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玄的房間。
正打坐入定的明玄突然睜開了眼睛,隨后他沒有一絲遲疑就迅速起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臨出門還把置物架上的法棍拿了去。
明玄出門并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只是白天吃太多鬧肚子剛從茅房回屋的凌晴嵐卻剛好看見了他一閃而過的身影,凌晴嵐看到這一幕瞇瞪的雙眼也睜大了起來,她迅速跑到明玄房間探頭朝里頭看,卻發(fā)現(xiàn)屋里已經(jīng)沒有了明玄的身影,這一會她確定了剛才那個人影就是明玄,凌晴嵐沒有多想就跟了上去。
城南五里亭。
這里是進蒼梧城之前最后供行人歇腳修整的地方,白日里五里亭附近會有一些小商販臨時搭個棚子賣點瓜果茶水,不過這深夜里商販們也都回家休息了,這時那本該無人的亭子里卻亮著燭光。
亭子里一個氣質(zhì)冷凝的中年男子正慢慢品茶,他身前的桌案上竟然還擺放著一個造型精巧的小熏爐爐,香爐里偶爾會飄散出幾縷青煙,只是這煙霧在深夜的燭光下并不明顯,只是散發(fā)出淡而雅致的香氣。
他身邊的小廝不時給他添加茶水,男子身后還有四個護衛(wèi)打扮的壯漢眼神警惕的望著四周,眼前一行人顯然是在等人。
“王爺,丑時已過,外頭風(fēng)涼,要不,先回城里吧”小廝勸道,一邊小心翼翼看著男子的臉色。
那男子也不理會小廝,又喝了一口茶水,今夜的月光還算明亮,不遠(yuǎn)處的官道上走來一個人影,護衛(wèi)們看見那個人影都警惕地上前幾步握住刀鞘將喝茶的男子護在中間,喝茶的男子微微皺眉看向四個護衛(wèi),而護衛(wèi)們則看了看遠(yuǎn)處對著男子搖搖頭,他們埋伏在附近的人也都沒有發(fā)出信號告知有人過來!此次他們明面上雖然只有四個護衛(wèi),實則暗地里還有三四十個,可是那些埋伏在附近的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要進入眼前的人,這是什么情況?喝茶的男子讓護衛(wèi)們退下去手指無意識敲了敲桌子,這是他在思考事情時會做出的無意識反應(yīng)。
人影漸漸走入燭光里,他微垂著眸子看不清神色,正是凌南淵。
“你倒是沉得住氣,還以為你不來了?!蹦凶诱f道,聲音低沉而厚重,隨后他又指了指對面的位子示意對方坐下。
凌南淵四周掃視了一圈后坐在了男子對面的座位上,旁邊的小廝立馬過來給他倒茶后又默默退了下去還將四個護衛(wèi)帶遠(yuǎn)了些。
“我時間不多,所以我也不與你繞彎子,你紙團上說的事當(dāng)真?你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母親的下落?”凌南淵沒有喝小廝倒的茶,而是直接說出了來意,此時的他也不像白日那樣看起來溫和內(nèi)斂,而是隱隱帶了幾分銳氣。
北淵八王爺看著與白日里不太一樣的少年眼神微閃,年輕人真是太沉不住氣了,也不先問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何人,為何找到你麼?”北淵八王爺露出饒有趣味的神情說道,他思忖著自己皇兄流落在外的兒子可能是個傻子,不過看這面相就算是傻子也是個漂亮的傻子,要不是皇兄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到了南曦一定要多加注意他失散多年的兒子和那個女人他也不想半夜在這里受凍了,他曾經(jīng)見過那個異域美人幾次也見過五六歲時的秦容與,因此在城里第一眼見到此人就認(rèn)出來了,只是派人跟蹤他許久也沒見到皇兄日思夜想的那個女人,關(guān)鍵是秦容與竟然一直跟著南曦太子,這形影不離得他根本沒辦法再仔細(xì)打探,只能用他母親來引他出來,如果他與他母親在一起他自然不會出來叫他,這不,雖然晚了一些他還是來了,這說明他母親和他并不在一處生活,甚至,他們應(yīng)該見不到對方多年了……
“我并不想知道你是何人,我說了我時間不多,你若沒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恕在下不奉陪了?!闭f完凌南淵便起身準(zhǔn)備離開,不遠(yuǎn)處的四個護衛(wèi)叫他起身都紛紛做出警備姿態(tài)看向坐著的八王爺,似乎在等待他的指令,他們此時比平日里都要緊張上幾分,眼前的少年看似平淡無奇卻詭異得很,方圓幾里都有布置暗探只要有人出現(xiàn)在附近就會發(fā)出信號,可是這少年都走到眼前了那些暗探卻沒有一點消息,因為在南曦境內(nèi)王爺出門帶的人少了許多也不至于人都到眼前了才發(fā)現(xiàn)……
北淵八王爺見他起身卻也不急,回想起他出現(xiàn)以后的一舉一動,很快他就笑了起來,笑的十分溫雅,而不遠(yuǎn)處王爺?shù)男P見他如此笑容卻打了個哆嗦,這王爺似乎不太高興啊……
“你到這里沒半盞茶的時間就抬頭看了好幾眼,這深更半夜的天空除了一輪明月也沒別的了,你在擔(dān)心你此行會被安家那小兒知曉?”北淵八王爺?shù)f道。
“嗯,我現(xiàn)下跟著南曦太子做事,自然要注意影響的”凌南淵也不否認(rèn)。
砰!茶盞碰撞的聲音傳來,北淵八王爺不輕不重將茶盞放到案幾上,“哼!你可真是出息,這么快就認(rèn)主了?”見面之前他著人查過凌南淵,他和一個年齡相近的少女一起突然出現(xiàn)在南曦太子身邊,而且似乎很受重用連西夏皇子遇害的事都是他們一手調(diào)查的,若對方真是哪里突然冒出來的青年才俊他也不會多看幾眼,可他不是別人,他是北淵皇子,一個皇子整天跟著別國的皇子做事賣乖討巧,這讓身同族的他如何能高興起來,雖然對方不知自己身份才這樣作為心里卻忍不住生了幾分氣的。
“你這么說也沒什么錯,有多少人擠破頭想去認(rèn)主,可也不是誰都有這個福分,若不是機緣巧合我也是沒這個福氣的…”凌南淵不但不生氣反而笑瞇瞇附和著,似乎是在討論一件十分榮幸的事。
北淵八王爺神色一冷從案幾旁拿出一卷畫啪一聲甩到案幾上,拿畫卷松了線頭滾了兩下就舒展開來,搖曳的燭火照得那畫卷不太清楚,凌南淵見了卻急忙湊到那畫卷邊睜大了眼睛瞧著。
畫卷里是一個紅發(fā)碧眼的高挑美人,她有著高挺的鼻子深邃而精致的五官,這張臉與眼前的少年有五成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