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騫聞言,嘴角抽了抽,目光在云常兒身上來回梭巡,疑惑之心更重了。
云常兒也不躲閃,興致勃勃地等著他回答,那真切又強(qiáng)烈的好奇之心,讓張子騫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出了差錯。
半晌,張子騫才聲音低低道:“不弱,云門與門主,都不弱?!?p> 云常兒又問:“那為何你會將她錯認(rèn)是我?你們走失了么?”
“嗯……”張子騫沉吟一聲,心事重重道:“這之間,發(fā)生了不少變故。”
“變故?什么變故?”
張子騫猛然回神,打住道:“過去的事了,不便再提?!?p> “既然在下認(rèn)錯人,那么在下給姑娘道歉。至于體質(zhì)之事,也請姑娘好生考慮,看是否要冒此風(fēng)險(xiǎn),強(qiáng)行逆轉(zhuǎn)?!?p> “我看如今天色不早,姑娘便與大長老等人,在寒舍留宿一晚吧。我與長老許久不見,也想好好一敘了?!?p> 云常兒對此沒有什么想法,見張子騫不再往下說,她也不再往下問,應(yīng)道:“我聽長老的?!?p> 張子騫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站起身來,再次前往轉(zhuǎn)動那燈臺,將看似輕薄、實(shí)則硬而重的蔽音紗撤開。
隨后他將時允長老等人喚進(jìn)來,提出留宿邀請。
時允長老本便想在麓州尋冰心草,自然順勢應(yīng)下,和張子騫敘舊敘到深夜。
再晚一些,張子騫安排唯一需要睡覺的云常兒休息,又回頭與長老等人嘮家常,久久不歇。
…………
云常兒在竹舍二層的小臥室休息沒多久,便走出屋外,站在連著屋子的小短廊上,仰望夜空。
張子騫這個住處,選在麓州芙蓉城的城邊緣。
這里四處種植著修竹,連同屋子也由竹子建成,與周圍竹林融為一體。
夜風(fēng)吹來,空氣中便伴隨著一股淡而清新的竹葉之香,再配上偶爾一陣夜蟲脆鳴,端得一番別致清雅。
云常兒站在短廊上,倚靠欄桿,看著天外星辰閃爍,聽時不時一兩聲鳥啼,靜靜思索。
好一會兒后,她聽見竹樓之下,傳來一陣輕淺的開門之聲,便往下看去,見不知何時停止閑聊的張子騫,披著一件狐皮大衣出來了。
張子騫往外走了數(shù)步,停在屋前,裹了裹大衣,深呼吸兩口空氣。
隨后他忽然轉(zhuǎn)頭,徑直看向樓上的云常兒:“姑娘,夜深了,還不睡么?”
他這動作自然得,仿佛后腦勺長了眼睛,能夠看到云常兒確切位置。
云常兒正好與他對上目光,不意外也不躲避,笑道:“我認(rèn)床。”
張子騫“哦?”了一聲,也笑說:“那真是委屈姑娘了?!?p> “若有任何需要,千萬不要見外,向在下提出便是?!?p> 云常兒點(diǎn)頭點(diǎn)頭,愉快地應(yīng)下,隨后便但笑不語,靜靜地看著他。
張子騫與她對視片刻,忽而收回目光,背對過去,又裹了裹大衣。再過片刻,他才提高了一些聲音,再度開口:“姑娘何時入的宗門?”
云常兒掰著手指算了算:“不到一年?!?p> “今年多大歲數(shù)了?”
“不到七歲?!?p> “那,姑娘入宗門后,可有拜師?”
“掛名在長老名下?!?p> “哦?掛名?”
“沒錯?!?p> “為何掛名?”
“時候未到,不便拜師?!?p> 張子騫沉默下來,又是好一陣子一言不發(fā),也不曾動彈,宛如一尊雕像杵在地上。
老大一會兒后,他才忽然回頭看向云常兒:“當(dāng)真拜師?”
云常兒見他分明難以置信的樣子,便踮起腳尖,將雙手搭在身前欄桿上,探出腦袋,問:“有什么問題?”
拜師之事,是她與時允長老早商量好的,不管此事是否是真,總之在外人面前,都掛著這個名號,利大于弊。
張子騫滿是考究地盯著她,那眼神仿佛能在人身上燙出一個洞。
好一會兒后,大概見始終看不出端倪,才放棄審視,回過身去。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抬頭仰望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許久未言。
云常兒見狀,倒頭次主動打破沉寂:“所以,云門到底是什么門?”
張子騫聽她提及此事,脊背有些不自然地僵了僵。
好一會兒后,他才背對著她,語氣微妙地開口:“一個很傳奇的宗門?!?p> “哦?那它在建立哪里?我怎么沒有聽說過?”
“在……一個同樣很傳奇的地方?!?p> 云常兒小臂撐著欄桿,撐起身子,使得上半身探到欄桿之外。
這動作讓她看似對當(dāng)前的話題很感興趣,她一邊晃動著懸空的兩條腿,一邊問:“我不是很明白,能詳細(xì)點(diǎn)說么?”
張子騫一聽,忍不住再一次回頭,疑慮重重地望了她一眼。
大概看見她十分悠閑地掛在欄桿上,他蹙了蹙濃眉,眉眼之間劃過一絲訝異和困惑。
片刻之后,張子騫才回答:“云門的位置,關(guān)系重大,恕我不便過多透露?!?p> 云常兒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和惋惜:“這樣?那真是可惜?!?p> “那么你的門主怎么了呢?她不見了?不在這個世上了?或是做了什么,才讓你覺得,我一個沒什么修為的小孩子,也可能是你的門主?”
張子騫聽到這話,臉色瞬時更差了,十分復(fù)雜地看著云常兒。
他顯而易見地思考了許久,或許是斟酌了不少次言辭,這才回答:“她,遇難了?!?p> “遇難?”云常兒尾音稍稍上揚(yáng),支起一邊胳膊,托著腮幫子,饒有興味地盯著他:“這么不幸?你們不救她嗎?”
而不等張子騫回答,她又繼續(xù)道:“那么你的其他門人呢?他們也不在嗎?你怎么是一個人,住在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也不和你的門人在一起?”
“聽你所說,你的門主遇難了,那不會門人和整個什么云門,也遇難了吧?那這樣的話,你一個人,又是怎么逃出來的?怎么大家都不在了,你……看起來還安然無恙?”
云常兒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聽似孩童單純好奇引發(fā)的詢問,但卻讓張子騫逐漸僵直了整條脊背。
有鬼非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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