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機場。
蘇笛不知道蕭程用什么方法,讓難辦的簽證很快辦成,她只知道跟蕭程在一起,非常安心。
看著蕭程去辦理托運的背影,蘇笛有些恍惚,這幾天這一切好像做夢一樣,沒想到自己只是說說,卻真的要出國了。
電話響起,是父母。
得知她要去旅行,父母破口大罵,要求她提前入職,提前拿工資。
蘇笛把電話遠離耳朵,讓父母的罵聲不至于全部灌進耳朵里,她很奇怪家里明明不缺錢,為什么就見不得自己有一點空閑呢?
其實她有很多話想跟母親說,她想說她終于畢業(yè)了,她想說說她找工作是多么辛苦,她想講一講自己實習(xí)的經(jīng)歷,她想憧憬一下未來。
四年了,每次看見室友輪番到陽臺上給家里打電話,后來甚至不避諱在寢室就打電話,有些室友的父母對她們也都非常熟悉了,來看自己孩子的時候還會給她們帶吃的、禮物。
蘇笛的父母從來沒有來過,估計他們可能都不知道她在哪個學(xué)校吧。
即使村里人說起她上的大學(xué)多么令人羨慕,母親也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上多好的大學(xué)都一樣,將來還不照樣是個賠錢貨!”
一句話,讓蘇笛考上大學(xué)的興奮蕩然無存。
難道自己的出生就是原罪?
“你這樣下去會嫁不出去的!沒人愿意娶一個敗家的女人!”聽著電話那一端母親看似苦口婆心,實則貶低女兒來獲取快感的指責(zé),蘇笛的淚水涌上了眼睛。
她不是一個守舊的女生,也從不以嫁人為榮,但在母親眼里,嫁不出去,就是天大的罪過。
“你怎么知道我嫁不出去?”蘇笛有些不服氣,克制著自己的眼淚,懟了一句。
似乎電話那端的母親對女兒的頂嘴非常詫異,停頓了片刻,歇斯底里的罵聲排山倒海而來。
“你肯定嫁不出去!”
“你也不看看你的樣子!”
“這么敗家!一點不賢惠!有誰會娶你?”
“你嫁不出去,我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考上好大學(xué)有什么用,還不是被戳脊梁骨!”
……
“阿姨,您不要說了,她不會嫁不出去的,她已經(jīng)有未婚夫了,就是我,我會娶她?!?p> 一雙手拿走了蘇笛的手機,對著那一端發(fā)泄的母親道,聲音不大,卻重如千斤,蘇笛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誰?”母親顯然也愣住了。
“我是她師兄,T大的老師,現(xiàn)在我?guī)W洲旅行,回來后,會舉行訂婚儀式,還麻煩阿姨為我們張羅一下?!?p> “你?歐洲?訂婚?”蕭程的幾句話可能讓母親覺得這是一個“金龜婿”,瞬間語氣緩和了不少,“那樣啊,好好,這死丫頭也沒跟我們說過,那你們定個日子告訴我哈,就拜托你照顧她了,我們沒錢,最好別讓我們花錢……”
“媽!”蘇笛受夠了,劈手奪過手機,制止了母親的犯蠢。
“去歐洲旅行很費錢吧,他是不是很有錢?。磕悄憧梢プC會啊,你……”蘇笛忍無可忍,掛了電話,母親居然不問對方何許人也,也不提見面,就這樣草率地同意了。
淚水涌上了她的眼睛,她狠狠地擦了擦眼角,抱歉地沖蕭程笑笑,“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p> 蕭程看著她,冰藍色的眸子緩緩地游動著,并沒有說話。
蘇笛的臉紅了,把眼淚憋回去,自己怎么跟逼婚一樣,忙不迭地解釋著:“剛才說的那些,你不要當真,我知道你是……”
“我當真了。”蕭程的話讓蘇笛呆立在那里。
“時間倉促,事先沒準備,但我是認真的?!笔挸陶f著,摘下手上無名指的戒指,單膝跪地。
“蘇笛,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覺得我們有緣,這不是搭訕的套話,不是濫情的表白,而是我真的覺得你讓人特別親切,是我在這個星球最親的人,你愿意跟我一起,一起走下去嗎?”
蘇笛眨眨眼,看著眼前的場景,腦子有些宕機,虛幻而不真實。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么快,從來沒有想過在這樣的場合下被求婚。
燭光晚餐呢?樂手的小提琴演奏呢?游輪呢?大海呢?
以前跟李飛開玩笑暢想的自己被求婚的場景,一個也沒有。
居然在人聲喧鬧的機場,廣播里播報著各種航班信息,周圍提著行李的人們川流不息。
但那又怎樣呢?
求婚,不管在哪里,都是神圣的。
蘇笛點了點頭,忽略心里質(zhì)疑自己是不是答應(yīng)得太快的聲音,接過了蕭程手中的戒指。
戒指上有兩個字幕“X”和“S”,應(yīng)該是他倆姓氏的首字母吧。
蘇笛沒有問蕭程這個戒指是不是定做的,她只是覺得自己在做夢,廣播里響起開放登機的通報,是他們的航班。
剛擦干的眼睛又濕潤了,蘇笛拉起蕭程,四目相對,相視而笑。
蘇笛把戒指戴在手上,有些大,她想了想,摘下脖子上的項鏈——為了畢業(yè)典禮特意買的純銀項鏈,穿到戒指上,形成了一個指環(huán)項墜。
戴在脖子上的項墜,襯著她白皙的膚色,好像為她量身定做的。
蘇笛看著胸前的項墜,問:“這個戒指是你一直戴的么?”印象中剛見到蕭程的時候,他無名指上就戴著戒指。
蕭程點頭:“嗯,好像很小的時候就戴著了,說起來好笑,我好像當時做了噩夢,特別害怕,有個人為了安慰我,就給了我這枚戒指,這樣我醒來看見戒指,就知道不是噩夢了?!?p> “哈哈哈哈,你小時候真可愛?!碧K笛忍俊不禁。
“小孩子嘛,就是很好玩,腦洞很大?!?p> “什么樣的夢?。渴裁慈私o你的?”蘇笛好奇,什么樣的夢讓T大的博士蕭程如此忌憚。
“說來記不清了,好像是介于女鬼和仙女之間的那種夢?!?p> “哦?是不是給了你戒指,就不是女鬼,而是仙女啦?”蘇笛打趣道。
蕭程微笑,攬過她的肩,在她耳邊耳語:“這個是臨時的,就算信物,等以后我一定補上,正式的求婚戒指?!?p> 說罷,在她額頭上深深一吻。
蘇笛笑了,攬著蕭程的肩膀,兩個人向登機口走去。
在他們進入登機口不久,機場大廳出現(xiàn)紅色電話亭,一個矮胖的年輕人從里面走了出來,辨認了一下方向,沿著同一個登機口的方向狂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