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房間里并無異動,時辰仍保持著打坐的姿勢一動不動,仿佛陷入沉睡,此時距離他神游天外已經(jīng)有一個小時了。
然而他本人并沒有意識到一點,在命星點燃核心的產(chǎn)生的爆炸中他失去了意識,神魂被余波驅(qū)趕出了浩瀚星海,還未醒來。
時辰雙眼緊閉,眉心點出的血跡滲入了皮膚,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點金光在眉間緩緩勾勒出一個神秘的圖形。房間里平靜的空氣忽然隨之變得黏稠了起來,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狹小的空間里悄然釋放,如果控制不好,將會形成巨大的元素風(fēng)暴。
那點金光起初顯露時慢悠悠的,似乎是在蓄積力量,完成圖形一角的描繪后勾勒速度越來越快,到后來高速晃動的金光幾乎連成一片,看不清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幾個呼吸間便完成了圖形的描繪,金光熄滅,露出了藏在后面的那個復(fù)雜而又玄妙的圖騰。
那是一條張開巨翼騰飛的巨龍,龍須飛舞,龍爪張揚,肆意潑灑而又精密無比的筆畫將一條龍的威勢描繪的淋漓盡致,仿佛真的有一條巨龍盤旋其上,張開足以覆蓋天穹的雙翼,對著全世界咆哮。
圖騰形成時房間里存積的力量也達到了頂點,本來空無一物的空氣如同沸騰一般憑空劇烈波動起來。
圖騰線條凹陷出隱隱透出金光,如潮汐般漲落,那條金線勾勒的飛龍仿佛也在隨之呼吸,時辰眉心間的圖騰愈發(fā)透亮,每一根線條都在金光的呼吸中微微顫抖。
簡直像是在努力掙扎……掙扎著逃脫這座以時辰堅韌的靈魂為畫筆勾勒出的牢籠!
本來深陷的眼眶里也亮了一道熒熒的鬼火,從略微搖曳的一點火星轉(zhuǎn)眼間變成熊熊燃燒的怒火。飛龍張開巨口,無聲地咆哮起來,圖騰上透出的金光已經(jīng)濃郁如水,在線條之間流淌了起來——它真的就要復(fù)蘇了!
時辰的臉色愈發(fā)蒼白,洶涌奔流的力量在身體流轉(zhuǎn),血液幾近沸騰,皮膚被燒的通紅,如同一只剛出籠的大蝦。
他的靈魂和他體內(nèi)所蘊涵的力量成為了飛龍?zhí)K醒的培養(yǎng)基,隨著飛龍復(fù)蘇的倒計時唱響,他已經(jīng)快被抽成一個空蕩蕩的軀殼。
情況急轉(zhuǎn)直下,如果飛龍成功復(fù)蘇,時辰的靈魂將會被碾碎,軀體會被占據(jù),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時辰”行走在世間,無法想象這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這是奪舍!
好在時辰剛從星海中歸來,還未恢復(fù)神志,如果讓他眼睜睜地看著奪舍發(fā)生而無力抗拒,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其實死并不可怕,消失也不算可怕,仍然會有人在輾轉(zhuǎn)反側(cè)時想起你的那些點滴,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最可怕的是被取而代之,人們?nèi)匀挥浀媚?,仍然在出作日息中與你交互,可那些都不是你,都是屬于別人的珍寶,往后別人想的、念的,都不是你。
不僅是生命,他連你在世界上殘留的那些微末存在也一并抹去,這是怎樣的一種悲哀?
