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官又道:“既然有這樣一個機會,我便去那客棧之中,假裝有了王氏父子消息,把他們引到那城外樹林之中,你們都躲在暗處,等他們來了,我們便一起動手!”他又望向田七道:“田兄,你箭法了得,只管藏在遠處放箭,他們既然是我們大宋的仇人,又殺了武兄的兄弟,不論另外那幾位弟兄是不是遭了他們的毒手,今夜我們都要將他們聚而殲之。”
田七道了聲“好”,羅鐵錘便把腿一拍,對武班道:“哥哥,我說這公孫兄弟乃是了不得的人物,兄弟可沒有騙你吧?!蔽浒嘁颤c頭道:“是,公孫兄弟年紀輕輕,卻考慮周全,只是這樣舍命相搏的事,怎能要兄弟們去冒險?不妥,不妥?!?p> 田七卻笑道:“哥哥,你是不知道公孫兄弟和蕓娘的武藝,那天在山上遇到那雙頭豹子跟人面虎身的怪物,都是他們殺了,那樣兇猛的豹子在他們手里,也不過象貓兒狗兒一般,若是今晚他們二人不去,我們三個去,也只是去送死,要是得他們相助,便是再來百十人,也不怕?!?p> 武班心中猶豫,道:“這一刀一槍的拼殺,兇險萬分,要是連累了你們,我終究心中不安?!笔|娘把刀一抽,寒光奪目,道:“只管去,這幾個遼國人來到我們大宋境內,殺人奪寶,要是還不敢去斗上一斗,又說什么在戰(zhàn)陣中殺敵保國!今晚我便要用他們的血來祭一祭這‘云魄’寶刀!”
雀官也道:“武兄只管放心,我們練武多年,還足以自保,多年的武藝,也要在今夜用上一用?!蔽浒嘁娝丝∏螊擅?,雖然早已聽田武二人說他們英雄了得,終究不是親眼所見,心中遲疑。羅鐵錘卻道:“好兄弟須得同生共死,我們都是好兄弟,一同前去便是,要有兇險時,我便把性命不要,也要保得公孫兄弟和蕓娘的平安?!?p> 武班嘆口氣道:“既然如此,等公孫兄弟將他們引來時,你們先躲在暗處,待我探清他們的虛實,你們再動手不遲,田七兄弟,若事有不妥當時,你只管在暗中放箭,保護公孫兄弟,鐵錘你便護了蕓娘快逃,我拼了命也要阻住他們?!?p> 蕓娘冷哼一聲,道:“說什么逃?只管放手斗上一斗,且看是誰輸誰贏。”雀官卻知涎武班是一片好心,便道:“便依武兄所言?!?p> 當下幾人計議停當,各自拿了兵器,羅鐵錘以前使用的大錘被衙門收了,還來不及重打,只好在兵器架上拿了一根鐵槍,用云魄寶刀把槍尖削了,變成一根鐵棍。
吃過晚飯,幾人便起身朝城中而去,雀官先帶他們到一處樹林里藏好,獨自一人往那東來客棧而來,這是已是掌燈時分,城里到處門前掛起燈籠,酒樓食肆里面笑語喧嘩,一片太平景象,卻似乎沒人知道邊境之上,萬千將士正與敵國浴血廝殺。
雀官喚來店家,問那幾個客人,過得一會,白天那個漢子便從樓上走下來,夜里他卻沒有戴竹笠,雀官見他大約四十來歲模樣,鷹鼻高額,身形十分高大,那人一見雀官,便笑道:“公子果然守信,可是有了那王家的消息么?”
雀官也笑道:“若是沒有消息,我來找你干什么?只是白天所說的事,兄臺可得先要辦了?!蹦侨苏艘徽?,忽然笑道:“是,是,要公子親自來一回,十分辛苦?!北銖膽牙镉秩〕鲆痪`銀子來,遞給雀官。雀官假裝把那銀子在手里掂了一掂,發(fā)怒道:“你當本公子是什么人?是那缺少銀子的人嗎?”那人一愣,便又取出一錠大銀,竟是五十兩的,交給雀官。雀官收了,才點頭笑道:“我說那王圭怎么不來找我,原來被人打怕了,在潭州躲了幾天,如今已經回來,只在不遠處,因為怕仇家又來找他,不敢露面,今天剛好派了下人來找我打探消息,我便約他今晚在城外林子里見面。”
那人皺眉道:“王家財大勢大,是誰這樣大膽,還敢打他?”雀官笑道:“你是外地人,哪里知道?平常人家自然不敢打他,這次是他因為吃酒,被縣令公子打了,那公子的姐姐,乃是朝中大官的妾,他家里雖然有錢有勢,卻又怎么爭得過?”
