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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一枚銅幣等月兒圓

第二十三章 思往日,尋來處

丟一枚銅幣等月兒圓 燈洺 2637 2018-11-09 18:47:58

  暖風拂面,純凈得讓人忍不住深深呼吸,云霧繚繞中,可偶爾抬首窺見那山中一角,也可靜靜地俯瞰大地鱗次櫛比的房舍。

  一重天的臻歸書院,乃遠離天庭的世外仙境,培育著一代代的半仙弟子。

  所謂半仙,即是仙凡結(jié)合體,分為兩種。一類人是偶然間得靈物附身,獲得神力,但這種情況寥若晨星,不可多得;而另一類人,他們的父母有一方或兩方都是仙人,打出生便自帶仙氣,但由于塵緣未了,或是修為未至,須入臻歸書院學習。

  從文武仙道,至渡劫歷練,臻歸書院會因材施教,助人悟道。學院分兩個班,一個天干班,一個地支班。

  又一批弟子要下凡歷劫,姤兒也列入其中,說不出是欣喜還是擔心,姤兒怔神坐于窗邊,往外看著。

  “姤兒姤兒!我聽到了個大消息!”一女子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是姤兒在學院結(jié)識的好友柳悅。她是那為數(shù)不多的靈物在身的一類,此時正興高采烈地坐在姤兒面前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下凡時不搜身的!”

  姤兒感到奇怪,看向柳悅問道:”不搜身怎么了?”

  “我聽說有人嘴里含了塊玉投胎,出生時那玉還在嘴里呢!你想想,天上的一塊玉,能值好多好多錢呢!”柳悅控制著聲音興奮地說道。

  姤兒對柳悅做了個擔憂的表情。柳悅以前在凡間時是酒館里的送菜丫頭,雖說也在一重天上學了四五年了,這鉆在錢眼兒里的性子,怎么一點兒沒變呢?

  柳悅回了姤兒一個白眼,說道:”到時候下凡,得多帶點首飾啥的,人活著可離不開銀子啊……唉,咱們不像天干班,父母都是仙人,去人間逛逛就行了,得重新投胎過一輩子呢!”姤兒看著柳悅認真的神態(tài),噗嗤笑道:”該歷的劫,誰都少不了的,你這腦子里的怎么跟那些小氣的市井小民一樣!”

  不過,到了入凡那日,姤兒禁不住柳悅的不斷絮叨與慫恿,也在頭上多戴上了幾支玉簪子和金銀頭飾,跟著隊伍跳入了漩風中。

  可姤兒沒想到,自己竟然絲毫未變,就這樣落入了凡塵。

  這不是,天干班才會這樣么?

  姤兒的爹,是領(lǐng)天兵的少將,李家二太子木吒。木吒軍務雖忙,但每每到了學院的探親日時,他都會來書院看姤兒;姤兒的娘,則是石井鄉(xiāng)的凡人女子。姤兒心想,怕是那分配去處的漩風,判斷出了錯吧?

  但天上的教仙們好像并未注意到這些,而姤兒呢,也不打算回去,畢竟這么多年,難得再走一趟多姿多彩的世間。

  “前面路過一個村莊,咱們是先歇息一晚還是夜里趕路?”

  “…….”

  “姐......李姤兒!”

  被突然的直呼其名驚了一下,陷入回憶中的姤兒猛地驚醒看向竹影。自相認后,竹影就直接稱姤兒為姐姐了,方才見騎在另一匹馬上的姤兒怔然著不答話,竹影便大聲喝道。

  “咱們是趕路還是歇一晚?”無奈,竹影又問了一遍。

  “那……休息吧,也不著急?!眾捍鸬?。走了兩日,如今接近故鄉(xiāng),卻越發(fā)想慢下步子了。

  姤兒總會想起,被白面書生下了迷藥那晚。那時的姤兒身上被藥的毒性侵蝕,靈力漸失無法動彈,被白面書生攔腰抬到了草堆中。迷迷糊糊中,姤兒聽見那白面書生的一聲驚恐的叫喊,奮力睜大了眼,只見自己下身褲擺已被撐破,一條黑長粗壯的尾巴正無力地在地上扭動。

  那是什么?

  我是什么?