死神的喪鐘已然敲響,如果再沒人出來阻止,一切即將變得無法挽回,那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男∷プ袝涝谶@里,被另一個陌生的“人”所替代,從世界上被干干凈凈的抹去,不留一絲痕跡。
就在這時,鐵青色的力量從時辰眉心涌了出來,攀上飛龍的金色身軀。飛龍的掙扎倏地停止了,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無法動彈。
這道鐵青色的力量瞧著勢弱,顏色也略微黯淡,遠(yuǎn)不如盤踞已久的璀璨金光。可它來勢洶洶,卻如同一支高速突擊的騎兵隊,從側(cè)翼強行突入敵陣中軍。
它本就勢弱,當(dāng)然不能走堂皇對陣之道,只能異軍突襲,以快取勝。幾個呼吸起落的時間便占據(jù)了圖騰的大半面積,與半壁金光分庭抗禮,被侵蝕的龍軀呈現(xiàn)了涇渭分明的色彩,鐵青色的力量侵蝕了絕大部分的圖騰,只余下一團耀眼的金光最后盤踞在龍首處。
可最初突襲的那股勢頭已經(jīng)在征戰(zhàn)中消耗殆盡了,此時鐵青騎軍處于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虛弱狀態(tài),被金光死死攔在龍首外,甚至有被反推的跡象,雙方在邊際線上展開了激烈的對抗,形成一場分毫不讓的拉鋸戰(zhàn)。
畢竟?fàn)帄Z的是一個生命存活下來的權(quán)利,身后就是無盡的深淵,多退讓一步就有可能會墜入其中,永不見天日。面對這樣的機會,誰又能克恭克順、拱手相讓呢?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你是不是瘋了?!這樣拼下去就算你贏了你也沒能力寄生在他身上,對我們都沒有好結(jié)果!不如我們共生在這個劣族身上,一人主管半壁如何?輪流交換也行,逢單我來,逢雙你……”
一個年輕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雖然中氣不足,聽上去有些虛弱,不過語氣戲虐無比,充滿了諷刺意味:“切,嘴上說著劣族,卻企圖占據(jù)他的神海,真是好笑。高高在上的龍族什么時候不挑食到這份上了?我可不會為了保命淪落到這種地步,世上若只有一條狗,難道你也要附身其上,學(xué)著那流浪狗去吃別人的屎嗎~~”
“放肆!你的父輩沒有教過你要尊重祖先嗎?”老人怒喝,“我不過是借他的神海蘊養(yǎng)龍魂,蓄積重生的力量!這個低賤的軀體與我而言不過是一個中轉(zhuǎn)站而已,談不上羞辱龍族的尊嚴(yán)。若你與我精誠合作,待我重生之際我就會摧毀這具軀殼,到時候你也足夠修補完魂魄的殘缺,兩全其美,豈不善哉?念在你年紀(jì)尚小,我身為長輩須給你留個機會,不然你當(dāng)真以為老夫徘徊星海近萬年只是為了簡簡單單地茍活?”
“放你的豬屁,倚老賣老這種方法對我沒用,我不會為了活命去犧牲別人的性命,不管龍還是人,眾生都是平等的,沒有誰比誰高一等。活該你會死啊,看你神魂這殘像,肯定是被劍客斬碎了魂魄吧?”
“狂妄小兒休得口出狂言!你不也被斬裂了魂魄嗎?大家都拖著殘破之軀,為何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
“這是你唯一說的一句像樣的話,確實,我就不該跟你多廢話,手底下見真章吧,你這種腐朽的老骨頭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墳?zāi)估?。”那個年輕的聲音頓了頓,轉(zhuǎn)而笑道,“不過有件事你可能不清楚,我的神魂并不是被人斬裂的……而且,魚死網(wǎng)破?”
“你弄清楚誰是魚,誰是網(wǎng)了嗎?”
話音剛落,鐵青色的線條忽然同時燃燒,滔天的火焰從中綻放,點亮了整個圖騰,本來死戰(zhàn)不退的涇渭線霎時間被推上去一大截。
老者沒想到他拼命拼的這么干脆,直接燃燒了神魂,措不及防間已被驅(qū)趕到圖騰的最后一道筆畫上,頓時驚慌失措,試圖也點燃自己的神魂做最后的死斗。
可是在強行連接時辰神魂時他已經(jīng)點燃過一次命星核心了,這消耗了他存積萬年的大部分靈魂力量,縱使他往日再強,現(xiàn)在一時之間也難以使出太多力量。
金色守軍最后苦苦掙扎,也抵不過鐵青騎軍重整江山后的暴虐侵襲,老者的神魂也在傾軋中被直接碾碎。
很快整個龍形圖騰被完全染成了鐵青色,徹底刻印在時辰的眉心之間,古樸而凜冽的威嚴(yán)剎那間彌漫開來。
完成刻印后鐵青色的光芒一下子便黯淡了許多,僅剩最后一點光芒從圖騰里投影出來,在房間里匯成一個身穿白袍、豐神俊朗的翩翩公子。
公子站定后一拂衣袍,對著打坐的時辰單膝下跪,抱拳朗聲道:“在下遵從召喚而來,你他娘的就是老子的master嗎……臥槽!”
他猛地站起身來,俊逸的臉上寫滿驚疑和難以置信:“怎么是你!”
快暈了
今天不知道為啥手腕有點疼,明明沒打多少字,可能是水群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