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篇.番外2
韓江遠(yuǎn)比蕭綏高些,他一低頭就看見她漫不經(jīng)心地眉眼,鬼使神差道:“蕭綏,你變了好多。”
“嗯?哪里變了?”
“比以前更……不像人了?!?p> 蕭綏一腳踩到他腳上,把他踩得齜牙咧嘴:“再說一遍。”
韓江遠(yuǎn)女朋友交得多了,女人的心思他也能明了幾分,這種時刻誰硬扛誰是傻子,忙討?zhàn)埡宓?“我錯了還不成嗎?姑奶奶您快松腳——”
蕭綏慢條斯理地抬起腳,“這舞你要不想跳了,我立刻就撤?!?p> 韓江遠(yuǎn)小聲道:“我聽說你家的事……你表哥,待你好嗎?”
蕭綏看了眼他因?qū)擂尾蛔匀坏纳裆瓚?yīng)了聲:“好。”
頓了頓,她問:“你呢?”
韓江遠(yuǎn)似乎是沒想到她會主動問自己的事,呆愣愣地點了點頭,答:“好?!?p> 怕她覺得自己敷衍,韓江遠(yuǎn)又補(bǔ)充道:“你也知道,我外公這么多年一直不同意我媽和我爸在一起……”
看她還是神色平淡的眉眼,韓江遠(yuǎn)忍不住又道:“記憶里你還是那個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屁孩,可我一轉(zhuǎn)眼,再向身后看,卻不知道你去了哪里?!?p> 韓江遠(yuǎn)神色有點復(fù)雜地看著她:“我感覺……你‘嗖’地一下就長大了,把我甩在了后面?!?p> 這人還挺有自知之明,蕭綏點點頭:“那你感覺挺準(zhǔn)的?!?p> 韓江遠(yuǎn)哼了聲,又道:“家里已經(jīng)替我打點好去英國了,你呢?”
“PU。”
“那樣的頂級學(xué)府……你表哥對你真挺不錯的。”
韓江遠(yuǎn)以為是蕭家替她托的關(guān)系,殊不知是她SAT考了1590,被蕭昀成天逼著做英文練習(xí)題,托??谡Z更是考到了28。
蕭綏也不想和他解釋,應(yīng)了聲就不說話了。
韓江遠(yuǎn)的目光黯淡下去,慢慢道:“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一種,這次分開之后,也許就再也見不到的感覺。”
“蕭綏,那些事,衛(wèi)晟,楚綿綿,我爸爸楚家……我隱隱約約能猜到幾分。你的PU是拿這些和你表哥換的嗎?”
對于他能猜到,蕭綏有些有些意外。對于他跑偏的思路,蕭綏不屑地勾起嘴角:“你以為,我拿那些東西和他投誠?”
韓江遠(yuǎn)停下腳下的舞步,定定地看著她:“這不重要,蕭綏。”
“我知道你性子傲,心思也深。最開始你跟在我身后時,我不懂你想什么,后來你站在我身邊和我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現(xiàn)在,你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我反倒懂了兩分。”
見蕭綏不含情感的目光,他低下頭,仿佛某種攏拉著腦袋的大型犬,混亂地說著莫名的話:“你那時過得那么艱難,我卻覺得你心里那些陰郁悲傷和孤獨(dú)把我壓得喘不過來氣了,我承受不住那些,所以……我不知道那時候的我對你的意義……如果我知道……”
蕭綏打斷他,抱胸而立:“如果你知道你也會和我分手。你就想和我說這些廢話?”
韓江遠(yuǎn)啞然。
如果知道,他也會逃開的。
那些情緒,對于成長在一個充滿愛意的平和家庭中的孩子,是負(fù)擔(dān)。
拼勁全身力氣也無法用肩膀扛起來的負(fù)擔(dān)。
只有楚綿綿那個傻女人才會和這種人在一起……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和衛(wèi)晟相擁在一起跳舞的楚綿綿。
楚家落魄,她很艱難地在這所學(xué)校生存著,聽說已經(jīng)被保送國內(nèi)北方很出名的一所大學(xué),打算和衛(wèi)晟一起去京城。
往年舞會,楚家小公主都穿著最貴最美的當(dāng)季新款高訂,今年只穿了件普通的小洋裙。
可她笑得依然燦爛。
韓江遠(yuǎn)忽然伸手,雙手按在蕭綏的肩膀上,認(rèn)真道:“蕭綏,我說了,這些都不重要。不管你現(xiàn)在怎么想,我一直拿你當(dāng)我的好兄弟。”
繼渣男語錄經(jīng)典版“我只拿你當(dāng)妹妹”火遍大江南北被萬千渣男用爛之后,韓江遠(yuǎn)自創(chuàng)“我只拿你當(dāng)兄弟”版本,成為渣男中的一股泥石流。
蕭綏聽得直皺眉:“所以?”
韓江遠(yuǎn)目光炯炯,盯了她半晌,猝不及防地,韓江遠(yuǎn)一把把她抱住,將她死死扣在懷里:“我希望你在之后的人生里,遇見比我更好的人,長長久久地快樂下去?!?p> 蕭綏被他這動作弄懵了。
待反應(yīng)過來,她笑了起來。
她忽然明白蕭綏為什么會喜歡這個小屁孩了。
他待誰好,便使勁地好,全不保留。
與他們這些連善意都要計較是兩分還是二分半的人全然不同,他不計較陰謀不計較算計,他只在意自己的感覺。
她也相信,他那句我拿你當(dāng)兄弟是真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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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綏回到家時,室內(nèi)昏暗一片,她試探著喚了聲:“蕭昀?”
