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千蝶猶豫,但最后還是像下定了決心,握拳鼓足勇氣,道:“夫人,我想報答完您對我的恩情,從此與您和虞家,再無瓜葛!”
僅僅一句話,她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額上都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
祁靈秀聞言微微一愣,旋即冷笑:“你想報答完對我的恩情?你覺得救命之恩,該如何報?若沒有我,你就長不到如今,你的人生在未開始前就已經(jīng)結束,你認為,多少錢能買一條命?”
曲千蝶被她幾個問題問的漲紅了臉,眼圈也漸漸發(fā)紅,嘴唇顫抖,難以言語。
“救命之恩?不見得吧?!比巳豪铮粋€四十左右的大嬸出言,“我記得十年前曲家村遭遇兇獸襲擊,兇獸被擊退時你外甥女本就安然無恙,只是在撫養(yǎng)她的問題上她的叔伯發(fā)生了爭執(zhí)。換句話說,即使虞夫人沒將她帶回虞家,她也無性命之憂,何來救命之恩的說法?”
“對對,我也記得是這么回事,當時虞鎮(zhèn)長還是兇獸被擊退后才趕到曲家村?!庇腥烁胶?。
“而且我們有福利院,虞夫人即使不將外甥女帶回虞家,她的親戚也不愿收養(yǎng),也能送她去福利院,人家若是在福利院,起碼還能上學,不用四點鐘就起來干活。”有人譏諷。
這回輪到祁靈秀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氣得胸口發(fā)悶,又有暈眩的趨勢。
曲千蝶感激的看向站出來替她說話的幾人,隨后視線又移到臉色鐵青的祁靈秀臉上,祁靈秀見她看過來,怒瞪過去,眾目睽睽之下,她實在沒法解釋“救命之恩”,當年她在曲家村看到曲千蝶時,對方的確安然無恙,她被祁靈慧和曲凱旋保護的很好,幾乎可以說是毫發(fā)無傷,只是哭的凄慘了些。
賤丫頭現(xiàn)在攀上高枝就想把虞家拋開?門都沒有。
“你既然想從此高飛,不認我這個姨母,那也行,我就給你好好算一算,算算這十年來你欠我虞家的債……”祁靈秀調(diào)整好了情緒,開始一一羅列。
十年吃喝,至少五個金幣;
十年穿住,至少五個金幣;
兩歲至六歲期間還需耗費人力看顧,四年至少十個金幣;
走之前姨母我還給了你價值十個金幣的東西;
我為你鋪好了路,給你找了唐家這個靠山,起碼得二十個金幣吧?
“一共五十金幣,你拿金幣來,從此兩清?!逼铎`秀眼中的惡毒一覽無遺。
她的話字字清晰,圍觀鎮(zhèn)民們聽得無不咋舌,曲千蝶臉上也滿是驚愕,最先沒忍住開口的是給曲千蝶錘子的那名少女:“你開什么玩笑,她多大一個人,十年居然能吃掉五個金幣?虞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嗎?”
“穿住還要五個金幣,她長這么大有過十套衣服嗎?這么愛錢怎么不去搶?。俊?p> “說得好聽給外甥女鋪路,分明是賣外甥女求名額,還好意思要二十個金幣,臉皮怕是比城墻還厚吧?”
“……”
圍觀者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看祁靈秀的眼神明晃晃寫著“這女人簡直不要臉”,祁靈秀故作沒聽見那些言語,心里嘔血,她努力經(jīng)營多年的形象,今日全給曲千蝶毀了!這口氣不出,她就不叫祁靈秀!
