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跟了燭離一路,嘮叨了一路,好奇了一路。
燭離竟也沒趕他走,也是稀奇。
忘川府邸,燭離悠悠進(jìn)了屋,讓紗華去準(zhǔn)備點吃食。
“我也要一份,謝謝紗華。”白荼一點也不拘禮,非常自來熟的坐到了燭離對面。
紗華用眼神詢問燭離,得到回復(fù)后才離去。
這小公子有點本事啊,竟然真的等到了燭離上神帶他進(jìn)來。
年紀(jì)不大,能耐不小,是個好苗子。
燭離給自己到了杯茶,端到嘴邊,卻覺得茶水的味道聞起來不舒服。
自己幾日不在,紗華竟敢偷懶不換茶水了?
燭離將茶杯放下,思索著。
“你在想什么?”白荼見狀,不知她為何倒了茶水又不喝。
燭離干脆起身出門,走到院中,正巧碰到紗華端著吃食過來。
“紗華?!?p> “上神?”紗華連忙湊過去,不知出了何事。
“你煮茶的水是幾時的?”
“今早,我親自去取的忘川水。”紗華說道,那茶也是她剛煮好不久的,她自己還喝過呢,沒毛病啊。
“怎么一股子朽味?”
“呃…這幾天,好幾個人跳了三途河,可能,從那邊傳過來的吧。”紗華把那幾個跳河的人嫌棄的要死,早不跳晚不跳,偏偏選在燭離要回來的時候跳。
活該他們跳進(jìn)三途河化掉,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真是好笑。
她喝忘川河的水倒是不怎么嫌棄,不過燭離可是最討厭人那股子朽味了。
看來,崔鈺也得跟著倒大霉。
聞言,燭離眉頭輕皺,“算了,我還是喝酒得了?!?p> 燭離徑自去酒窖尋酒,白荼看見紗華端進(jìn)來的飯菜,心情極好,“紗華你給我說說,燭離喜歡吃什么?”
“吃的倒沒有?!奔喨A拿起茶壺,準(zhǔn)備拿出去倒了,“不過,上神好酒。”
酒?
桃止山有的是酒,他大哥釀的桃花醉,可是他喝過最好喝的酒,早知道他就拎幾壇過來了。
“我們桃止山最不缺的就是桃子和酒了?!卑纵焙荛_心,尋思著要把燭離騙去桃止山。
想想都覺得很激動很興奮很坐不住啊,他想現(xiàn)在就邁開腿,拉上燭離去桃止山。
這小公子莫不是個傻子?紗華見他那模樣,搖了搖頭,還是走了出去。
燭離拿了兩壇醉花間,一壇抱著,一壇抓著喝,她閉了半個月,倒是很想念醉花間的味道。
燭離進(jìn)屋,見白荼正在開開心心的吃飯,桌上的茶已經(jīng)被紗華拿走了。
這吃飯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燭離把抱著的那壇酒放在桌上,看著白荼笑了,“會喝酒么,小公子?”
喝酒?
白荼心想,他當(dāng)然會了,他的酒量可不比他大哥差。
“當(dāng)然會了?!?p> “喏,給你下飯?!睜T離指了指放下的酒壇,抓著自己手里那壇喝了一口。
白荼二話不說把酒開封,聞了聞,嘖,味道不賴。
他也照著燭離的架勢大喝了一口。
“咳…咳…”不料,事與愿違,白荼大咳了幾聲,心想這酒怎么會這么辣,她一個姑娘家的怎么喝這般烈的酒。
“分明是個不會喝酒的?!睜T離輕笑了幾聲,她這醉花間可不是那么個喝法。
“誰說我不會喝了,我在家時,可是每天都要喝幾壇子桃花醉的?!卑纵毙南霘鈩莶荒茌敚闷鹁茐趾攘艘豢?。
“升梧釀的桃花醉,的確是好酒?!?p> 桃花醉是用桃花和桃子,取晨露釀的,最是清香,不易醉人,與她這醉花間倒是如出一轍。
只不過醉花間是用彼岸花和忘川水釀的,最是濃烈醉人。
當(dāng)然,和最是毒烈的馬桑酒比,還是差了一截。
燭離自己喝自己的酒,慢悠悠的踱步出門,還不忘隨口提醒白荼道,“吃飽了早些離開?!?p> 飽,是差不多了。
離開?白荼心想,他才不要離開,隨后利索的抓起酒壇,麻溜的跟在燭離身后。
花。
彼岸花。
漫天遍野的彼岸花。
燭離朝著彼岸花海走去,每過一處,腳邊的花便更紅艷一分。
白荼遠(yuǎn)遠(yuǎn)望著,竟有些不敢追上去。
不可思議,難怪燭離能做這忘川府的上神。
燭離喝著酒,慢悠悠的走著,沒想到,為了壓住三途河的俗世之氣,她的彼岸花竟被摧殘成這樣。
崔鈺那廝,簡直欠揍!
燭離想著,走著,身上的衣服一點一點變換了模樣……
紅紗紅綢,隱約閃爍著彼岸花的刺繡,站在彼岸花海中分外和諧。
“我也很想知道母神為何要造人?”燭離低聲呢喃,神色平淡,竟將酒壇中的酒盡數(shù)倒了。
酒未落地,紅袖飄舞。
紅綢接過落酒,灑向四周的花間,燭離興起,又掏了壺酒出來。
飲酒,起舞。
紅裳所到之處,彼岸花便紅艷幾分,白荼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如癡如醉……
明明那么魅惑紅艷,卻為何偏偏孤寂落寞?
她生得那般美好,卻為何只長在這忘川府?。?p> 分明是融為一境,卻為何又那般格格不入?
她是誰……她經(jīng)歷過些什么?
白荼飲了一大口酒,竟覺得這醉花間也沒有那般辣。
這,便是醉花間么……
醉在了花間,再烈的酒都不烈了。
燭離舞了許久,酒也不知喝了多少,許是覺得那俗世之氣都壓住了,這才停下來。
燭離晃悠悠的踱步,打算去三生石邊,白荼緊緊地跟著。
“還沒走?”燭離看了白荼一眼,斜臥在三生石邊,“坐會兒?”
白荼思索了一會,端坐在一旁,看著燭離,“你喝醉了?”
燭離輕笑,這醉花間她喝七天也不見得醉。
不過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罷了……
“喝酒么?”燭離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酒壇,拍了拍三生石,像是在對白荼說,又像是對三生石說道。
“你別喝了……”白荼皺眉。
“我倒是忘了,小公子不會喝酒。”燭離笑著,將最后一口酒飲盡。
然后,倚在三生石上睡了。
“我……”白荼本想開口送她回去,卻不料燭離趴在三生石上睡了,他也不知道燭離有沒有真的睡著,不敢貿(mào)然抱她回去。
“睡吧。”白荼淺飲了一口酒,“你是想起了他么,他叫令羽?”
“燭離,我一定會對你好的?!卑纵庇诛嬃艘豢诰疲@醉花間他倒是越喝越喜歡了。
“好冷啊?!比吅畾馑钠穑纵辈挥傻么蛄藗€寒顫,望著燭離。
她這樣睡著,會不會生病啊?難不成燭離以前就這樣睡在三生石旁么?
這樣對身體多不好,還是自己犧牲一下,給她當(dāng)肉墊子吧。
白荼心想,開心的靠在三生石上,輕輕的把燭離放到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