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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fēng)吹盡花不開

第十九章 亂麻

春風(fēng)吹盡花不開 蠶絲如故 5250 2018-11-26 21:44:31

  匆忙的腳步聲在林中逃竄,身后是緊追不舍的夏燭。

  眼看就要抓到人,對方卻再次消失不見。夏燭眼神冰冷,橫掃周圍,黑夜的林子里,不見一絲光亮。

  他繞著一棵樹走了幾圈,猛然一掌,將樹打倒,剎那間,結(jié)界消失,可他要追的人,早已消失不見。

  唯有結(jié)界內(nèi)殘留的尸骸,與夏燭靜靜相對。尸體已成白骨,可見死去多時。這么看來,那妖人修煉的時日不少。

  “到底是何方妖孽,為何妖界一點(diǎn)氣息都感覺不到?”隱藏的實(shí)在太好,若不是自己突然來抓人,也不會偶然發(fā)現(xiàn)這個妖物的存在。

  術(shù)法受限,夏燭無法一探究竟,只能收拾幾樣有用的線索,回去再看。

  昨日從荼宛那里得到一些線索,這才上梵凈山探查。可上山后,他發(fā)現(xiàn)縱然是自己,也只能在外界徘徊,無法深入。

  這里的結(jié)界不僅有神的氣息,還有魔的痕跡。已然不是他所能處理的,而麻溯,還在繼續(xù)昏迷,夏燭破例使用術(shù)法,才發(fā)現(xiàn)三魂七魄少了幾魄,難怪怎么都醒不過來。

  此事迷霧重重,夏燭只覺千般頭緒,到處一片混亂。想理理不清,想順順不明。

  思來想去,決定先找越汐。所有疑惑,等他回到妖界,稟報過父親再說。

  當(dāng)他離開梵凈山,再次尋找越汐,莫名其妙,竟然走到青苗地界。明明感應(yīng)到她的氣息,忽然又消失不見。

  小丫頭本事見長,逃脫這么多回,別的沒學(xué)會,躲藏的能力是越來越強(qiáng)。

  月圓將至,他不禁犯愁,若是秘境之門大開還找不到人,那就得再多浪費(fèi)一個月的時間,想他堂堂妖界王子,難道還比不過其他獵狩者?

  當(dāng)初他可是信誓旦旦保證過,一定會在一個月之內(nèi)把人抓回去,要是再拖一個月,名聲全毀了,那幫兄弟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嘲笑他。

  嗯.....如果他失敗,逮著這小丫頭,第一步先廢了她的修為,以泄心頭之恨!

  然后把她關(guān)到千丈潭,冷凍個幾千年再說!一定要凍的她斷了凡塵俗心,好好修煉,早日成仙。

  真是,夏燭寧可去大戰(zhàn)各路妖魔,也不想去管教這個妹妹,也不知叔叔哪來這么大的心,養(yǎng)出這么個能折騰的女兒!

  煩,忒煩!女人就是麻煩!

  說到麻煩,夏燭不覺想起那個跟妹妹一樣能折騰的小丫頭。

  那也是個能折騰的,好在她沒有自己妹妹那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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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荼宛冷不丁打了幾個噴嚏,擦擦鼻子,抬頭看看天色,這天氣沒轉(zhuǎn)涼,怎么忽然就感到冷?

  軒曜見狀,立刻倒了一杯熱茶遞過來?!翱墒鞘芎??”

  荼宛笑笑接過,搖頭否認(rèn)。握緊茶碗也不喝,只是用來暖手?!安恢腊?,突然鼻子癢?!?p>  說話間,看到茶寮外不時有人路過。都是攜家?guī)Э?,衣衫不整,似乎從別處逃難而來。

  “這是怎么回事?這地界怎么突然來了這么多流民?”隔壁桌的客人,問出好些人心里的疑問。

  茶寮老板聽見,搖頭嘆息道“哎,我聽說,是邊崖那邊又在征民夫了,有些人不堪重壓,連夜逃走,生怕又被抓去當(dāng)苦力。”

  客人不解,疑惑問“去年才征,怎么今年又征?是又要修什么?”

  征民夫,也不是想征就能征的,必須經(jīng)過苗王的同意,畢竟是南疆人,不是中原人。

  “呸,還能為何,指不定是那幫中原狗又想干什么缺德事。那幫當(dāng)官的,欺上瞞下,干的壞事還少嗎?誰不知道,征用的民夫,基本上都是有去無回。家里但凡有錢的,哪個不是花錢疏通替代?”

