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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天羅

第六章 解藥

日月天羅 冰玉雪珠 3490 2018-10-22 14:29:19

  秋風(fēng)送寒,朦朧的月亮掛在空中,灑下一地銀霜,更顯晚間的清冷,一陣微弱的冷風(fēng)悄無聲息地吹過,讓守山門的侍衛(wèi)不禁打了個寒顫。

  “哪來的風(fēng)?”

  侍衛(wèi)搓著手,吐著哈氣,“沒有?。∧阈∽佑执蝽锪税??”

  “我總感覺不太對勁?!?p>  “瞧你緊張兮兮的。”

  田琨已經(jīng)在露華閣靜候半個時辰了,而陸士清似乎并不著急把解毒藥丸給他,也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喝茶,修長的手指拈起茶壺把手,又是一杯茶到入茶碗,茶水冒著熱氣在空中緩緩散開,茶香四溢。

  “陸…師叔?!庇质前雮€時辰過去,田琨忍不住試探地喚道。

  陸士清一斂前日嬉皮笑臉的樣子,神色中甚至看不到一絲笑意,語氣也稍顯凝重,“是你大師兄讓你來的?”

  “是?!碧镧⌒囊硪淼貞?yīng)道,“大師兄差弟子前來,向您討些解毒藥丸?!?p>  送到嘴邊的茶杯停滯了一下,陸士清凝視著田琨,神色看似平靜,但搓著衣角的手卻暴露了他此刻焦急的情緒,“有人中毒嗎?”

  “弟子不知?!碧镧麚u搖頭。

  陸士清險些被氣笑,“要多少?”

  “大師只說要一些,大概一瓶吧!”

  未來得及咽下去的茶水險些噴出來,“一瓶?”陸士清眉毛微微上揚(yáng),眼神更加深沉,手中的茶杯不輕不重地磕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他當(dāng)這解毒藥丸是白水嗎?”

  田琨雙手尷尬地抓著兩側(cè)的衣服,不知所措。

  陸士清無奈地笑出聲,“不過例行問幾句,你那么緊張做什么?”說罷,起身走向內(nèi)屋,在藥閣里翻找,隨即,一個漆綠色小瓶拿在手中。

  “這瓶藥解百毒??梢越o你,但從我這拿藥,必要問清由頭。不然,萬一出了什么意外,下一個挨板子的,可能就是我了?!?p>  以前不是沒出過事,歐陽天在位時,曾有個小弟子從他這拿解藥,誰知他竟是要以藥物相撞的藥理去害別人,還好發(fā)現(xiàn)及時,才沒釀成大禍,事后氣得歐陽天拿著紫藤鞭抽了他一百鞭,并送到寒冰洞思過一月?,F(xiàn)在回想起來,渾身仍是隱隱發(fā)痛。

  半晌沉默,陸士清一個眼神瞥向田琨,追尋道,“嗯?”

  田琨一抖,低下頭躲閃著陸士清似笑非笑的眼神,耳根發(fā)熱,支吾著,“弟子真的不知。”

  氣氛尷尬之際,一個聲音仿佛打開了一條口子,解了圍。

  “不過是一瓶解毒丸而已,給他就是,何必難為他呢。”

  說話的正是肅嚴(yán)長老海翊,陸士清微微躬身,“大師兄?!?p>  田琨也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禮,“長老?!?p>  “大師兄說的哪里話,我不是吝嗇一瓶解毒丸,只是……”

  海翊目光深邃,“莫不是當(dāng)年那通鞭子,把師弟給打怕了?”

