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會最終以李子楓獲勝落幕，這個結(jié)果或許是在眾人的意料之中，但一番精彩絕倫的打斗艱辛異常。
期間一向是神龍見尾不見首的陸曉歌出現(xiàn)，并且還收下了在最后一場中失敗的沈鴻飛作為徒弟，要知道陸曉歌的在江湖上的名氣之大，幾乎還要大過歐陽澤，沈天雄，李沐陽幾個頂尖門派的掌門，而實力更加是毋庸置疑，也是很多年輕一輩的膜拜人物。
武林大會開始之時歐陽澤便宣布對付凌夜宮的計劃，而中途又遭遇凌夜宮的襲擊嫁禍，指不定某些世家正在準備如何報復(fù)，這些各個門派的掌門又哪里坐得住。絕大多數(shù)的武林人士已經(jīng)下山，只有各派的掌門的掌門和一些隨行弟子，還在衡山之上。
大會結(jié)束后，歐陽澤就開始安排商議各派的關(guān)于進攻凌夜宮的計劃和相關(guān)責任，衡山派大殿之中燈火明亮，眾位武林名宿議論紛紛。
……
丹房藥閣，爐火焚燒，藥氣充鼻，一顆護心丹，一碗凝神湯下肚，李子楓才稍稍緩過神，明僳無可奈何，忍不住嘮叨，“你說你非要這么拼命嗎？擂主有這么重要嗎？比你自己的身體還重要？”
李子楓苦澀地笑笑，“我只是不想讓師父失望?！?p> “硬撐！”明僳怒其不爭，“你看看你現(xiàn)在，新傷舊傷，渾身是傷，仗著年輕這么不愛惜身體，到老了可怎么辦才好？”
李子楓受了驚似的從躺椅上跳起來，揉了揉耳朵，訕訕地笑道，“知道了…”
明僳眉頭上揚，“下次再這么拼命，不用等掌門，我第一個收拾你！”
……
從丹房出來，已近戌時末，天地暗沉，各院掌燈。此時，許魏翔手提燈籠，陪著李子楓走在回云天閣的小路上。
“你跟了我多久了？”
李子楓說話聲有些中氣不足，白天的內(nèi)傷并不是那么輕松，甚至比沈鴻飛更重，好在有明僳的護心丹和凝神湯。
“跟著公子大約也有四五個年頭了吧！”
許魏翔走在一旁似也在回憶，這么多年以來的點滴，記得那年門派招收侍衛(wèi)，自己迫于生計便報了名，后來雖然入選，但因為性子直爽，不吃香。一來就被發(fā)落到北峰當了護衛(wèi)，后來被李子楓無意間發(fā)現(xiàn)，留在身邊，一留就是四五年。
“都已經(jīng)這么久了嗎？”李子楓的聲音有些落寞，帶著苦澀。
許魏翔心里陡然一沉，他隱約覺得李子楓今日這般感慨，與他的身世有關(guān)，難道…心里有個想法，但很快又默默地搖頭否決，不可能…
“公子，天色已晚，回去后就好好休息。可別再熬夜了。”
今夜的云天閣難得的安詳，只有巡夜的隨侍弟子和侍衛(wèi)來來回回的身影，李子楓雖然難得聽話地早早躺在床上，但仍舊抵不住內(nèi)心翻滾，愣是睜著眼睛看了一夜的帳幔。
烏云壓頂，衡山之上墨色的云層，厚如畫師無意潑在宣紙之上的墨水，辰時過半，衡山派之中仍然需要燈火照明才能看清。
亭臺長廊之間夾雜的小徑，曲折回環(huán)的山間建筑縵腰蔓回，山風漸起撩動，院中枝葉沙沙作響。衡山弟子護著燈籠微弱的燈光在道路逡巡。
山風咧咧，李子楓身著白色練功服，在院子里舞劍，身體如同一團沒有重量的柳絮，上下翩然，許久，才緩緩?fù)Ｏ?。李子楓有些遺憾，“這身法果然精妙，下次若是對上那沈鴻飛應(yīng)該不會像昨日那般局促，可惜現(xiàn)在不能用內(nèi)力，不能體會這套身法的正真妙處。”
幾個時辰的時間，李子楓悟透了一套衡山派的身法，只是他有內(nèi)傷，被明僳明令不能短時間內(nèi)動用內(nèi)力。
這時，隨侍弟子石奕匆匆而來，“大師兄，掌門請您移步尚清苑?！?p> “知道了?！崩钭訔魇談厍剩澳憬o我準備幾套衣服，我明日應(yīng)該會下山?！?p> “是！”石奕應(yīng)下。
李子楓換了一身玄色緊身衣，跨步出了自己居所院落，沿著一條兩旁布滿紫色小碎花的碎石子路，進入主道，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尚清苑之中。
李子楓走進書房，對著書案前正在辦公的歐陽澤微微行了一禮，“師父。”