  年輕一些的看不慣,憤憤不平,對著地面一口唾沫,分明在鄙視憎恨中原人。

  軒曜沉默不語,倒是荼宛,有點(diǎn)擔(dān)心。這幾年,苗人跟中原的關(guān)系日益緊張,邊界時常有摩擦沖突,稍不留神就會引起流血事件。

  荼宛聽阿爹說,雙方遲早會有一戰(zhàn),所以才催促她盡早離開,找個安穩(wěn)的地方生活。

  “可這回有點(diǎn)不一樣!”客人之中,總有人提出疑問。他的話引來眾人側(cè)目,他卻并不害怕,侃侃而談。

  “往常就算征用,也沒有這么多人因此背井離鄉(xiāng),可你們看,這一次是多少人逃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因?yàn)檎饔妹穹蚨斐傻?,倒像?...”

  那人欲言又止,卡在關(guān)鍵處,引來眾人不滿。“倒像是什么?你快說呀!”

  荼宛看向那個人,直覺告訴她,這不是苗人,雖然穿著花苗的服飾,可那神態(tài),更像中原的教書先生。

  中原人看來,南蠻愚蠢,能識字都算萬幸,更不要說讀圣賢書,滿腹經(jīng)綸!

  中原人的朝廷里,一個南疆人都沒有。荼宛聽阿娘說,參加考試的學(xué)子,身份中若有南疆二字,連參加考試的機(jī)會都沒有。

  中年男子譏諷一笑“倒像是被搶了土地,無處可呆,只能逃亡。”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荼宛忍不住看軒曜,小心翼翼道“這個人不太對勁,怎么看像是來挑事兒的?”

  軒曜也是這樣想!掠奪他人土地,讓人家無地可耕,被逼的逃亡,是苗人歷史上曾有過的經(jīng)歷。

  苗人的歌聲里記載,苗人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三次驅(qū)逐,從曾經(jīng)遼闊的平原之地,被驅(qū)趕至偏僻荒涼的南疆。

  軒曜預(yù)感,此地不會太平很久,他需要加快速度拿到要的東西,然后離開這里。可是....荼宛怎么辦?

  這個女孩,會如何?

  戰(zhàn)亂來臨,她是否會像這些流民一樣,到處逃亡。一想到她可能無家可歸,軒曜心里不覺刺痛起來。

  “荼姑娘,你....為何要離開南疆?”他還記得,幾日前她分明急匆匆?guī)ё约弘x開,眼下為何又改了主意?

  荼宛付了茶錢,率先離開茶寮。兩人慢慢在小道上走,不時遇到過路的流民。

  情形不算太糟糕,他們是有些狼狽疲倦,但沒有到饑荒逃亡的地步。真到那時候,人是很瘋狂的。

  看著這些人,荼宛淡淡道“他們還有家人朋友,我卻只有自己一個人了。我阿爹阿娘先后過世,一年前我埋葬了父親,原本在花苗寨待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黑苗的人到寨子里來找我?!?p>  荼宛說到這里,轉(zhuǎn)頭看他,笑的譏諷?!澳阒浪麄冋椅易鍪裁磫??”

  想起那些追趕她的人,想來不是好事。軒曜搖搖頭,沒有妄加揣測。

  “他們跟我說,是我爹的朋友。想把我接回去照顧,可走了一半,我偷聽他們說,他們的大巫師,想把我抓回去煉化成人蠱!”

  軒曜愣住,第一個想到的是當(dāng)人死去的蠱婆,那個狀態(tài),跟妖怪有什么區(qū)別?

  “他為何要這么做?”總該有些緣由,不會無緣無故,黑苗的人,專門跑到花苗寨里去尋人。

  荼宛笑笑,避開路過的行人,可突然竄出的人,差點(diǎn)將她撞下田坎小道。軒曜及時拉住她,因?yàn)橹保址鲎∷难?,兩個人剎那間挨得很近。

  荼宛看著他的容顏,心撲通撲通直跳。這是他們挨得最近的一次,比上一次她想偷親他還要近。

  軒曜微微一怔,反應(yīng)過來后,慌亂放開她?!皩Σ黄?,在下唐突了?!?p>  軒曜的樣子,荼宛有點(diǎn)失落,這個人,什么時候才能從心底里愛上她呢?

  荼宛不說什么,隨手扯了一根雜草,繼續(xù)往前走。

  “我也不知,黑苗的大巫師為什么要抓我,還要拿我煉人蠱。我曾經(jīng)多方打探,但是一點(diǎn)消息也沒有,沒有人摸得清這位大巫師的心思?!?p>  “我在南疆到處折騰,找了一年,不僅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還把自己的名聲全毀了。”

  “那時候我才知,為何阿爹的臨終前,一定要讓我離開南疆!可你瞧,本來還差一點(diǎn)點(diǎn),我就能離開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又回來!”

