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思被禁錮在紅光之中,他只要抬頭就能看到那些紅光在天空中匯聚成一條河流,生生不息。
他感到困了,緩緩低下了頭,眼皮越來越重。也許這就是四方天地法陣吸收生命力的表現(xiàn)吧,在這之前他還沒聽說過法陣可以由人類來代替妖精的站位。
周興思打心里佩服這個天帝,遠(yuǎn)古的蘋果歷經(jīng)無數(shù)劫難才站在世界的巔峰之上,同為人類的先驅(qū)者,在人類居住區(qū)中也有很多供奉天帝的廟宇,香火不斷。
據(jù)說四方天地法陣是天帝得道時遺留的陣法,而同時期的一些法門和記載都接近于無,就算有也都是殘本,讓人著實懷疑這個四方天地法陣的真實度。
此時周興思坐在陣中,雖沒有感受到法陣的奇妙之處,但認(rèn)為用作禁錮還是很實用的。
那無數(shù)道紅光在天空中翻騰,就像波濤在怒吼,一浪接著一浪洶涌澎湃,在接近陣眼的地方變成了一道無限接近透明的純正的能量。即便相隔很遠(yuǎn),周興思也能感覺到那其中蘊含著多么磅礴的能量。
那股能量直接灌注到元首體內(nèi),周興思瞇著眼,視線內(nèi)元首的身影不斷拔高,甚至遮蔽了太陽的光輝,直到天空完全陰暗下來他才不再變大。這時的元首已經(jīng)不再是裹在軍大衣里的翩翩公子,而是現(xiàn)出了原型,一對潔白的翅膀上點點黑斑遮住了太陽,在天空中盤旋,每扇動一下翅膀就有一陣猛烈的風(fēng)降下。
周興思望著他偉岸的身影,聯(lián)想到了傳說中的鯤鵬,當(dāng)親眼見到時的震撼溢于言表,在場無論是人是妖皆匍匐在地上,內(nèi)心生出的無力感,那根本不是可以抗衡的。
能夠傷到他的熱武器幾乎不存在吧?周興思額頭都是冷汗,他從未切身與那些只有在傳說中才存在的妖精接觸過,也無法想象在那無比遙遠(yuǎn)的時代里,老祖宗是如何用那些撿漏笨重的法器抗衡妖精,并且殺出一方天地的。
即便現(xiàn)在,周興思也不認(rèn)為捉妖師中有人能獨自對抗這種bug級的妖精。人類自古以來就不是以力博力的種族,團隊協(xié)作才是長處。
以前周興思總認(rèn)為妖精這個變異的種族早已墮落了,打又打不過捉妖師,個個都活了幾百年,腦袋還是愚笨得很,明明有漫長得讓人羨慕的生命,卻還在追求永生。好不容易以為他們放棄了那些迂腐的想法,卻不料又暗地里在謀算從人類手里搶下土地。
周興思常常想,要是自己的壽命也能以百年千年為單位,那能做多少事情啊,不管怎么亂來這輩子都沒有遺憾了。好好思考下有什么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還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事情,三百六十行不管什么都想摻把手,整天圖謀打打殺殺多傷和氣啊。
反觀至今所遇到的所有妖精,除了開出租車的男青年,再沒有誰能安安穩(wěn)穩(wěn)生活,一睜眼吸口天地精華,之后啥事不做,這一生得留下多少遺憾,到死的時候該多后悔。
更何況大家都不是同一個種族好嗎?表面看上去都是人,其實里面有多少田園犬多少折耳貓又有誰知道呢。干嘛還要費力不討好。
周興思看著在天空上翱翔的海東青就頭皮發(fā)麻,光這個一個就夠捉妖師公會頭痛了,他也不清楚除了黃湖區(qū)這地方,還有哪里有沒有像這樣傳說級的妖精存在了。
他們的壽命最起碼都是幾千年了,周興思完全愿意相信在某個地方藏著有同樣古老的血脈的妖精。
周興思一點都不想和這種龐然大物打,光每次扇動翅膀的巨大能量就夠喝一壺了,周興思吸了吸鼻子,空氣中到處都溢散著能量,可他又吸收不了,能量越多他的負(fù)擔(dān)反而越大,尋常人在妖氣中待一會就要禿頂了,他憑借法器“饕餮牙”才能待在這不至于被妖氣給吞沒了。
那是一顆渾身都散發(fā)著黑氣的石頭,像一顆獸牙,表面凹凸不平,無時無刻都在吞噬周圍的天地精華,連雜質(zhì)都不放過,就像個黑洞一樣。市面上根本買不到,只有在初次捉妖師資格認(rèn)證完成以后,會由捉妖師公會同腰牌一起發(fā)放下來。多虧了它,周興思才能茍延殘喘到這會。
周興思從不懷疑饕餮牙的能力,就算是在珠峰那種天地精華異常濃郁的地方也毫不畏懼。饕餮牙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即便現(xiàn)在也是如此,周興思眼睜睜看著元首變成原型的巨無霸海東青在天上扇著翅膀到處飛,自己只能待在地上吃灰,好在饕餮牙仍在保護(hù)著他腳下的一畝三分地。
可那能量似乎沒有窮盡,周圍的能量剛被饕餮牙清空就立馬有新的補充進(jìn)來。這么磅礴的能量斷然不可能是由在場的人與妖提供的,那么可能性就是吸收周圍的天地精華了。
日月包括四方天地都是能量的提供者,天地精華匯聚在這里,甚至?xí)鹌渌胤疆a(chǎn)生反常的現(xiàn)象。
周興思完全相信全世界都能清楚看到這里的情況,不用半個小時就會有捉妖師趕到這里來。
即便如此想,他也放松不下來,頭頂那只大鳥太煩人了,一直盤旋不肯離開,周興思壓力山大,生怕他一降落下來自己就會被壓成肉泥。
突然,一陣奇異的鳴叫聲響徹整片天空。聲音之大震耳欲聾,更難以接受的是如劃玻璃一樣刺耳,長達(dá)數(shù)分鐘的煎熬讓周興思感覺自己耳膜要破掉了。
偏偏他捂著耳朵也毫無作用,在場的其他人也不好受,通通露出猙獰之色,更有甚者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妖精們都紛紛舉起右手,比著一個奇怪的手勢,看樣子是在慶祝。那鳴叫聲對他們而言并沒有刺耳感,都面露喜色,就像打贏了勝仗的士兵正在慶祝。
周興思的清醒一直持續(xù)到鳴叫聲結(jié)束,當(dāng)他吃撐不住身體倒下去的時候,忽然意識到這鳴叫聲是在呼叫同伴。
真虧自己之前還以為這鳥是海東青呢,結(jié)果聲音這么難聽。
周興思面部抽搐,帶著詭異的笑容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