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杏子家境不算好,因此大一時就開始在學校圖書館兼職,負責登記借閱和歸還的圖書,那時司越寒正準備考研,每天從早到晚都呆在圖書館里。
他喜歡坐在靠窗邊的位置,穿著一身素凈的白襯衫,黑色的頭發(fā)細碎柔軟,五官精致俊美,黑色的眼眸像黑曜石一般璀璨,認真看書時的樣子溫文爾雅,書卷氣濃,陽光透過窗灑在他身上,像為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美好得像一幅畫。偶爾看書看累了,他就轉過頭透過窗眺望遠方,側臉棱角分明,能看得出鼻梁的高挺,眼神的深邃,讓人不禁想,他雖然此刻停留于此,志卻在千里之外。
因為司越寒經(jīng)常借書,和郁杏子一來二往間就熟悉了,但也僅限于工作上,二人真正有了往來,是源于一本瓦爾拉斯的《純粹經(jīng)濟學要義》。司越寒好幾次來找,都沒能找到這本書,電腦記錄顯示被別人借走了,郁杏子想幫幫他,就讓他留了一張紙條給自己,下次有人還書時替他多留意。
司越寒的字很漂亮,蒼勁有力,干凈利落,讓人過目不忘。
不知道是司越寒運氣好,還是郁杏子運氣佳,留下紙條當晚,就有人來還書了。第二天,當郁杏子把《純粹經(jīng)濟學要義》遞給司越寒時,他驚訝地眨眨眼,欣喜之意溢于言表,微笑時恍若春風吹拂大地,層層冰雪融化,萬物復蘇。
后來,為了回報這位小學妹,司越寒每次來圖書館時,都會給她帶上一些小零食,一份奶茶、一份新鮮出爐的面包,或者是一個水果,趁郁杏子還不在,悄悄放在她工作的辦公桌上,避免了二人見面時的尷尬。郁杏子每次收到這些小禮物時,心里都覺得特別溫暖。
再后來,兩個人都熟悉了,互相留了聯(lián)系方式。
司越寒會在教室樓下等郁杏子下課,空余時間郁杏子也會去操場上看司越寒打籃球,看著學長接球的動作干脆利落,躍起投球的姿勢無比帥氣,在投中后會和所有人一起歡呼雀躍,為他們驕傲喝彩。
當時同宿舍的舍友都對郁杏子無比羨慕,恭喜她早早脫離單身狗協(xié)會,以后要和學長早生貴子白頭到老子孫滿堂云云,還要省吃儉用為她攢份子錢,讓臉皮薄的郁杏子險些羞憤至死。
但她自己有些忐忑,因為學長從來沒和她告白過,兩人就那么順其自然越走越近,她并不確定兩人算不算真的在一起。舍友聽到后差點吐血身亡,悲憤大吼:“如果你們這樣都不算男女朋友,那什么才算?已經(jīng)脫單的人不要炫耀,秀恩愛死得快懂不懂!”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司越寒順利考上了本校研究生,跟了一個非常厲害的導師。得知消息后,郁杏子上完晚課興奮地去找司越寒,那晚夜色正好,夜空上繁星璀璨,曖昧又迷離閃爍著微光。
“杏子,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司越寒看著她的眼睛,滿臉認真道。
“學長,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郁杏子臉色微紅,輕輕將頭偏轉向一邊。
司越寒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起來,黑色的眼里似有星光,溫柔地牽起她的手。
手上一陣溫暖,郁杏子心里微顫,抬頭仰望滿天繁星閃爍,臉上面無表情,手上卻悄悄用力握緊司越寒。
那時年少,月色正好。
她以為,只要她用力不放手,就能抓住幸福。
她以為,只要她用心不分離,兩人就能永遠在一起。
沒想到,一切只是她以為。
那晚過后,她再也沒有見過她的學長,他悄無聲息退出了她的世界,教室里沒有,圖書館沒有,操場上也沒有,她瘋狂地找遍每一個角落,卻杳無音訊。直到舍友戰(zhàn)戰(zhàn)兢兢遞過手機,她看到學校公示的公派留學名單,才知道司越寒和南鴿一起出國了。
她不明白為什么司越寒要瞞著她,她也暗自揣測過司越寒和南鴿的關系,但一切的謎題和答案,都隨著越洋的飛機,消逝在云霧中。
從此,郁杏子又變成了一個人,舍友們閉口不談司越寒,恭喜單身狗協(xié)會舊員回歸。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挺可笑的?!庇粜幼拥椭^,悶悶地說道。
許睿一直沉默地聽著郁杏子回憶往事,看著她如此消沉,終究忍不住,將修長的手摁在她柔軟的黑發(fā)上,安撫般地拍了拍。
“你以為我是桃子嗎?”郁杏子不滿地嘟嘟。
“桃子比你聽話多了?!?p> 許睿面不改色道,郁杏子氣急,但積壓在心里的事傾訴過后,整個人輕松不少,但還是忍不住嘆氣道:“我剛剛在樓下碰到他了,沒想到他會來我們公司上班,以后該怎么辦?”
“公事公辦就好?!?p> “哪有那么容易?”
想起昨晚碰到司越寒和南鴿當街推搡的畫面,以及南鴿撕心裂肺的痛哭,痛徹心扉的質問,郁杏子就覺得心里一揪一揪的疼。她不是難過司越寒的不告而別,也不是憤怒他背叛自己另結新歡,她只是覺得自己年少最純潔美好的夢破碎了,當年書卷氣濃,做任何事都從容不迫,安靜又溫柔的人,變成自己陌生不敢認的樣子,讓她覺得心里發(fā)涼。
改變是不是成長必須付出的代價?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但高處不勝寒,越高越寒,這樣也無所謂嗎?
還是個無足輕重的小部員的郁杏子不懂,有些無助地看向許睿,像只眼神濕漉漉的可憐兮兮的小動物,許睿不由得心里一顫,輕聲說道:“做你自己就好,任性一點也無所謂?!?p> 郁杏子驚訝地眨眨眼,任性一點也無所謂這種話,真不像是許睿這種刻板的人能說出來的,但莫名的感覺被安慰了,心里舒坦不少。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振作起來,笑著道:“說了這么久都忘記吃飯了,我去叫兩份外賣。”
“我要一份上次的天麻魚頭湯?!痹S睿認真道。
“好好好,知道了?!庇粜幼邮?。
兩人一起吃過飯后,樂聞已經(jīng)回來了,她一看到郁杏子,立刻熊抱住她,八卦的小雷達“滴滴”響個不停,開始分享自己剛剛收集到的最新情報。
“杏子,我跟你說,剛剛那個帥哥是我們的獵頭從RK公司挖過來的高管,RK知道嗎,超厲害的公司,你說公司挖他得花多少錢???”
“還有,我們現(xiàn)在負責的那個拽上天的華瑞建設,以前就在那帥哥手下吃過大虧,談判的人聽到他的名字就面如菜色。哈哈,要是被華瑞的知道他們的噩夢又被挖到我們公司,場面得多精彩?”
樂聞像只歡樂的小麻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郁杏子只是靜靜地笑著聽著。
許睿說得沒錯,公事公辦確實是她和司越寒目前最好的相處辦法。
只是有些好笑,曾經(jīng)那么親近熟悉的人,他離去的消息她只能從別人口中得知;現(xiàn)在他歸來,他的過往也只能由別人轉述。如果讓發(fā)給自己一張情感考試卷,她的成績絕對是倒數(shù),郁杏子漫無邊際地想到。
檸檬青桔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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