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會辦學校的經(jīng)費一般是靠社會和教友捐助,當時社會兩極分化嚴重,教友中既有赤貧,也有大富大貴的,出于對神的崇拜和敬仰,遵照基督精神:仁慈、博愛、人道、平等,大家有錢出錢,無錢出力,一心辦好學校,讓戰(zhàn)后失學的貧困學子有書可讀。
一德趕緊去告訴小點點(鄭天星),教會還要辦崇德小學,這對小點點來說,是天大的喜事。
小點點很高興,眼睛都放著光,但轉而沉寂下來,猶豫半響說:“大哥,我現(xiàn)在還不能去。”
一德說:“為什么?你那么渴望上學,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要抓住?!?p> “不行,我還得跟我爸一起做事,做重要的事,上學的事可以等明年或后年再說?!?p> 小點點對放棄上學,難掩依依不舍的神情。慶官沒明白他要做什么事,問他卻吞吞吐吐地只說他爸近來生意很忙,一定離不開他,其它沒說半點。
慶官無奈勸不動他,但保證說:今后你的自學仍包在我和小麻子身上。
慶官和小麻子一直在教小點點識字算數(shù),常以地為紙,樹枝為筆,蹲地授受。一起出去時,常拿路牌,巷名,店鋪招牌上的字考他。小點點天資聰穎,酷愛學習,學得很快。
小點點回家后把能上免費崇德小學的事告訴了爸爸鄭漢,之前他爸已聽說,只是怕小點點去不成而心中難受,所以沒有告訴小點點。
鄭漢自己文化低,僅能一般地識些字,他是多么希望兒子能進學校,但現(xiàn)在還不行。
辛勞了一天的鄭漢在油燈下,把以職業(yè)為掩護得到的緊急情報:日本守備隊的駐地崗哨的增加,兵力、人數(shù),線人告知的日偽新的“清鄉(xiāng)”“掃蕩”行動計劃,敵偽組織的分布地點等,詳細標記在圖上,并作了說明。
他對天星說:“明天你趕緊把此圖送到交通點任叔手中,讓他急送到蘆葦蕩中的太湖抗日游擊隊那里,路上切記安全?!?p> 鄭漢的老家在蘇北鹽城農(nóng)村,全家回去避難時,正值當?shù)刂泄驳叵陆M織發(fā)動群眾,組織抗日武裝力量,為開辟蘇北抗日根據(jù)地創(chuàng)造條件。
鄭漢在同鄉(xiāng)好友的影響和介紹下,加入了中共地下黨。積極投身于抗日救亡和募捐活動中,帶著天星,跟隨文藝宣傳隊,深入城區(qū)和田間地頭,吹彈說唱打快板,演出抗日劇等。
淮(陰)海(州)、鹽(城)阜(寧)兩個地區(qū),是聯(lián)結華北八路軍和南方新四軍的重要樞紐,是華中敵后抗戰(zhàn)最有利、最能發(fā)展的地區(qū),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地位,后來成立了蘇北抗日根據(jù)地。
當時在蘇南,在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和新四軍的直接指揮下,開辟了太湖的蘇西、錫南、馬山等游擊根據(jù)地,游擊隊輾轉出沒于蘇州、無錫、常州等敵人心臟地區(qū),配合主力部隊,與兵力和裝備數(shù)十倍的兇殘敵人進行了殊死的戰(zhàn)斗。
鄭漢回蘇州后,由組織安排,跟蘇州的地下黨和新四軍方面的太湖支隊接上了頭。
鄭漢一直對天星說:“現(xiàn)在大敵當前,國家淪陷,人民處于水深火熱中,各地紛紛進行抗日。我家貧窮,且社會地位極低,但位卑不敢忘憂國,要為抗日出力,哪怕犧牲自己的一切?!?p> 又說:“這是個什么社會,勞苦大眾受壓迫、受剝削、受饑餓、受戰(zhàn)爭災難,掙扎在死亡線上,為了生存,必須起來革命。”
朱旭元來向一德和小點點辭行,他要去蚌埠,到父親當校長的中學去讀書。
那兒生活艱苦,但為了理想在所不辭。這次去避戰(zhàn)亂,深深被那所學校進步學生的氣氛所感染,他向往著激情燃燒的歲月。
他臨行透露:雖然父母都是好人,且疼愛他,他卻和母親的封建思想格格不入,在家覺得壓抑,他要飛向廣闊的天空。
父親是蚌埠人,母親是蘇州人。
爺爺以前給他母親娘家做工時,老爺看中了他的兒子,就父母之命成了親家。
父親是規(guī)矩人,雖然母親是小腳,思想上亦不合拍,卻從未想拋棄過。母親舍不得離開故鄉(xiāng),不肯去蚌埠,所以只有等放假,一家人才能在蘇州相聚。
他走后,由哥哥朱純元陪伴和照顧著他們的母親——朱家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