  荼宛停下腳步,望著遠(yuǎn)處的山,嘆息一聲“這是不是你們中原人常說的,人算不如天算?”

  只差臨門一腳,她明明可以不管不顧離開這里,最后還是為了救人,把自己折進(jìn)來,軒曜有些內(nèi)疚,他虧欠她的,不知何時能還清。

  見他面有愧色,荼宛笑了。“你不用愧疚,當(dāng)初我算計你,非要帶著你一起離開南疆,其實(shí)是有原因的!”

  “愿聞其詳!”這個問題他們一直沒有討論過,軒曜逃避她的感情,此時才后知后覺,想起自己從沒有問過她。

  “你還記得麻溯嗎?”荼宛見他點(diǎn)頭,便簡單幾句,將她遇到蛇妖,又如何脫身一事,告知軒曜。

  軒曜先是詫異,后是有些不可置信?!肮媚锸欠裼涘e,在下道行低微,寫的符咒哪有那種力量?”

  一張符只能退妖,那是他師傅才有的本事,他....是南華山上有名的廢物。除了一副漂亮的皮囊,一無是處!

  荼宛忍不住打他一下“我騙你做什么,你怎么一點(diǎn)也不相信自己?我說過,你很有本事,你就是很厲害。要不是你送的符,當(dāng)時我早就被蛇妖吃了!”

  “現(xiàn)在想,其實(shí)你救過我一命,我們算是兩清,彼此并無虧欠。”

  怎么會沒有虧欠,他欠的,又豈止是一條命?

  眼前的女孩大概永遠(yuǎn)不會知道,她當(dāng)時說的那句話,對自己來說,有多么重要!

  那種被人肯定與贊揚(yáng)的心情,是軒曜一直渴望,卻始終求而不得的。她的眼神,那么真摯誠懇,不帶一絲虛偽造作。

  這個陌生的少女,曾經(jīng)連自己的名字都未知,卻給過他最大的肯定。她永遠(yuǎn)都不知,那樣一句話,對他來說是怎樣的奢求,又是怎樣的滿足。

  也許這一生,她是唯一一個,也是最后一個,對他說這種話的人。

  “荼姑娘,既然這里如此危險,你便不該跟我去青苗,你父親說的對,你應(yīng)該盡早離開此地?!?p>  南疆不太平,危險也許很快來臨,她為何非要跟自己一道,去做那件可能沒結(jié)果的事?

  走到這一步,他若還不明白,荼宛留下是為了自己,那他也足夠愚蠢。她一直,都在用行動表明,對他的心意。

  可是,這心意沉重,他自覺配不上!

  這么好的女孩,配的世上最優(yōu)秀的男子。而他,不過是個出生就被遺棄,一無是處的廢人。

  荼宛不樂意了,懟他道“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我離開南疆,也許真的會安全??蛇@樣一來,我就會錯過你?!?p>  她在落日的余暉中,在微涼的清風(fēng)里,在青草的氣味處,笑得緊張又倔強(qiáng)?!败庩祝艺娴暮芟矚g你。”

  “我阿娘說,女人這輩子可以錯過很多東西,但一定不能錯過那個值得自己用命去愛的人!”

  “否則就算活個千年萬年,就算擁有全天下最珍貴的財富,其實(shí)跟死物沒有區(qū)別?!?p>  “有了愛,人的靈魂才是活的。若是沒有愛,那就不算活過!哪怕靈魂依舊在,可這里......”

  荼宛按住自己心臟位置,笑的很向往?!叭绻@里沒有為任何人跳動過,那才是白活一場!”

  軒曜被她的笑容晃了眼,那么絢麗美好的笑,讓他抑制不住加速心跳,手卻緊緊握住,直到疼痛令他清醒。

  這么真摯美好的感情,他有什么資格擁有?!

  可是,內(nèi)心的渴望在血液里沸騰,每一個聲音都在告訴他,這是他想要的,他想得到。

  矛盾糾纏痛苦,軒曜忍不住逃走,荼宛看著他離去的樣子,茫然無措,他....真的不喜歡自己嗎?