  陸士清尷尬一笑,無奈地?fù)u搖頭,轉(zhuǎn)眼看見田琨還傻傻地站著,恨恨道,“杵在這做什么?還不拿了藥趕緊走?!?p>  “是?!碧镧缑纱笊?,拿了藥行過禮,匆匆離開。

  “將來若是掌門怪罪起來,大師兄可要替小弟擋上一擋啊!”陸士清看著田琨遠(yuǎn)去的背影,唉聲嘆氣。

  云天閣書房,燈火通明,燭火‘噼啪’地響著,火苗閃爍,晃得人雙眼有些疲乏。李子楓手握書卷,慵懶地靠著書架,怔怔地看著書案上的解毒藥丸。

  從負(fù)責(zé)地牢看守的侍衛(wèi)了解到,許子寧進(jìn)入地牢,在守衛(wèi)的陪同下例行訊問了幾句,也沒做過分的事情,之后王壯便中了醉千年的毒……

  一陣風(fēng)輕微地橫掃而過,李子楓雙眼捕捉到屏風(fēng)后的身影,“說?!?p>  “二公子去過閱沁園,呆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

  “閱沁園?”李子楓眉頭緊鎖,如果沒記錯的話,閱沁園是上代被歐陽天廢除的弟子許翼平的居所。難道…李子楓回過神,“這件事,萬不可向第二個人提起?!?p>  “公子放心,屬下明白?!?p>  李子楓揮揮手,黑影逐漸沒了蹤跡。

  許子寧回來的時候,正跟李子楓打了個照面,顯然有些慌亂,“大師兄,你怎么會在這?”

  李子楓上下打量著一身夜行衣的許子寧,并未多加詢問,只是若無其事地用書卷敲打著手心,“沒事,方才找陸師叔討了些解毒藥丸給你送來,放你書案上了,自己想著按時服用。有些毒不及時化解,怕是要傷及肺臟。比如,醉千年?!?p>  許子寧心跳加快,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大師兄說什么,我…不明白?!?p>  “又是一個不明白的?!崩钭訔魉菩Ψ切Φ溃皼]關(guān)系,那我就把話說的再清楚些。你為了悄無聲息地殺了王壯,不惜以身犯險,提前將醉千年的毒丸含在嘴中,下在王壯的那碗粥里,此毒遇粥即化,而那天的膳食也是粥,正好合了你的心意。之后,王壯便在不知不覺中,沉睡而死?!?p>  許子寧的呼吸略顯急促……

  “以上只是我的猜測,你大可不必這么緊張?!崩钭訔魃裆惓@渚?,將許子寧躲閃的目光盡收眼底,“我且不問你大晚上的一身夜行衣出去究竟干了什么,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有些地方,既然已封存,那就應(yīng)該放下,再追究下去,只會徒增煩惱。像你今晚的做法,很容易讓暗衛(wèi)把你當(dāng)成刺客抓到法戒堂問話?!?p>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李子楓見面前之人仍是保持沉默,也不再問什么,輕描淡寫的一句,“你好自為之”,轉(zhuǎn)身便走。

  許子寧緊走幾步攔住李子楓的去路,雙膝一彎,重重跪地,“大師兄留步?!?p>  李子楓似是不明就里,“哦?有話說?”

  此時此刻他明白,再瞞下去只是徒勞,于是,坦然地呼了口氣,“大師兄,王壯確實(shí)是我殺的。但請你相信我,我絕不會做出有辱師門的事?!?p>  李子楓沉沉地嘆口氣,拿起書案上的解毒藥丸遞過去,“先把解藥服了。”

  解藥下肚,許子寧頓感這兩天逆行的氣血順暢不少。

  “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云天閣密室,一椅一桌一書架,干凈整潔,密不通風(fēng),隔音甚好,這里曾經(jīng)是師兄弟二人說悄悄話,或是被門派規(guī)矩壓抑的太久后,小小發(fā)泄一場的地方,也不會有人知道,可如今卻……

  許子寧說要整理一下凌亂的思緒,李子楓便把他帶到了這里,石門關(guān)嚴(yán)后,隨著李子楓的一句‘跪下’,許子寧便條件反射似的執(zhí)行了命令。

  半個時辰過去,雙膝已經(jīng)跪得麻木,李子楓不溫不火,“清醒了嗎?”

  許子寧苦笑,他忘不了八年前那個大雨傾盆的夜晚,爹娘為了護(hù)住自己,慘死在凌夜宮堂主王壯的手里,回過神,擦擦眼角的水跡,“大師兄,若是殺害爹娘的仇人站在面前,你是視而不見,還是殺之而后快呢?”

  “你說什么?”

