貨,應(yīng)是被那幾口給攪黃了。
更重要的是,失去信用,往后我還能怎么在馬行混!”
草墩的一驚一乍,道出緣由,余生這才松了一口氣,寬慰了幾句。
古古醒來的第一時間,見著屋里的陳設(shè)與酥餅鋪?zhàn)臃块g甚是相同,一時沒緩和過來。
認(rèn)為只是做了一場夢而已,可當(dāng)她猛地下床時,碰咚的一聲,摔倒在地。
聞聲!
余生沖進(jìn)屋里,虛驚一場!
古古這才得知此地乃是怡居,也很自責(zé)自己的大意,使得他們受其牽連。
余生也有些急于求成,自古古向他說起怪人頭之事,就已經(jīng)猜測到乃是有人啟用了地魔咒。
又想起十年前,未能解開的迷,酥餅鋪?zhàn)游挥诮诌?,容易引起街坊恐慌,這才有了搬家之意。
而柳岸梅林怨氣頗重,乃是地魔首選之地,想來探個究竟,為了能安然進(jìn)入,馬車上早已準(zhǔn)備有拘魂散。
即便入了魔陣也會全身而退,畢竟拘魂散是不能直接與人體接觸。
誰也沒有料到,古古無意間入陣,幸得洛家人似有抗拒魔咒,才使得古古有機(jī)可趁,化解此劫。
對此,余生深感歉意!
又說起地魔咒之事,十年前一樁離奇事件,發(fā)生在北郡,當(dāng)時神宗對此頗為看重。
而負(fù)責(zé)調(diào)查此事正是通海閣姑蘇鶴。
說到這里之時,地魔咒又出現(xiàn),又逢姑蘇鶴退位,仿佛所有的不利都指向通海閣。
古古不語,靜靜沉思,余生又不知與草墩說些什么,隨后駕著馬車出了梅林。
屋頂青煙寥寥,半個時辰,余生捧著一碗熱騰騰的清粥放在古古眼前,輕聲言道。
“趁熱把粥喝了,有了體力,才能做其他事情?!?p> “你說,我沒失憶之前,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才促使他們對我一次又一次的絕殺!”
古古的問話,確是符合所說的推斷,余生想到此事,眉眼之間顯得有些疑慮。
倒也還是對她寬慰了幾句。
而洛家滅門,當(dāng)時余生還是孩童,也只是后來聽說,當(dāng)時神宗對此事實(shí)施明令禁止,宣揚(yáng)者連帶親屬一并處決。
城民對待此事更是絕口不提,時間長遠(yuǎn),對此的恐懼之感早已淡之不在。
若想尋得些線索,恐怕一時之間也難以尋找。
古古沉默思索時,目光停留在院子周邊的那些色彩艷麗的鮮花,還有一群彩蝶在花海中翩翩起舞。
在這惡劣的環(huán)境里,它們卻依然綻放得如此美麗,依然是那樣舞動起妖嬈的舞姿。
一眼就喜歡上了這樣的美景,在這一瞬間,忘記了那些不快之事,展開微笑,輕言。
“它們,好美!”
“是??!那樣的平常,卻能給人帶來一種期待?!?p> 余生漫著步子,靠近花海,眼里藏著一絲憂傷,恍然間,走了神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