  酸楚難過,眼淚打轉(zhuǎn)轉(zhuǎn),她卻倔強(qiáng)的抬頭,把眼淚逼回去。不哭,多大點(diǎn)事兒,他們才相處幾日,自己太著急了。

  阿爹說了,世上最美好的感情,不會輕易得到。但是一定值得她去爭取,值得她去付出。愛情,有時候過程雖苦澀,但很久以后想起來,苦澀都是甜的。

  別放棄,荼宛,他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人,不要因?yàn)橐稽c(diǎn)點(diǎn)小挫折就氣餒。

  -----

  “少爺,要不我們先回去吧!”隨從苦著臉,他們已經(jīng)在偏廳坐了整整一日,水都喝了好多壺,肚子餓的不行,可縣令始終不肯見他們。

  桑代依舊坐的筆挺,可臉上越來越沉重的神情,告訴下人,他的情緒并不好。

  任誰被如此慢待,整整一日無人招呼,都會這樣。

  再怎么說,他也是苗王的兒子。是南疆人心里,尊貴的王子殿下??芍性粋€小小的縣令,就敢如此慢待他。

  他一大早就帶著貢品前來拜訪,但下人告知,縣令有事在忙,讓他暫時在偏廳等候。

  可這一等就是整整一日,偶爾來個倒茶水的,其他時間根本無人來管。他讓人去催了幾次,就算塞了錢,府衙的下人態(tài)度也很敷衍。

  直到夜色降臨,他也沒有得到召見。桑代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不能因?yàn)橐粫r怒氣,為南疆招來災(zāi)禍。

  眼看到了閉門時刻,隨從才得到消息,縣令早已回去,根本把他們忘了。

  桑代幾乎青著臉離開,這種敷衍的態(tài)度,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里,簡直可恨!

  憤怒走出縣衙,大概十米外,桑代猛然停住,隨從險些撞上去。見自己的主子回頭看府衙,內(nèi)心慌亂打鼓。

  王子殿下這憤怒的神情,該不會要沖回去大殺四方吧?

  桑代看著這座縣衙,這還是當(dāng)初南疆人的府邸,只因后來他們在戰(zhàn)爭中失敗,俯首稱臣,被驅(qū)逐此地。

  如今他回到這里,還要被一個中原人如此羞辱!桑代的拳頭握緊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握緊,反復(fù)幾次,到底恨意難平。

  區(qū)區(qū)一個縣令,怎敢如此怠慢他?

  桑代怒火中燒,甚至覺得心中的火要冒出來,燒光這一片土地。恨不能帶人殺進(jìn)去,將那該死的狗官碎尸萬段。

  眼看他雙目赤紅,殺氣騰騰。隨從恨不能立刻把人帶走,卻又不敢隨便拉扯。

  恰時,救星來了。

  “桑代哥哥,你怎么在這兒?”阿黛溫柔的聲調(diào)在身后響起,一瞬間澆熄桑代的怒火。

  他緩緩回頭,剛才的怒火消失得干干凈凈?!鞍Ⅶ煨〗悖媸呛们?,你怎么在這兒?”

  阿黛笑笑“桑代哥哥,明明我先問的你,為什么不回答?”

  桑代摸摸鼻子笑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我在附近有事,倒是你,天色將晚,一個美麗的女子在外面,若再不回去可不安全。”

  阿黛微笑,上前一步道“那不知桑代哥哥,愿不愿意做一回護(hù)花使者,送我回去!”

  她眼中的殷殷期盼,讓桑代短暫忘記不愉快,順著臺階下,點(diǎn)頭跟在她身邊。

  巧溪并不多話,沉默跟在二人身后。對于自家小姐的心思,她有幾分猜測,難道說,小姐真的打算利用這位王子殿下,來抵擋大巫師的計劃?

  “桑代哥哥似乎情緒不太好,可是遇上什么難事?”阿黛略帶關(guān)心問他,雙眼無辜又純真,讓人毫無戒備。

  桑代莫名放松心情,簡單說道“也沒什么,只是今日拜訪縣令,他似乎太忙,沒有見到面!”

  阿黛聞言淡淡笑了,調(diào)皮道“這也沒什么,哥哥既然來縣城,不如先玩兩天,等你有空了再去見他,或者,不見也無所謂!”

  三言兩語撫平他的難受,把縣令貶低,頓時讓桑代覺得情緒大好。笑容真誠幾分。“阿黛妹妹不僅生的漂亮,還心思巧妙,善解人意,將來誰若娶了你,一定是最幸福的人。”

  阿黛聞言,卻尷尬的收起笑容,沒有接話。

  桑代見她勉強(qiáng)的樣子,頓時疑惑,“可是我說錯了什么?”

  阿黛輕輕搖頭,避而不答,反道“桑代哥哥,那轎子,是不是縣令的?”

  桑代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發(fā)現(xiàn)果然是縣令的轎子,可去的方向,令桑代蹙眉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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