“五十金幣罷了,唐大。”在眾人都覺得祁靈秀簡直黑心到?jīng)]邊的時候,早不耐煩的唐小少爺不屑且不著痕跡的拉了個仇恨。
唐大望天,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九陵國主要貨幣是金幣、銀幣、銅幣,一金幣=一百銀幣=一萬銅幣,銅幣和銀幣使用率更高,而一般普通工薪無覺醒家庭四口人,一年吃穿用度一金幣已是綽綽有余。
是以祁靈秀張口吃喝要五金幣,圍觀鎮(zhèn)民都很不淡定。
除了身份顯赫的唐家唐小少爺,他對錢沒什么概念,出入有四個侍衛(wèi)在側(cè),從來是看中什么買什么,而且唐小少爺接觸的錢幣中單位最低的是銀幣,無聊時拿來玩的都是金幣好么。
在曲千蝶復雜的視線中,唐大已經(jīng)將一個錢袋交給唐小少爺,唐小少爺順手往她手里一塞,豪氣道:“蛐蛐兒,把錢砸她臉上,我看她不爽很久了!”
祁靈秀:“……”
圍觀眾人:“……”
曲千蝶:“……”雖然她也很想這么做,可拿金幣砸人,她、她、她舍不得?。?p> 裝有五十枚金幣的錢袋看似很小,但相當沉,窮逼少女曲千蝶從前世到今生,她還是第一次接觸到如此沉重的金幣,好想、好想、好想據(jù)為己有?。?p> 祁靈秀錯愕萬分,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曲千蝶五十金輕易到手,目光觸及一臉張揚不耐的唐小少爺,結結巴巴道:“唐、唐小少爺,您怎么能、怎么能給她五十金幣?”
唐小少爺翻了個大白眼:“蛐蛐兒可是我的妻子,我為什么不能給她金幣?我還有很多金幣,她想要多少我都給她,你管得著嗎?”
聽到他的話,曲千蝶差點沒崩人設抱住熊孩子狠狠親上兩口,不,她再也不說他熊孩子了,他簡直是散財童子啊,只要他真給她金幣,給她很多很多金幣,讓她暖床她絕對二話不說脫衣服……咳咳,掉節(jié)操了。
“不行!”祁靈秀面容扭曲,“這不是曲千蝶的錢,不作數(shù)!”
曲千蝶被她的話將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忙斂起差點沒忍住咧開的嘴角,瞬間切換小可憐模式。
“為什么不能作數(shù)?”曲千蝶可憐巴巴看著她,“夫人你已經(jīng)取了我血,讓我和唐小少爺正式結成婚契,以后我跟他是一家人。您經(jīng)常說您和鎮(zhèn)長大人夫妻一體,您不也用著鎮(zhèn)長的薪水買香水首飾嗎?”
祁靈秀噎住,鎮(zhèn)民們哈哈大笑,紛紛用調(diào)侃的語氣嘲弄虞鎮(zhèn)長是個好男人。
曲千蝶見祁靈秀氣得說不出話,又緩緩道:“而且夫人,我覺得您算錯了賬?!?p> “什么?”祁靈秀下意識問。
“過去十年我吃穿住在您家里,多少錢您說了算??墒牵鼻У⑽⑼nD,“我從六歲起就開始干活,可是您沒有給過我一個銅幣的薪水。”
“……薪水?”祁靈秀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
“我跟住在一起的侍女姐姐們干一樣的活,甚至比她們干得更多,她們一個月能拿兩個銀幣,年底還能拿到五個銀幣的獎勵,我也不要您的獎勵,算下來我六年一共……”曲千蝶說著低頭扳手指算起來。
“四百三十二個銀幣?!碧菩∩贍?shù)馈?p> 曲千蝶詫異的看向他,她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數(shù),只是要做個“算”的樣子,可唐小少爺竟然一秒就給出了答案,讓她小小的訝異了一下。
她又轉(zhuǎn)向祁靈秀,“就算四個金幣三十銀幣吧,”她“大方”的抹了個零頭。
祁靈秀沒能說出話,虞英杰面色陰晴不定的開口道:“那還欠四十五個金幣及七十銀幣?!?p> 曲千蝶不緊不慢的取下肩膀上背的小布包,展開以示眾人。
“蛐蛐兒,這些什么?又破又舊。”離最近的唐小少爺看了兩眼就嫌棄起來。
曲千蝶道:“虞夫人說這是她給我的價值十金幣的東西,可是,這些東西,分明是我父母的遺物,戒指和筆桿上刻有我父親和母親的名字!”
眾人目光齊刷刷看向祁靈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