  “我爹就是上代被師公逐出師門的徒弟,許翼平,而我娘,就是當(dāng)年凌夜宮叛逃的侍女,之后改名換姓為‘換珠’,到了門派,在我爹的身邊做了侍從弟子。之后的事情,猶如戲本上寫的那般發(fā)展,日久生情,接下來的事情,你應(yīng)該從師父那里隱約的提起過?!?p>  “是?!崩钭訔鼽c(diǎn)點(diǎn)頭,他隱約聽說過,許翼平和換珠的私情被發(fā)現(xiàn),而換珠之前的身份也暴露,師公歐陽天怎會允許這樣的戀情?于是許翼平被廢了武功,逐出師門,在肅嚴(yán)長老海翊和師父歐陽澤的網(wǎng)開一面中,帶著換珠及肚子里的孩子連夜逃走。

  “門派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我爹娘?!痹S子寧繼續(xù)說道,“可是凌夜宮的人又怎么會輕易放過叛逃之人?隱姓埋名了七年以后,凌夜宮外事堂的堂主王壯找到了我們的蹤跡。在我爹娘被害的前一天,他們似乎有預(yù)感,便將這一切告訴了我。至于后面的事,你應(yīng)該都知道了。”

  “那你又是怎么和師父遇上的?”

  許子寧坦然地呼口氣,繼續(xù)說道,“說實(shí)話,這確實(shí)是個巧合,爹娘死后,我無處棲身,只得到處流浪,那時我發(fā)現(xiàn)有人在暗中打探我的下落,我害怕極了,只得東躲XZ,混在逃荒的人群中,有人問起我,我只說爹娘病死,就在餓得奄奄一息之時,被師父發(fā)現(xiàn)帶回客棧,之后在我的軟纏硬磨之后,師父終于答應(yīng)帶我回家,留在身邊做個侍從弟子,可在看見山門上‘衡山派’三個字時,我忽然真的有了回家的感覺,至少會有爹娘的氣息,師父待我很好,你更是不嫌棄我,教我讀書習(xí)武。我很快樂。我真的想忘掉之前的一切陰霾,重新開始好好生活,可是王壯的出現(xiàn),再次讓我動了殺意?!?p>  李子楓沉沉地嘆口氣……

  “再之后的事,你手下的影衛(wèi)也許已經(jīng)查到了?!?p>  “最后一個問題,你手里的‘醉千年’是如何尋來的?!?p>  “是我娘留下的,聽爹說,當(dāng)時我娘叛逃凌夜宮后,特意將此毒藏在身上隨身攜帶,就怕萬一被抓后受辱。”

  “我明白了。”李子楓長嘆一口氣,轉(zhuǎn)眼看見許子寧依舊在地上跪得筆直,聯(lián)想到他的所作所為,心里冒出一種難言的火氣,“你可知這樣做的后果?你心里痛快了,又將門派置于何地,又將師父的顏面置于何地?!”

  許子寧跪坐下去,心里萬分后悔,他暗中殺了王壯,致使線索中斷,說輕點(diǎn)是衡山派看管不力,致使王壯被滅口,說嚴(yán)重點(diǎn),便是衡山派暗中與凌夜宮有什么勾結(jié)!想及此,愧疚感充斥著內(nèi)心,他跪直了身子,膝行兩步,“大師兄,事是我犯的,明日你就把我交出去吧!我愿意承擔(dān)一切責(zé)任!”

  “責(zé)任?”李子楓神色凝重,“只怕你承擔(dān)不起?!?p>  “大師兄!”

  李子楓垂下眼簾,凝視著面前之人,“我只問你一句,從現(xiàn)在起,你是否真的能放下過去的一切,好好生活,絕不會做出有辱師門之事?”

  許子寧抬起頭與李子楓對視著,鄭重地應(yīng)道,“能!”

  李子楓輕啟嘴唇,“好,我相信你?!?p>  許子寧雙眼酸楚,這一句‘我相信你’,足矣。

  李子楓走上前將跪地之人扶起來,“師父和法戒長老那邊,我替你解決?!?p>  “大師兄!你已經(jīng)為了這事受了百杖之刑?!痹S子寧驚詫,“怎能再讓你…”

  “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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