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的紅木地板上,鏤空的雕花窗前,他的身影略顯消瘦。
“明天見?!?p> 他低聲答著,將那黑色的手機移開耳旁,熟練地鎖屏關(guān)機。
他轉(zhuǎn)過身,淡然的眼神毫無波瀾地掠過那些豪華的木制家具,落在了那坐在太師椅上的黑發(fā)女生。
拘謹、不安,與那端莊大氣的椅子儼然不合。
不過,這也怪不得她了。
望著手心依舊攢著那柄水果刀的楊諭,滿修輕輕嘆了口氣,“要喝些什么嗎?”
“呃、嗯,水就好?!?p> 他微微頷首,漫步至廚房,熟練地沏了兩杯紅茶,從冰箱中取出了一碟雪白的糯米糕點,小心地端至了她身前的茶幾上。
“你應(yīng)該……還沒有用過晚餐吧?”他試探性地朝前靠近,坐在了她旁邊的椅子上,“有什么想吃的嗎,我現(xiàn)在去做?!?p> 眼見他逐漸靠近,楊諭緊張地挪遠了幾厘米,握緊了手中的水果刀,“不、不用麻煩了……”
“不吃不喝的話,人是會死的?!?p> 她愣了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彼恍?,將椅子挪遠了幾分,“抱歉,這次的安排雖是不妥,我也沒有辦法了……學(xué)校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沒法給你安排宿舍。讓你出去租房子住的話,我也不太放心……”
“所以,你就想讓我住在殺父兇手的家中嗎?”
“是的?!?p> 聽聞此言,楊諭似嘆了口氣,輕聲喃喃,“真是個異想天開的人?!?p> “嗯?什么?”
她搖了搖頭,不再言語,而是伸出右手,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捏住了一個糯米團子,送至唇前,咬了一小口。
“好甜?!?p> 她輕輕眨眼,微微皺眉。
“這是甜芝麻做的?!?p> 滿修端起玻璃茶杯,推至了她的身前。
“茶是淡的。”
她點頭謝謝,松開了握著水果刀的左手,接過茶杯,微微抿唇。
“……但我不討厭。”
“嗯?”滿修一愣,疑惑地眨了眨眼,“什么?”
“雖然很甜,但我不討厭。”
說完,她微微揚了下嘴角,將整個團子都送入了口中。
見其如此,滿修便也淡淡一笑,“那我去做些小菜。”
說罷,他便轉(zhuǎn)過身,邁步朝著廚房走去。
她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不要緊嗎?”
“不要緊?”他側(cè)過身,“你指什么?”
“讓我住在這里,不要緊嗎?”
“嗯,父親他一個月才會回來一次,母親也已經(jīng)……”說到這,滿修下意識地低頭合上了嘴,沉默片刻后,他才重新說道,“簡單的炒飯,可以嗎?”
楊諭眨眼點頭,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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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漫著輕柔白霧的溫暖浴室之中,模糊的玻璃花鏡中,依稀可辨三具曼妙的身軀。
“呀!”
一聲嬌嗔,繚繞在了這片薄霧之中。
浴缸中的紫發(fā)女孩輕揉眼瞳,不服輸?shù)剌p嘟起嘴,細小的手臂甩出水面,‘嘩-’地朝著身前的她潑水而去。
那銀發(fā)的女孩輕揚起嘴角,忽地藏入了水面之下,輕松躲開。
然后,又掀起了一陣波瀾。
鴆月捂臉輕喘,臉色微紅,“還、還沒完呢!”
一時間,嬉戲打鬧聲不絕于耳。
望著兩人的歡快模樣,一旁的鐘離秋莞爾笑道,“好啦,月兒、泠兒,剛剛才洗完澡,別再出汗了哦?!?p> “曉得啦——”
兩人拖音答道,似有些意猶未盡,但也沒有過多的怨言。
女孩們不約而同地側(cè)過臉,朝著一旁裹著浴巾的她投去了目光。
由于秋總是穿著遮體的長裙長褲的緣故,此世間除了鐘離家外,很少有人能夠充分知曉其身體的曼妙美麗。
晶瑩細膩、卻又不是毫無血色的白皙肌膚;修長勻稱、卻又不是瘦如枯骨的苗條身材;充滿魅力,卻又不是招搖過市的第二性征。
雖不知是因為鐘離身法所練而成、還是天賦如此,這具非凡的酮體確實足以令人浮想聯(lián)翩。
只可惜,按照鐘離秋的性格,恐怕是會‘浪費’這份才能了。
想到這,鴆月低頭看了看自己后,有些不快地嘟起嘴,輕聲道,“秋姐姐!汝和見草大人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嘛!”
“唉?!”
冷不防的提問,令她手中的清雅木梳‘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怎么……怎么突然問這個了?”
“余好奇嘛?!?p> 她攢著胸前的浴巾,側(cè)過身,看著滿臉期待的女孩們,“泠兒……也想聽嗎?”
“嗯呢!”
“唔……好吧?!?p> 秋微微頷首,移開視線,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與那顆正緩緩劃過臉頰的小小水珠。
“我們……只是好朋友而已啦?!?p> “唉~只是好朋友嗎~”鴆月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拖音說道,“泠,汝怎么覺得呢?”
“秋姐姐,你喜歡見草哥哥嗎?”
“咦?哎……”她抹了抹微紅的臉頰,做笑容道,“泠兒,差不多洗好了嗎?時候不早了哦?!?p> “嗯?!?p> 泠點點頭,自覺地走出浴缸,坐至秋身前的椅子上,由她來為自己擦拭身體。
眼見兩人融洽溫和的模樣,一旁的鴆月輕輕嘟了嘟嘴:哼,看來泠果然還是個小孩子,輕輕松松地就被岔開了話題,還要姐姐來擦身體什么的,我才不會……
思緒未斷,剛走出浴缸的她不慎踩在了那柄光滑的木梳上,一個踉蹌,朝前摔去。
“呀—”
驚叫聲剛至半途,就戛然而止——小巧玲瓏的鴆月不偏不倚,正巧跌入了秋的懷中。
唔!這、這什么呀!好、好軟……好、好香……快、快要……
“月兒,你沒事吧?沒摔疼哪里嗎?”
秋連忙關(guān)切道,想要將其扶起,卻忽地感覺懷中的她似有所不愿。
這時,泠轉(zhuǎn)過身,淡淡一笑,“姐姐,就讓她先來吧?!?p> 秋眨眨眼,淡笑著撫摸著鴆月的的長發(fā)。
“如果泠兒不介意的話呢?!?p> ——————————
黑暗的練功房中,黑發(fā)的他盤腿端坐于陣法中央,凝神練氣。
白色的冰霜凝結(jié)于其左臂膀之上,已然蔓延至了脖頸與臉頰之處。
幾道血絲從其緊閉的左眼角流下,并于那冰霜上燃起了一縷濃煙。
他能感覺的到,即便此刻的自己已經(jīng)了無雜念,但那心臟跳動的頻率卻越來越快,就好似是歸于泯滅前的綻放那般,令人心生畏懼,情不自禁地就會將其抑制。
這也就是為什么見草的冰氏玄法遠不如從前的原因了。
若要全力以赴,定需超越生死。
但執(zhí)念尚重的他,又怎會放棄生死。
因此……
只見一口鮮血從其口中猛然吐出,冰霜便‘嘩-’地化成濃霧,四散而去。
見草連咳幾聲,無奈地躺倒在了地上。
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