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流鶴深深的嘆息,果真是自己的孩子,只是,若峰他們?nèi)藦膩頉]有敢忤逆他,而這個女兒卻是三番五次與他講條件“說”
“我回來月流這么久,還沒有細細的看過月流,你帶我把月流逛一遍”她語氣有些輕,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態(tài)度。
寧流鶴本以為是什么讓他為難的事情,卻不成想,她的要求是這般簡單,本想說你是月流的大小姐,隨便誰不能帶你逛月流,卻把話堵在了嘴邊,“你等我會,我去換件衣服,便帶你去”
鳶禾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寧流鶴看在眼里,倒也是意想不到的開心。
走在月流仙境,寧流鶴倒也是知道她的心思,也愿意滿足她,太陽剛出來,月流里的霧氣還沒有散去,河流里的霧氣更是如仙境般。
“月流常年都是仙氣繚繞,雖是月流也分四季,可是風(fēng)淵池卻常年如春,長崮山卻又四季寒冷,你的哥哥們小時候若是怕熱便去長崮山,怕冷便去風(fēng)淵池,若宇最怕冷了”
“爹呢,爹怕熱還是怕冷”
寧流鶴笑了笑,很是豪邁“熱也不怕,冷也不怕”
鳶禾也笑了,寧流鶴指著月流門前那座極高的山說道“那山上留下的水流沒有源頭,我查過古籍,應(yīng)是藍焰海的水流來的”
鳶禾在心中嘀咕藍焰海,他聽玉衡說起過,可是藍焰海的水怎會流到這邊,聽南燭說,玉溪山下的潛流也是聯(lián)通著藍焰海。
“怎么,你去過藍焰?!保繉幜鼹Q見她深思
她搖頭“沒有,只是聽人說起過”
月流很大,大到鳶禾想象不到,再向前走去,便是那座她最怕的宮殿,上次她說過,她再也不愿來這里了,可是她還是來了。
整個宮殿都是海棠花,紫白相襯的花,有些許淡粉色,她的香味極淡,不仔細聞或者若不是這么大的海棠花海,根本聞不見她這么重的香味。
鳶禾先開口了“這是爹為娘種的海棠嗎”她的眼中淡淡的,看不出開心或是憂傷
寧流鶴點頭“當(dāng)年,你娘說她喜歡海棠,我便給她種了滿院”
“怪不得娘身上有股很香的味道,我在別的地方從未聞到過,海棠味道極淡,只有這花海才有的味道”
鳶禾取回冰戟,寧流鶴對她的仇恨便淡了許多,畢竟是他的女兒,他馬上就可以去見她,把她帶回來了,想到這里,他的面色不再那般凝重。
不知不覺兩個時辰已經(jīng)過去了,月流也已經(jīng)看的差不多,便要回去了,鳶禾看了看寧流鶴,陪著自己逛了這么長時間,他竟然一點不覺得累,便突然有個小女孩的心態(tài),她故作累態(tài),很是疲憊。
“走了這么點路,就累成這樣”寧流鶴中氣十足的說道
“我昨晚沒休息好,才會這般累的”
“那咱們走慢些”寧流鶴算不上關(guān)心只是脫口而出
“不行,我走不動了”她站在那里,像個倔強的孩子,滿臉的不開心
寧流鶴看了看她,倒也是允許她嬌氣“我讓秦艽拿云梯來接你”
“云梯飛的那么高,我不坐”
“那你想怎樣”寧流鶴像是有些不耐煩,他本就脾氣躁,這是月流仙境人人皆知的。鳶禾見他語氣急躁便很是不滿“我要你背我”
她說的理所當(dāng)然,寧流鶴卻一口氣憋著,好久才深吸了口氣,臉上的青筋倒是很明顯,他不僅是她爹,也是月流的主人,這么多年誰曾讓他事事順從過??墒瞧@孩子性子像他,倔的很,滿臉堅決,容不得你拒絕。
他走到她面前,只是嘆了嘆氣,便弓下了腰,鳶禾見狀,便躍上了她的背,嘴角隨即便笑了,燦若星辰般的明媚。
寧流鶴背著她,倒也不覺得生氣了,只是突然想起了她小時候,自己最喜歡抱著她了,或許鳶禾不記得。
他有些感慨道“你小的時候就喜歡讓我抱著,你雖然長得不像我,卻與我很是親近,若不是今天背著你,便記不得那些事了”
鳶禾沉默了,許久才道“是嗎,我不記得”
“你不記得也對,那時候你還不到兩歲”
“那你與我講講小時候的事”
就這般說著便到了鳶禾的院中,秦艽已在這里了,他看到寧流鶴背著鳶禾向這邊走,便來這里了,秦艽微微笑了笑,這位小姐還真是有能耐,知道利用別人的弱點。
鳶禾看了看寧流鶴,額間竟然有微小的汗珠,她拿起手帕很自然的便與他擦了擦,倒是寧流鶴征了證“你歇會,我去給你倒茶”
