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余兄來的正好~琉璃,撫琴~還要那首青花瓷!”
顧雨晴很狗腿的起身為他安座,又招呼君皓坐下,酒水茶果全換了新的,這邊琉璃姑娘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今日天色昏暗,空氣里彌漫著一種窒息的潮濕,好像下一秒就會下雨一般,瀟湘館里焚香落幔。琉璃特意穿了身白底青花的紗裙,身旁放著她的琴,和‘他’的扇子。
手起,琴鳴,琉璃特有的空靈嗓音,將一曲青花瓷完美的演繹出來,顧雨晴聽的如癡如醉,君皓身為音律大家,也是對其夸贊不已。
“錦余兄,你不喜歡這首歌嗎?”
顧雨晴納悶:他好像也不高興,不應(yīng)該是歌的事兒,難道他也被逼婚啦?
蕭瑾瑜勉強(qiáng)一笑,看著‘他’沒心沒肺的樣子,實(shí)在不知道如何開口,總不能說:我看見你把自己的扇子送了別的姑娘,我心里不高興吧~
“喜歡,子墨喜歡的我都喜歡!”
“那就好,這首歌是我最喜歡的~”
君皓看著蕭瑾瑜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實(shí)在是可愛極了,想要為他解圍,便問道:
“這曲子我從未聽過,不知此曲是何人所作啊?”
琉璃姑娘俯首行禮回答道:“回公子,此曲乃是無雙公子友人所作,由公子指點(diǎn)下,奴家以琴還原之?!?p> “哦?又是子墨帶來的驚喜~”君皓戲謔的看著蕭瑾瑜。
顧雨晴接話道:“確實(shí)是驚喜,我也沒想到琉璃能把這首歌唱的這么好~”
蕭瑾瑜只覺得自己頭上趴著只綠油油的王八,雖然盡量控制語氣,可出口還是很生硬的說:
“聽聞琉璃姑娘乃是長安第一名妓,沒想到和子墨竟是如此親近,子墨好人緣??!”
明祎不明所以,卻也聽出了蕭瑾瑜心里不痛快,立刻跳出來打圓場:
“琉璃其實(shí)還是很平易近人的,四弟又是個人見人愛的性子,這幾天我們經(jīng)常來聽琴,所以關(guān)系走的比較近,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顧雨晴點(diǎn)頭表示贊同,想著也許錦余兄今天真的是遇上什么事了,還是換個話題哄哄他的好,就撿了些最近和明祎一起溜貓逗狗,四處游玩的樂事給他聽。
蕭瑾瑜感受到對方的意圖,也就漸漸收住了自己的脾氣。
說著說著,明祎便提起說是前天晚上見到顧懷卿了,而且是在酒樓里,當(dāng)時他和幾個同窗在喝酒,看上去心情并不是很好。
君皓便說他昨天也遇到過懷卿,感覺他這一段時間,情緒都很低落。
顧雨晴知道為什么,此時只好裝聾作啞,明祎卻是好奇的很,想要刨根問底追著君皓問。
君皓示意屋里的人都出去,然后端起茶杯緩緩說道:
“我遇到懷卿的時候,見他情緒不對,便問過了,他說最近家中母親與海家夫人走的近,讓他很是擔(dān)憂。”
明祎立刻插嘴道:“海家?哪個海家?可是書言他家?”
君皓笑著對他說:“正是,就是你的球友海昭~”
顧雨晴聽的迷迷糊糊的,蕭瑾瑜看在眼里,便為她小聲解釋道:“海家乃是當(dāng)朝太師海恒之家,海家這代有兩個嫡子,長子叫海昭,字書言,和明祎一起打馬球差不多有四年了。次子海晗,字沐言,今年剛考上會試,如今在鴻臚寺新任?!?p> “哦~”她心想:原來真的是那個海晗!
明祎又問道:“前些日子書言還和我說呢~說他弟弟入了鴻臚寺,鴻臚寺卿正是懷卿的外祖父,可是其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祎祎說的對了一半,懷卿擔(dān)憂的確實(shí)是因?yàn)楹j?,但卻不是因?yàn)楣賵龅氖?。海晗和懷卿乃是同窗好友,此番,海晗是想要跟顧家提親,求娶懷卿的妹妹!”
明祎一頭黑線,咽了下口水問他:“顧懷卿可有兩個妹妹呢~不會吧?”
“正是~她那么優(yōu)秀,有人傾心實(shí)屬正常!”
“咳咳!二哥,不如你跟我說說接下來的事吧~”
“恩,之前是因?yàn)槲覀兒罡?,海家并未動過心思,后來的事你們也知道,所以海晗的心思又活泛了起來,最近海家夫人和懷卿的母親走的十分親近,想來也是有結(jié)親之意,現(xiàn)在兩家并未定下來,其實(shí)是因?yàn)樗×藒”
“病了?嚴(yán)重嗎?
君皓搖了搖頭,哭笑不得的說:“她是裝的~呵呵~”
明祎一臉震驚的說:“我早就知道這位顧三小姐不是普通人,沒想到她竟不普通到這種地步!她這一連拒了王家和你,現(xiàn)在又在裝病躲海家,她到底是想嫁給誰?。坎粚?,她是想嫁還是不想嫁?。俊?p> 顧雨晴聽到這終于聽不下去了,想著明祎這個糊涂蛋,平時笨的要命,怎么總在這種時候一陣見血!我本來就是不想嫁人,才要躲到宮里去的,你對我一點(diǎn)都不了解,就猜到這兒,簡直是在碾壓我的智商~
“二哥,祎祎~我們四個大老爺們,在這關(guān)起門來討論一個閨閣姑娘,是不是有點(diǎn)兒不好???”
