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國安帶著副將鄭鴻逵、參將張鵬驥、游擊劉大亨，在十幾個親兵的簇?fù)硐麓┻^應(yīng)天衛(wèi)士兵組成的方陣，徑直來到帥旗之下。
“都督，俺不是派人來稟報你了嘛？”
方國安對著林羽敷衍性的抱了一下拳，一臉桀驁不馴，“俺和楊提督以及手下的將軍們商議了，我們操江軍乘船到瓜埠，然后沿著滁河北上，這是最好的行軍路線……”
林羽一臉殺氣，不怒自威：“哪個楊提督？在我手下就沒有姓楊的提督！”
“你……”
方國安剛想發(fā)作，看見林羽腰間的尚方寶劍，便忍住怒火，“楊提督就是楊振宗，我們操江軍的提督，正二品?！?p> 林羽目光森然：“照這么說，你們楊提督準(zhǔn)備親自北上救援鳳陽了？那我們就回南京了，魏指揮使，傳令收兵……”
“哎哎哎……”
方國安頓時有些急眼，操著不南不北的腔調(diào)道，“林都督你這是揍啥子喲？你是主帥，主帥是你，楊提督只是提個建議嘛！”
林羽冷哼一聲：“既然你知道主將是我，還抗令不遵，將我軍令置若罔聞……左右何在？”
“在！”
早已等候多時的十幾個軍卒答應(yīng)一聲，一擁上前，將方國安團(tuán)團(tuán)圍住，
“你要干啥？”
方國安勃然大怒，魁梧的身材比周遭的士兵高出了將近一頭，怒視林羽，“難道你還想打我不成？別給臉不要臉！”
方國安祖籍浙江，今年四十三歲，自崇禎年間就在四川、湖北等地統(tǒng)兵。最早的時候追隨左良玉，清剿過李自成，也鏖戰(zhàn)過張獻(xiàn)忠，其手下有一支兩萬人的強(qiáng)悍隊伍，為南京各旅最強(qiáng)，所以桀驁不馴，飛揚跋扈。
“方國安違抗軍令，目無軍紀(jì)，給我杖責(zé)二十！”
林羽尚方寶劍出鞘，怒喝一聲。
張鵬驥、劉大亨等十幾個隨從紛紛拔劍在手，與林羽對峙，“誰敢動我們方將軍，別怪我們不客氣！”
“嗆啷”一聲，張承霖拔劍向前護(hù)住林羽，“把劍放下，誰敢對都督無禮？”
魏廣棟雙臂抱在胸前看熱鬧，既想讓操江軍上岸同行，又不想得罪方國安這個悍將。
關(guān)鍵時刻朱由良佩劍出鞘，劍指方國安的隨從：“怎么著啊？在你們操江軍大營里，你們猖狂囂張，到了我應(yīng)天衛(wèi)的地盤上還目中無人？誰敢對都督無禮，我就敢斬下他的狗頭！”
徐公績也是擎刀在手：“真是太狂妄了，大敵當(dāng)前，你們不以朝廷社稷為重，不以鳳陽百姓的生死為重，自私自利，蔑視主帥，誰敢無禮，刀下無情！”
方國安見狀知道討不到便宜，恨恨的揮手道：“把劍收了，讓他打就是了?！?p> “給我打！”林羽收劍歸鞘，厲喝一聲。
“遵命！”
應(yīng)天衛(wèi)的營卒平日里沒少被操江軍欺負(fù)，一個個心中憋著氣，按住方國安就是一陣杖責(zé)，直打的“噼里啪啦”作響。
方國安咬著牙不做聲，眸子里放射著仇恨的光芒，在心里默默發(fā)誓早晚有一天要弄死這廝！
方國安體格健壯，挨完軍棍后一骨碌爬起來，褲子也不提：“打完了吧？俺可以走了吧？希望你以后不要有求于我?！?p> 林羽冷哼一聲：“限你操江軍一個時辰之內(nèi)來五馬渡與本督會合，揮軍北上，若再不遵軍令，國法處置?！?p> “我遵……我遵……”
方國安提上褲子揚長而去，最后一句話沒有罵出來，“我遵你奶奶個腿啊，小逼崽子，老子不伺候你了?！?p> 林羽今日總算見識到驕兵悍將了，劉肇基、魏廣棟這些人還好，畢竟統(tǒng)率的都是朝廷的軍隊。而像方國安這種手里有私兵的軍閥，不僅僅只是沒把自己這個都督放在眼里，也沒把南明朝廷放在眼里。
方國安在隨從的簇?fù)硐?，一邊走一邊對鄭鴻逵道：“鄭兄弟，咱們不伺候這個小逼崽子了，也不伺候朱由菘了！咱們馬上動身，泛舟入海，前往福建投奔南安伯去?！?p> 鄭鴻逵是福建總兵、南安伯鄭芝龍的胞弟，在家中排行老四，曾經(jīng)在崇禎十三年考取過武進(jìn)士，被崇禎任命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
不過這個時期的錦衣衛(wèi)早就沒了呼風(fēng)喚雨的本事，被東林黨壓制的不斷裁撤人員，縮小編制，削減了偵緝、刑獄的權(quán)利，變成了給皇帝看家護(hù)院的侍衛(wèi)。
李自成攻陷北京后鄭鴻逵來到南京投奔新朝廷，被馬士英任命為鎮(zhèn)江總兵、操江軍副將，協(xié)助楊振宗、方國安一起訓(xùn)練招募來的新軍。