那人瞧了雀官一眼,道:“那王公子的叔父不是也在朝里當大官嗎?”雀官心中一凜,生出幾分戒意,笑道:“你不知道‘現官不如現管’嗎?他們雖然都有親戚在朝中當官,但在這縣城里面,卻是縣令最大,鬧了起來,他哪有不吃虧的?”那人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雀官見這人十分精明,假裝怒道:“你只管問東問西,我已經將消息告訴你了,你要是不信,我便回去了?!北戕D身要走。那人連忙道:“哪里,哪里,公子稍等,我去叫了我?guī)讉€伙伴,便與公子一同前去。”雀官假意道:“不過去見一個人罷了,你們還要去這多人做什么?”
那人笑道:“我們因為還有要緊事情,見了王公子之后,便要啟程回去了,因此才叫上伙伴們一起出城,也好省些房錢?!比腹僦浪策€有疑心,但原本便想把這些人聚攏起來,免得多費手腳,便道:“那你去吧,可要快點,本公子不耐煩等。”那人道:“是,是,一會就來?!?p> 過不多時,便聽見樓上腳步聲響,一行人紛紛走下樓來,雀官仔細打量,見他們一共有七人,身材都十分高大,只有那和他說話的漢子與另一名老者年紀要大些,背上都是背著笠帽包袱,手中都用布包著東西,想必都是兵刃,那老者十分瘦削,他見這些人走下樓來,步伐沉穩(wěn),身上都有彪悍之氣,心里知道這些人恐怕也是來者不善,但卻也不去怕他。
一行人出得門來,只有領頭的偶和雀官說上一兩句話,其余眾人都是默不作聲,出了城門,快到那林子之時,那人問道:“公子,可快到了么?”雀官點頭,將手朝前一指,道:“便約在那林子里。”那人微微點頭,回頭朝其余眾人看了一眼,那些人便把手里握著的布包緊了一緊,雀官瞧在眼里,心中冷笑。
那人目光掃過雀官,見他徑直朝林子里走去,便把手一揮,眾人緊隨而去,等到穿過幾片樹林,走不多遠,便現出好大一片空地,只見一人身材瘦小,正站在空地之上,雀官站在他的身旁。
那人停下腳步,問道:“前面可是王公子么?”那瘦小漢子道:“你們是什么人?”那人道:“我們受人之托,前來找王公子有要緊事。”借著月色,他已看清那人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做江湖人物打扮,卻哪里象什么王公子,腦中一閃,心中已是了然,冷笑道:“原來是你!”他身后的幾個漢子便都把手中黑布一丟,將兵刃持在手中,四散而立。
那瘦小漢子自然便是武班,他們沿路有過幾回照面,知那人已認出自己,便昂然道:“不錯,你認得我,我也認得你,你們好大膽子,竟敢跑到我大宋境內殺人?!蹦侨斯恍?,道:“殺幾個人算得什么?你們宋人死在我大遼鐵騎之下的,千千萬萬,連你們皇帝也得年年給我們納貢送銀子?!比腹倮湫Φ溃骸澳銈內缃褚咽歉F途末路,覆亡在即,還敢大言不慚,如今金宋聯(lián)盟,過不多久便要把你們遼國滅了。”那人冷笑道:“我大遼立國百年,豈是這么容易便亡?你們不過一時得意罷了,過不多久,我大遼鐵騎自然會將你們打得落花流水。”
武班喝道:“我那幾個兄弟到哪里去了?”那人笑道:“你那幾個兄弟么?就在這里,你們想必也有許久不見了,還得多親近親近?!蔽浒嘁徽阋娔侨税咽忠粨],身后走出兩名漢子,從背上解下包袱,往地上只一拋,便見從那包袱里骨嚕嚕滾出兩顆人頭來。武班見那幾顆人頭正是自家兄弟,面上猶有血污,一個個怒目圓睜,不覺一聲大叫,睚眥欲裂,便從背后取出刀來,騰的便朝那人砍去,那人身旁一條漢子,搶了出來,執(zhí)兩枚短斧,當的一聲,把武班的刀架住,同他斗了起來。
那帶頭的漢子哼了一聲,問雀官道:“你又是什么人,瞧你象是個讀書的秀才,也跟他是一伙的么?”雀官見那武班一枚鋼刀舞得虎虎生風,那遼國漢子兵刃雖短,卻也十分靈活,二人一時之間難分勝負。
雀官見武班的武藝也算了得,暫時不必助他,便道:“我們宋人自然都是一伙的,你們今天既然到了這里,還想回去么?哈哈,哈哈?!毙β曋睕_林際,那人聽他笑聲如此響亮,也不覺心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