君皓臉上騰的一紅,不好意思的說:“四弟說的對,是為兄失禮了~”
蕭瑾瑜插了一句:“不過閑話而已,算不上失禮!二哥也沒有惡意~”
得~蕭瑾瑜一句就扭轉(zhuǎn)了局面,看來這個話題還要繼續(xù)研究下去。
明祎也附和著:“是啊,再說我們也是顧懷卿的朋友啊~能幫的就幫唄!既然她是裝病,那就不用請大夫了,還是要從她裝病的原因分析!”
君皓表示同意他的說法:“沒錯,她是不愿嫁才會裝病的,只要讓海家打消了求娶的念頭,這事自然就解決了~”
“可是二哥想過沒有,就你出手解決了海家,就沒有第二個、第三個海家了嗎?”
“祎祎說的對,但是我只要幫她拖過這段時間就夠了!”
“為何?”
“她有自己的打算,我不出手,她自己也可以解決,我出手,不過是想她少些麻煩!”
明祎不可置否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他心里,那位顧三小姐確實(shí)有能力解決這件事,就像當(dāng)初她先后解決了王家,與安如公主一般。誰能想到她一個女子,會有反抗到底的勇氣,和破釜沉舟的決心,她就是憑著這份心性才能每次都能有驚無險吧~
顧雨晴小心翼翼的問:“那,二哥想要如何做?”
“四弟放心,不過是為海公子找個更合適的姻緣罷了~”
“如此甚好~”顧雨晴想著:這真是太好了,雖然這樣利用君皓不太好,可是自己除了裝病,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拖下去了,萬不得已的話,只能自己出馬親自去跟海家二少爺說...
當(dāng)天各自回家之后,顧雨晴趕忙叫燕草晚上讓顧懷卿過來一趟。
見到他以后,發(fā)現(xiàn)他確實(shí)心緒不寧,仔細(xì)問過才知道,一是為了海家的事,二是因?yàn)轳R球賽無雙公子沒來看他打球,顧雨晴滿頭的黑線,自己哥哥這么崇拜自己,萬一有一天讓他知道真相,實(shí)在沒法想象會發(fā)生什么事兒......
反正顧雨晴該裝傻裝傻,該裝病裝病,白天燕草打掩護(hù),她就溜出去和蕭瑾瑜他們逛街、騎馬、聽曲兒、看戲,總之日子過的逍遙的很.
漸漸地,長安城中他們常去的地方,都成了熱門,無雙公子穿過的衣服款式,第二天各大布莊全部開售同款,連著無雙公子手里那把普通的桃木扇子,都成了書生學(xué)子們的日常裝備,特別‘目下無塵’款賣的最好。
可惜,好景不長,轉(zhuǎn)眼已是五月二十四,顧家請來的教習(xí)嬤嬤終于到了,今天就是顧雨晴裝病的最后一天。
又是一個陰雨連綿的下午,可能是因?yàn)樽罱搅嗣酚昙荆械臅r候除了下雨還會起霧,從高處望過去,景色美不勝收。
朝暉明月樓上,顧雨晴倚著欄桿將手伸出去,仔細(xì)的感受著雨滴輕輕地滴落在手心。
“子墨,披上些,容易著涼~”
顧雨晴不回頭都知道,肯定是蕭瑾瑜,他身上總有種讓人安心的檀香味,身上的披風(fēng)也是這個味道,所以她頭都不回的說道:“恩,你也試試~”
蕭瑾瑜學(xué)著‘他’的樣子,將手伸了出去,眼睛卻落在了‘他’的身上,半晌后:“你有心事!”
顧雨晴愣了一下,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從明天開始要忙起來了,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和你們玩兒了...”
“可以告訴我,你在忙什么嗎?或許我能幫你!”
“我不能告訴你,你幫不了我~”
蕭瑾瑜不死心的說:“你都沒說出口,怎知我?guī)筒涣???p> 顧雨晴將手收回來,不顧他的疑惑,在他衣袖上蹭了蹭,笑著說:“因?yàn)槭俏业膯栴},我的人生,你再厲害,也不可能替我過日子~呵呵~”說完,她就進(jìn)了屋。
室內(nèi)香氣繚繞,是她帶來的茉莉熏香,配置的時候還放了安神的薰衣草,復(fù)合的清香所有人都很喜歡。
明祎和君皓正在香爐的另一側(cè)下著棋,眼看明祎就要輸了。
“呵呵~祎祎,這都幾天了,你就不能贏一回嗎?”
“唐無雙!你少說風(fēng)涼話,有能耐你來啊~”
“我不會下棋,二哥也不會愿意跟我個不懂棋的人下的~”
君皓笑笑不說話,只是一如往常的看著兩人斗嘴。
顧雨晴覺得外面雨小了不少,應(yīng)該可以回家了,就對他們說道:
“二哥,祎祎,我有事,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出來了,我不在的時候,可別太想我啊~”
明祎一聽就炸了毛:“為什么?你要出遠(yuǎn)門?去哪里?我跟你去!”
君皓看向顧雨晴的身后,對上了蕭瑾瑜的滿眼悲傷,卻沒有開口說話。
“祎祎,這是我的私事,帶不了你!你乖乖的,我盡快辦完好找你玩兒啊~”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