  姤兒愣住了。一直以來,姤兒只知道自己能召喚蛇蟲,以為是自身仙力條件帶有的仙術(shù),畢竟學院里很多人都有各自的獨特之術(shù),不足為奇。但從未受重傷、失去靈力的姤兒,這是第一次,”現(xiàn)了原形”。

  難道自己之所以能安然下凡,會變出尾巴,是因為母親也非平凡人的緣故?但若母親名入仙班冊,這么多年,臻歸書院中不可能毫無風言。

  那么,多年前突然消失不見的母親,那時不見之后村中病疫突然轉(zhuǎn)好的母親,是誰?看著眼前在火光下鱗片閃閃的尾巴,姤兒開始害怕,母親,和那身上帶鱗片的妖物,會是什么關(guān)系……

  一夜未眠,第二日天還未破曉,姤兒便整好行囊,急匆匆地和竹影繼續(xù)往石井鄉(xiāng)出發(fā)了。

  在附近的小店住下,飯桌上,姤兒長嘆了一口氣,腦中的雜亂念頭稍稍退去,姤兒才覺著這兩日還未和竹影說過幾句話,便閑聊起來:”你和小凌說了要回家看看嗎?”

  埋頭吃飯的竹影僵了一下,說道:”是……我們,道過別了?!笔堑模芎玫?,道別了。

  沒有察覺竹影的異樣,姤兒又問道:”小凌呢,說了什么?”竹影吞了口飯,輕聲說了句”沒什么”,便放下碗筷起身回房了。

  姤兒這才反應過來,暗怪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從那次竹影被傷,他好像受了刺激,意識到自己妖身的本質(zhì),便再沒歡天喜地地去找過小凌,而回鄉(xiāng)的這幾日,也是一樣的悶悶不樂。

  唉,世事多難??!姤兒也沒了胃口,起身回房了。

  話說呂巖將受了驚嚇的姤兒抱回家的第二日,早早起了床在前院練劍。見西廂房遲遲沒有動靜,正好林錦路過大堂,呂巖便叫住林錦:”錦兒,你要不去西廂看看,怎么姤兒還沒起來?”

  林錦有些疑惑地看著呂巖,說道:”姤兒已經(jīng)走了?!?p>  “走了?”

  “對啊,說今日就回家鄉(xiāng)看看……怎么,你不知道么?”

  “……”

  一開始呂巖很生氣,想著姤兒回來得好好說說她,怎么出遠門連聲招呼都不打。氣過之后,呂巖覺得呆在家中有些無趣,便趁著清閑,攜著《玄經(jīng)》去北山峰找鐘離權(quán)仙人了。

  對于呂巖通領(lǐng)全書的速度之快、記憶力的超群,鐘離權(quán)連連點頭,同時也對呂巖口中指點他的女子產(chǎn)生了興趣。鐘離權(quán)讓呂巖別叫他仙人,聽著拘束,讓他以同輩相稱,又問呂巖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這時呂巖想起那白面書生的”黑尾巴……船突然就沉了……是妖怪”,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平,便向鐘離權(quán)直言想學識妖擒妖之法。

  擒妖是鐘離權(quán)的本行,說來前不久他還教訓過一個吸食人血的竹妖,不過念在他是初犯,便放過了性命,這幾日倒是十分安分不見蹤影。既然呂巖有志于此,鐘離權(quán)當然樂呵呵地答應下來。

  于是,呂巖終日早出晚歸,潛心習于北峰,看著對降妖之務頗具慧根的他,鐘離權(quán)很是滿意。

  只是,日落西山,漫步回宅時,呂巖總會時不時想起,那個至今未歸的明艷靈秀的女子。

  早就不生氣了的呂巖,此時內(nèi)心反而暗暗有股擔憂。姤兒剛走后幾日,聽說有個中年男子來呂宅問過她的去向,器宇軒昂的模樣,他是誰?而如今,眼見過去半月,姤兒她,為何還沒回來的消息?

  西廂的床鋪早已收起,窗扇始終大開著,好似在告訴他人這里面缺個主人。有時呂巖會想起,姤兒寸步不離照顧竹影的時候,以及姤兒險些被白面書生欺辱時被竹影所救時,兩人的相顧無言,還有,”路過”賣字畫的趙叔家時小凌黯然神傷的模樣、姤兒口中幼時贈與她銅串的男孩……

  呂巖頓然——她會不會,和那人走了,不回來了?

  有時想到這里,心像泡在了水中似的憋得慌,所以呂巖總會立即打消這念頭。

  在害怕什么?在擔心什么?好好跟著鐘離權(quán)學法術(shù),好好修行才是。

  可是這心吶,總會向人們發(fā)出微弱的信號,告訴人們這里有些東西,不容忽視。即使呂巖時常打坐清心,也免不了有時望著空曠的前院悵然——

  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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