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幾日,轉(zhuǎn)醒過來,我躺在孔大人安排的客房內(nèi),無塵就坐在床邊。此時的他靠睡在床檐,傳來輕輕的酣息聲,興是這幾日一直在照顧我吧。
雖然無塵這人平日看起來沒心沒肺,但是關(guān)鍵時刻還算靠譜。
我環(huán)顧四周,瞅見了臺案上的筆墨,面露壞笑。
悄悄取筆靠近、再靠近……
不得不說,無塵的五官的確很好看,長睫如羽眉如峰,鼻高唇薄。我都有點不忍心在這樣一張臉上“添油加醋”,但是,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腦補他出糗的樣子,我暗自欣笑,高抬起手……
就在筆即將觸及他唇邊時,一雙深邃的眼眸悄然睜開,近在咫尺的突然對視讓我猝不及防,嚇得我直接朝他栽了下去。
而且栽下去的位置好巧不巧,對準著他的臉??!眼看著就要親上去,無塵一個滿分閃躲,成功避開了我的“突擊”,我一頭撞上了床檐。
疼……
我揉著額頭慢慢鼓起來的大包,怨念地看著他,用不著躲得這么開吧?
“你在干什么?”
這一問,我趕緊將筆扔至床下,裝傻充愣地“嘿嘿”笑,隨手指著他光潔無瑕的額頭,瞎說道:“你……你的額頭有顆痘,我正打算幫你擠一擠呢,嘿嘿……”
顯然,他是不信的。無塵慢慢湊過來,眼一瞇,眸子如箭矢一般緊緊盯著我的眼睛,嘴角透著促狹:“你剛才……是想親我?”
“咳咳……”我嚇得被自己口水嗆住,連連擺手,脫口而出,“您放心,我哪敢呀?我就算親一頭豬也不敢冒犯您!”
說完,好像哪有一絲絲不對勁……
果然,他的臉瞬間陰沉,說得話奇奇怪怪:“哦?所以你的癖好還真是‘有趣’,喜歡在夢里輕薄一頭‘豬’?”
他的神情讓我想到陸府時那個清晨,同樣幽怨地瞪著我。
這話說得我云里霧里,摸不著頭腦。
“我哪有那么變態(tài)?頂多就是夢見吃烤全豬,什么叫輕???”
他的眼神更幽怨了,仿佛他就是那個被我輕薄的“豬”。
“看來你的精神恢復得很好啊。”
我笑笑,有種不詳?shù)念A感,果然,他接著道:“不如今晚由你來守夜,地點嘛,行江岸邊那棵槐樹,如何?”
一道晴天霹靂劃過腦后,我一下子抱住他的胳膊,拼命擠出幾滴眼淚,嚷著:“不要啊,那里真的有鬼!好多好多鬼!難道你又讓我昏個十天半個月?”
昏過去前,我可是看到江邊一片的水鬼,而且倒霉的是,只有我看見了。
“那你告訴我,當日你感應到了什么?”
即使很不情愿回想,可是在無塵的逼問下我不得不闡述事實。
“那棵槐樹非常古怪。酉時一過,陰長陽衰,即使那棵槐樹地處方位多么不吉,也不至于有那么多魂魄。除非……”
“除非有至邪之物積聚怨氣,吸引了那些魑魅穢物?!睙o塵接話,倒提醒了我。
“對!”我一拍大腿,“我反復聽到一個鈴聲,是從槐樹中發(fā)出的!”
“你在這好生呆著,我再去看看?!彼f完便要離開,袖子卻被我拽住。
“唉~!我和你一塊去!”
“不是說會嚇得半死嗎?你的身子還虛,乖乖躺著。”
“不怕,”我指著外頭,“現(xiàn)下正值晌午,陽氣最盛,魑魅魍魎再厲害也不會大白天跑出來嚇人。還有還有,子兮教了我?guī)讉€陣法,正好可以試試?!?p> 聽到高子兮的名字,無塵略顯不悅,好在應了我的要求。草草整理了一番,我?guī)弦槐衬覝蕚涑霭l(fā),經(jīng)過前院正巧碰見秦時秦捕頭向孔大人稟明要事。
見著我們,孔大人把我們招了回來,隨手一交代。
“唉呀,老夫最近公務(wù)繁忙,實在抽不開身啊。秦時啊,這童男童女的案子已經(jīng)夠棘手的,其他的事看著處理吧,實在想辦,便與這兩位俠士一同去辦吧?!彼崎e自得地坐在椅子上,轉(zhuǎn)向我們,“對了,二位俠士既是降妖師,占天卜卦應該不在話下,怎么樣?此案可有線索了?”
我默默地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就這樣的懶政糊涂官還想破大案、
升大官?
無塵倒是見怪不怪,頗為客氣地說了一通,搪塞了過去,可還是逃不掉成為秦捕頭小跟班的事實。
一同出了府衙,一直皺眉頭的秦捕頭才道出了此次突發(fā)事件:
“十三街豆腐坊的樸氏失蹤了。”
“上次來衙門那個?”
秦捕頭點頭。
我訝然,還以為可以從她身上感應點什么,現(xiàn)在好了,人沒了。
無塵卻是冷靜,問:“什么時候失蹤的?最后一次出現(xiàn)的地點在哪?”
“兩日前,她斂走了尸體,便無人再見著她。直到她家唯一的小兒子餓昏了頭,跑了出來被鄰里見著,才發(fā)現(xiàn)此事,報了官,只是我們縣太爺……”
我驚呼出聲:“什么?她還有個兒子?”
“是啊,年方七歲,姐姐意外,母親失蹤,實在可憐。如今只能靠街頭鄰里相互照應?!?p> 著實心疼,我想起自己的童年,父母早逝,幼年生了大病,九死一生地活下來,卻不再記得他們的模樣。好在村里人可憐我,輪著照料讓我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尸體還在嗎?”
秦捕頭搖頭,面上苦色更甚:“尸體也莫名其妙地失蹤了,真是怪哉,你說咱和州得罪了哪路神明攤上了這么多怪事?”
秦捕頭雖然生得虎背熊腰,但心思細膩,比他的上頭老大負責多了。
“尸體查驗得如何?可有異樣?”
他嘆了口氣,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道:“那尸體……你們也看到了,兇手手段殘忍,死相極其嚇人。劉杵作私下還跟我討論過此事,嘖嘖……尸身上有多處骨折,想來死前遭受了虐待,死因是扼斃,被人活活掐死的。尸身扭曲成那樣實屬罕見,異樣太多,倒是聽劉杵作說了一點最奇怪的事?!?p> “是什么?”
秦捕頭左顧右盼,將我們拉至巷角,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
“小娃的口中……有一個蟲蛹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