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三王會（二）
此言一出，趙王立刻來了精神：“皇侄，這才是大丈夫該有的氣勢！西北三藩，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今，朝中監(jiān)國誤國，妖妃惑主，肱股之臣不能挺身而出，我等身為宗室皇親，豈能茍全于西北一隅之地。燕王、代王，揮師南下，澄清御宇，建不世之功，正當(dāng)時也！”
剛才還唇槍舌劍的代王、趙王，突然相識而立，惺惺相惜起來，兩王轉(zhuǎn)過頭看向還未表態(tài)的燕王。
燕王的臉上毫無興奮之情，冷冷地問道：“兩位要出師清君側(cè)？”
“不錯！”代王、趙王異口同聲。
“呵，清君側(cè)？可有皇上的密詔？”
“.......”
“既無密詔，身為藩王，私自調(diào)動駐軍離藩，與謀反何異？”燕王瞪著眼睛，嚴(yán)肅地看著代王、趙王。
代王清君側(cè)的熱情一下就被燕王冰冷的話語澆滅了，他一臉陰沉，默默地坐回了座位。
趙王撇嘴一笑，看向燕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燕王，莫非你就準(zhǔn)備在封地等著，讓朝廷慢慢削弱自己，直到最后削藩？”
燕王看著趙王：“趙王兄，你剛才說的話，忘了嗎？”
趙王一臉茫然，不知道燕王指的是哪句話。
燕王轉(zhuǎn)過頭看向遠(yuǎn)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如果削藩有利于民，有利于社稷，我燕王第一個響應(yīng)！”
趙王冷笑道：“好，燕王你有大義，肯為國為民，犧牲自己，本王佩服。不過，本王今日召集兩位，不是來找你們商量的，更不是來聽某人訓(xùn)話的，我只是告訴你們，我已決定發(fā)兵南進(jìn)，攻克京師，澄清君側(cè)！你們愿意來最好，不愿意來，哼，也無妨！”
代王大驚，心里頓時沒了主意，他看向燕王。
燕王也冷笑道：“王兄，現(xiàn)在出兵南下。你不會以為靖王死了，京師禁軍中就再無猛將了吧。”
趙王：“禁軍中有沒有人，打過去就知道了！”
燕王橫眉站起，一手按住劍柄：“本王承蒙皇上圣恩，以藩王之名，駐守云廊，既要為國戍邊，抵御旭列，又要節(jié)制鄰藩，防范亂臣。趙王兄，如果你一意孤行，本王可不會坐視不管！”
趙王：“你想怎樣？我還怕你不成！這里是九原，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祭旗！”
趙王說完，正要拔劍！燕王卻先他一瞬，拔出腰間寶劍，一個箭步來到趙王身前。
趙王還在恍惚之中，就覺脖頸處一股寒氣。不知道什么時候，燕王寶劍劍鋒已經(jīng)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燕王：“趙靖忠！你意欲謀反，可知罪？！”
趙王：“趙荃，你可別亂來。我何時說過要謀反了？”
“殺皇上任命的藩王，還不是謀反！”燕王上前一步，劍鋒又往趙王脖頸里入了一些。
一旁的代王急了，兩位皇叔若是在王府血拼，他只怕也要遭波及，趕忙跳出來說道：“燕王叔，趙王叔，何必如此！我們?nèi)粯s俱榮、一損俱損，此刻若是自相殘殺，豈不正中了朝中奸黨的計策?！?p> 趙王一動不動，看看代王，說道：“代王說的有理，趙荃，你先把劍收起來。”
“對，有事好好商量?！贝跻苍谝慌詣竦?。
燕王笑了：“我前手把劍收起，你后手就叫人把我砍了。趙靖忠，你當(dāng)我傻嗎？”
“趙荃！你網(wǎng)羅能人異士，于駐軍之外又養(yǎng)了死士，還跟江湖勢力聯(lián)絡(luò)。要論謀反之心，恐怕你不比我少吧?！壁w王扯著脖子激動地喊道。
燕王沒有說話，眼神變得愈發(fā)銳利，手上的劍握得愈發(fā)緊，殺氣已經(jīng)涌上臉龐。
趙王的喉管已經(jīng)能感受到劍鋒的壓力，他閉了嘴，生怕再一說話，喉頭一動，直接血濺三尺。趙王轉(zhuǎn)動眼珠，看向代王，請求他幫忙說情。
“燕王叔，你若現(xiàn)在殺了趙王，那是半點回旋余地都沒有了。既然大家都有打入京師，匡扶社稷的雄心，何不勠力同心，共創(chuàng)偉業(yè)？燕皇叔，合則兩利，爭則兩敗啊?！贝蹩嗫谄判牡貏竦?。
趙荃終于收了劍鋒，卻依然執(zhí)劍在手。趙靖忠大口踹著氣，剛才刃口抵著脖頸，他屏住呼吸，連口氣都不敢呼，這會兒他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趙王摸摸脖頸上的印記，心有不甘地看著燕王。燕王眼神依舊銳利，手中寶劍隱隱欲動。代王見狀，急忙走到兩人中間，笑道：“這就對了，兩位皇叔同心協(xié)力，皇侄再在一邊敲敲邊鼓，三鎮(zhèn)一心，何愁大事不成！咱們還是繼續(xù)商量如何應(yīng)對端王？如何應(yīng)對朝廷吧？”
趙王后退兩步，緩緩坐下。燕王將寶劍用力扎進(jìn)地板，站著，右手仍不離劍柄。
“兵又不能動！修渠又會引發(fā)民變，燕王，你說怎么辦吧？！”趙王攤開雙手，坐在席子上。
代王也把目光移到燕王身上。
燕王說道：“趙王兄、皇侄，可曾聽說過鄭國渠的故事？”
聽到燕王的話，趙王和代王面面相覷。也許是為了緩和與燕王劍拔弩張的氛圍，趙王說道：“燕王，鄭國渠，何人不曉。當(dāng)年，韓國深感強(qiáng)秦的威脅，為耗盡秦國國力，派鄭國入秦，勸秦國國君舉國之力修鄭國渠?？上?，人算不如天算，秦國不但沒有因為修渠耗盡國力，反倒因為修好了鄭國渠，得關(guān)中良田百萬頃，國力增強(qiáng)數(shù)倍，最終一統(tǒng)六國?！?p> 代王恍然大悟：“燕王叔，你是把朝廷比作韓國，把暗渠比作鄭國渠，把西北三藩比作秦國？”
燕王：“不錯，皇侄，修好了這條暗渠，再休養(yǎng)生息幾年，我西北三藩實力增強(qiáng)何止數(shù)倍。這條渠是我們與端王之間的勝負(fù)手，必須要修！”
趙王聽了，苦笑一聲：“當(dāng)年韓弱秦強(qiáng)，韓國以己度人，才犯下如此大錯，貽笑千年。如今我們西北三藩編戶不過三十萬，國力怎么比得上虎狼之秦。燕王，你剛才也說了，照朝廷的修法，西北非得民變不可?！?p> “那就不按朝廷的修法去修！”燕王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