沒人應(yīng)。
系統(tǒng)幸災(zāi)樂禍:“友情提示,今天是蕭昀生日哦,宿主你最好小心。”
“生日?”
系統(tǒng)同情道:“他比較慘,他生日剛好是蕭爭的祭日,從來沒過過生日。”
想了想,系統(tǒng)又補(bǔ)充道:“你記不記得之前你被綁架那次,那天也是他生日,你一撩,他就炸了。”
蕭綏一時沉默。
她走到書房門前,開門——
落窗外夜幕高懸,稀落的幾顆星子,冷眼旁觀。
蕭昀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背影頎長,寥落微冷。
他腳下是萬家燈火,他身前是星子三兩顆,他只是他。
隱沒在黑暗中注視著這一切,無一處屬于他。
室內(nèi)有股淡淡的煙味。
他慣常不喜歡在屋里面抽煙的。
蕭綏依在門邊看他。
蕭昀如有所覺,轉(zhuǎn)頭看她,琥珀色的眼睛在黯淡的光線中如同冬日寒夜泛著冷光的湖水,與他對視,那湖水就勢灌進(jìn)胸臆,帶來的窒息感幾如被人扼住咽喉。
他掐滅指尖猩紅的煙,隨手把煙蒂扔進(jìn)煙灰缸,朝蕭綏伸出手:“過來。”
煙灰缸里已經(jīng)積了滿滿一層煙蒂。
蕭綏沒動。
蕭昀聲音微沉:“過來。”
蕭綏嘆了口氣,走到他身前,握住他的手。
一低頭,忽然發(fā)現(xiàn)他沒穿鞋,光腳踩在木質(zhì)地板上,露出一截雪白的腳裸,弧度精致漂亮。
在月光下和黑色的褲腳映襯下,近乎慘白。
蕭昀微微瞇起眼,湊到她耳邊道:“要不要跳舞?”
他鼻息間全是酒氣,濃重到死死壓制住他身上一貫的清淡薄荷味,蕭綏皺起眉。
“你喝酒了?”
蕭昀不理她,又問了一遍:“要不要跳舞?”
他瞇起眼的樣子愈發(fā)睫毛長長,蕭綏忽然想起她那日捂住他眼睛時,他睫毛在手掌下掃過,撲搠搠地癢。
這樣想著,手心似乎也癢了起來,她忍不住捏了捏掌心。
那人還盯著她,蕭綏無奈道:“我先洗個澡,穿著這衣服在外面一天了?!?p> 更重要的是被韓江遠(yuǎn)抱過。
穿在身上很難受。
“跳舞?!笔掙赖穆曇粢呀?jīng)徹底沉了下來,稀里嘩啦地往下落冰碴子。
蕭綏擰不過他,失笑:“你這人……”
她往后退了一步,把腳上的拖鞋踢到一邊,也光著腳拎起裙擺,屈膝行禮。
蕭綏緩緩抬首,露出張溫軟的笑臉,玉頜修頸,鎖骨平直。
蕭昀不由得窒了窒。
他臉色緩和了些,亦退后一步,抬手俯身行禮。
蕭綏將手遞到他面前。
蕭昀執(zhí)住她的手,眼中冷色褪去,暖意漫了上來。
她在他掌下蹁躚回旋,后退,前進(jìn),傾身……直到她的手搭上他的手臂,他輕輕扶住她的腰。
相視微笑。
夜色涼如水。
她煙灰色的裙擺隨著腳下的步伐在水般的夜色中蕩開,天河夜幕便是背景,她在夜色中隨著他的步伐輾轉(zhuǎn),不知是男子的眼神太溫柔亦或夜色太美或是在他身后,隨著不停地旋轉(zhuǎn)連綿成一片的星光太過沉靜,連一貫把自己的心思嚴(yán)防死守的蕭綏也微微眩暈起來。
她把自己完全交付給眼前這個男子。
和她隔著無盡歲月,和她隔著天塹般的距離,都在此刻不見蹤影。
她是完完全全屬于蕭昀一個的,蕭綏。
蕭昀看她專注溫柔的眼神,忽然釋然了。
行尸走肉般的蕭昀的灰色世界,因她的到來變得淋漓鮮明色彩濃艷起來。
他才知道向來殺伐決斷的自己也會因另外一個人猶疑,計較,踟躇不前。
宮廷舞可以美成什么樣子?
蕭綏不知道。
她學(xué)舞蹈還是因為蕭家的規(guī)矩,僅此而已。
而此時此刻,腳趾滑過微涼的木質(zhì)地板,一寸寸丈量男子凌亂的呼吸和凌亂的心跳,踩著他那些晦暗不明欲說還休的心情,這舞就像一場夢——
用迷離的夜色和柔軟的水煙色暈染的夢。
他們光著腳,她穿著討厭的衣服,他沒有燕尾服,僅僅是灰色襯衫和長褲,沒有音樂,也沒有觀眾。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一場舞只屬于暗夜,只屬于蕭昀和蕭綏。
因而美得驚心動魄。
一舞終了,她望著他,微微喘著氣,低聲道:“今晚的月色真美?!?p> 蕭昀把她攏在懷里:“不及你?!?p> 蕭綏無聲地笑笑,埋首在他懷中。
秋鈞
忽然想寫點脖子以下的劇情鴨……(沒人理我就不寫了哦) 如果不出意外,蕭昀的劇情在明天還有一篇番外,之后就是西廠廠督×皇太孫的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