“去福建？那不成了抗旨叛國嗎？”鄭鴻逵頭搖的像撥浪鼓，“當(dāng)今圣上畢竟繼承了大統(tǒng)，是大明朝名正言順的皇帝，我兄長也是大明臣子，咱們就這樣貿(mào)然去投奔，他未必會收留。”
方國安重重的拍了拍鄭鴻逵的肩膀，一臉鄙夷的道：“朱由菘他算個吊皇帝，你看看左良玉、劉良佐誰買他面子？也就是瞎吆喝罷了！你大哥野心大著呢，我們?nèi)ネ侗妓麏A道歡迎還來不及，怎么會不收留？”
林羽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漸行漸遠(yuǎn)的方國安等人，發(fā)現(xiàn)鄭鴻逵自始至終與他保持著距離，剛才方國安手下拔劍的時候他也是冷眼旁觀，不像是方國安的嫡系。
“這個鄭鴻逵是什么來路？”林羽手按劍柄問道。
魏廣棟摸了下下巴，答道：“原來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南安伯鄭芝龍的胞弟，排行老四。”
“鄭芝龍的胞弟？”林羽聞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鄭芝龍是誰啊，那可是縱橫東南沿海的大海盜頭子，手下?lián)碛挟?dāng)今東方最強(qiáng)大的水師，麾下大小戰(zhàn)船七百多艘，水陸將士八萬多人，就連荷蘭、西班牙等西方列強(qiáng)也為之側(cè)目。
而鄭芝龍的兒子就是后世大名鼎鼎，被譽(yù)為中華名族英雄的鄭成功，在鄭芝龍投降了清朝后率部撤退到臺灣，攆走了荷蘭海盜，稱霸臺灣幾十年。
“方國安有兩萬私兵，會不會為了保存實力前去投奔鄭芝龍？他們可都是一丘之貉。”
林羽一念及此，決定再警告一下方國安，這家伙剛才雖然吃了軍棍但看起來似乎并不服氣。
這廝和楊振宗、魏廣棟不一樣，他擁有屬于自己的私兵，只要他不高興了，完全可以撂挑子走人。
馬士英之所以點將方國安，而不是派楊振宗出征，可能也有削弱方國安實力的意思。這次馳援鳳陽，面對的可是三十萬滿清大軍，即便贏了傷亡也是在所難免。
剛才自己又打了方國安軍棍，萬一把這家伙逼急了，直接帶著部隊揚帆入海，南下福建投奔鄭芝龍也不是沒有可能。
林羽立刻鉆進(jìn)梅卡瓦駕駛艙，點火啟動，快速穿越明軍方陣，以四十公里的時速追上了走到江邊的方國安一行。
龐大的坦克發(fā)出巨大的轟鳴，雪白的燈光照的方國安及隨從幾乎睜不開眼睛，俱都下意識的舉起了手里的火銃，“林都督想要干什么？”
方國安手按劍柄，又驚又懼：“他林鎮(zhèn)疆想干什么？難道想碾死我們？”
巨大的鐵甲車一直來到方國安等人身邊停下，突然對著江面上的大船開了一炮。
一顆炮彈裹挾著火苗騰空飛出，從方國安等人眼前呼嘯而過，正中大船上的桅桿，一下子將三只并排的桅桿全部攔腰截斷，轟然墜入江中。
留守戰(zhàn)船的士兵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哇哇大叫著四處逃竄，或者躲進(jìn)船艙里，或者就地臥倒，更有甚者直接跳江逃生。
一發(fā)炮彈足以炸死炸傷近百個清軍，林羽自然不想浪費，但如果能把方國安馴服，讓他老老實實的跟著北上救援鳳陽，也算值了。
“姓林的，你瘋了嗎？”方國安握劍連退十幾步，扯著嗓子大吼。
林羽打開駕駛艙鉆了出來，高聲道：“方國安，你給我聽好了！你是大明朝的提督，吃的是朝廷的糧餉，是大明的百姓供養(yǎng)著你的軍隊，你要是膽敢率部逃竄，我會駕駛著鐵甲車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方國安見識到了梅卡瓦全速前進(jìn)的威力，又見識到了炮彈的威力，就連十幾萬清軍都被殺的落花流水，損失了一萬多人，就自己手下這點人馬怕是還不夠塞牙縫的！
“誰告訴你我要逃竄了？”方國安死不承認(rèn)，“老子回去帶兵，帶兵上岸打韃子！你炸壞了我的船，我要上書彈劾你，必須給我賠一艘新船?！?p> 好在林羽只是略施懲戒，只是炸斷了大船的桅桿，并沒有損壞這只四十多米長的戰(zhàn)船，也沒有傷到船上的士兵。
方國安罵罵咧咧的帶著隨從跳上船，下令調(diào)轉(zhuǎn)船舵返回操江軍水師大營，見了提督楊振宗后再做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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