歐陽澤正在書案宣紙之上寫著什么，神情有些煩躁，連著撕了好幾張紙，似乎在寫出自己滿意的東西，臉上露出些許笑意。
李子楓就這樣站在書案之前等著歐陽澤，不再開口言語。
歐陽澤抬起頭，看向李子楓的眼神中似乎少了往日的慈愛，多了幾分冷漠，“你最近可是忙得緊，為師不差人叫你過來，幾乎都看不見你的身影?！?p> 李子楓身形一顫，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武林大會前后，雜事繁多…”
“行了…”歐陽澤第一次不耐煩地打斷李子楓的話，這要是以前，李子楓絕不會這般回應(yīng)自己，如今這么解釋一番，倒顯得有些刻意，“叫你過來，不是聽你解釋的。”
李子楓額頭滲出冷汗，悄悄看向歐陽澤，試探著問道，“師父可是為，鏟除凌夜宮之事煩心？”
各派商討之后，大多掌門連夜下山離開了衡山派，一部分覺得在衡山之中叨擾太久，臉面有些掛不住，另一部分人咬牙切齒的是為對付凌夜宮之事。
“嗯，有兩件事，不過一件稍作押后，當務(wù)之急是趁著世家遇襲的線索，探尋凌夜宮的幾個據(jù)點，并一舉殲滅?！睔W陽澤揚了揚有些僵硬的脖子。
“師父，弟子愿為您解憂！”
歐陽澤突然面無表情的注視著李子楓，歐陽澤不出聲，他便一直保持這弓腰行禮的姿勢不變。良久，歐陽澤才開口問道，“你的傷勢如何了？”
“弟子傷勢并無大礙，藥丹長老的藥很有效果！明日便可恢復(fù)七八成?！?p> 李子楓儼然已經(jīng)察覺到歐陽澤并不如往日那般親近，但依舊盡力地做著一個親傳弟子應(yīng)有的禮數(shù)和態(tài)度。
“那便好，待會兒你再去丹房取些藥，明日便下山吧！我再派遣兩個影衛(wèi)給你，方便你探尋消息。”
歐陽澤站起身將剛剛寫好的字揉成一團，扔進火盆之中，一起團火光閃過，化為灰燼。
李子楓眉頭微蹙，一直盯著火盆里的灰燼看，仿佛要在那團灰燼里找到某些答案。抬頭便看見歐陽澤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看，低下頭領(lǐng)命，“弟子遵命?！?p> 書房的氣氛頓時沉寂，沉寂到讓人窒息，只有歐陽澤踱步走回書案前坐下的窸窣聲，李子楓的目光一直在書房地磚之間游走，這時，上首一個聽不出任何感情的聲音響起，“子楓，你就沒有什么話要跟為師說的嗎？”
李子楓一抖，抿了抿嘴，內(nèi)心在苦苦地掙扎著，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歐陽澤失望地嘆了口氣，沉聲道，“那就別在這杵著了，退下吧！”
“弟子告退?！崩钭訔麟x開尚清苑書房，第一次有種如蒙大赦的感覺。
“掌門，真的需要這么做嗎，雖然……”
暗衛(wèi)遺皓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尚清苑書房中從黑暗中顯出身形，看著李子楓離去的背影沉思著什么。歐陽澤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暗衛(wèi)的專職與收集情報，保護主子安全，但絕對不包括出謀劃策自做決定這一條。
“我只是擔心子楓的安全，樹大招風，凌夜宮難免不會動了暗殺的心思?！?p> 歐陽澤沉沉地嘆了口氣，在暗衛(wèi)筱無霜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回來之前，歐陽澤心里依舊報了最后一絲希望。遺皓沉默片刻，便再次消失在光明之中。
烏云密布，終于終日云霧繚繞的衡山派迎來了這個夏天的第一場雨。傾盆的暴雨，和著狂暴的山風席卷了整個衡山派。雨勢醞釀良久，但是去勢卻更快。雨后，衡山之上一片清明，雨霧遮擋散去，目力可視，整個衡山的景象盡收眼底，透出云層彩虹延伸向無窮的山脈盡頭。
冰玉雪珠
師徒之間“撕破臉”前夕的對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