寧流鶴很有耐心坐在亭子里等著她給他泡茶,過了許久,鳶禾才端著茶水出來,她小心翼翼的將茶水遞給他,他便一直看著,沒有任何言語,倒覺得時間很美好,就這樣一直下去就是幸福了。
鳶禾也端起茶水嘗了嘗,她怕味道不好,不過品嘗后倒是極美,看見寧流鶴喝了一杯又一杯,她的臉上便滿是笑容,她這么多年缺失的像是都要回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溫暖的陽光下時間便是過得很快一般,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打擾他們,就這樣。
鳶禾突然開口“爹,你會做飯嗎”
寧流鶴看了看她,他算是明白了,這個女兒不知道又要出什么注意了。
寧流鶴正要說什么,卻被庭院門口的秦艽先說了“主人以前經(jīng)常做飯吃”
鳶禾看寧流鶴聽到這句話的神情,憋住了笑看了看秦艽,不等寧流鶴說什么,她便說道“爹,我想吃你做的飯”
寧流鶴話在嘴邊卻遲遲不出聲,許久才道“想吃什么”他便是知道自己就算不愿意她也總有辦法。
“炒竹筍、然后,再來條魚,燒雞、花生、槐花雞蛋、烏龜湯”
“這么多,就你我二人,能吃完嗎”寧流鶴見她說個沒完
“可是我都想吃”
她似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寧流鶴只好點頭同意。
寧流鶴倒真是會做飯,這也是早年間鳶禾的娘還在的時候,照顧他們四個孩子,寧流鶴便日日給她做飯,他在那里忙活著,鳶禾也不閑著,在旁邊給他洗洗菜,燒個火,鳶禾看到寧流鶴臉上沒有了以往的嚴(yán)肅,到真像是尋常人家的爹在給女兒做飯,鳶禾自從這次回到月流,眼中便溫暖多了,若宇在他剛回來時就發(fā)現(xiàn)了,雖然不明原因,可是,她可以開心,作為哥哥始終是開心的。鳶禾看著寧流鶴忙活的身影,輕輕說道,爹,娘會做飯嗎,她都喜歡吃什么?她的眼中充滿溫暖,以前她心中的傷痕現(xiàn)在提起來卻可以是溫暖的。
寧流鶴倒也不在意,早在鳶禾答應(yīng)去玉溪山取冰戟時,他便不在遷怒于她了,他看到她與他娘長得那般相像,心中便一根刺也軟了下來,他臉上略帶笑意
你娘不會做飯,她擅長習(xí)武,月流弟子都是她教習(xí),她忙了一天,我便會做飯給她吃。
鳶禾有些俏皮的看著寧流鶴,“沒想到,爹這么高高在上的人這么“賢惠””
寧流鶴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何,鳶禾能感覺到他眼中多了些只可意會的東西,像是愧疚,又像是難過。
“娘她愛吃什么”她又問道,像是不愿意放過任何關(guān)于娘的事情。
“你娘最愛吃的就是海棠花餅,她最喜歡海棠花那淡淡的香氣,我卻聞不到那股味道,她常常笑我,一點都不雅致”
鳶禾記得,娘身上海棠花的味道很香很香,那股味道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娘定是個特別愛美,特別講究的人”她說著,像是在想著記憶中娘的樣子
寧流鶴微微笑了笑“沒錯,你娘不喜歡胭脂俗粉,她的美很干凈素雅,這么多年,她倒也是受得了我這般粗莽的習(xí)武之人”
“爹定是有吸引娘的地方”
鳶禾看著寧流鶴,寧流鶴笑了笑,鳶禾第一次見他笑的這般開心。
她將手里拿的干柴放進爐灶里,見寧流鶴笑的像是忘記了鍋中的飯菜,她頭微微揚起,示意寧流鶴“爹,菜熟了”
寧流鶴像是突然回過神來,急忙將飯菜盛了出來。
飯菜做好,太陽已經(jīng)直照下來,春天的庭院暖和多了,已不是早晨那般寒冷,本來鳶禾的小侍女要去忙,鳶禾將她差走,自己將飯菜端在院中的石桌上,將碗筷擺放整齊,待寧流鶴走來,一臉驚訝的望著她“只有我們兩人,怎放了五副碗筷”
寧流鶴話語中氣十足,十分有力。
鳶禾笑意盈盈道“我差人去喊三個哥哥了”
寧流鶴深深的嘆了嘆氣,背著她在月流已經(jīng)人盡皆知,本想著十幾年未做過飯,今日給她做飯吃,只有二人知道,沒想到,她卻又喊了若泉他們,罷了,便都隨她意吧。
“行,他們何時來啊”
寧流鶴話語剛一落地,這邊月流二公子若泉的聲音便想起來了。
“本來說爹做了飯,讓我們來嘗嘗,我還不信。沒想到竟是真的,爹果真偏心”
寧流鶴看他那擠眉弄眼的樣子,看了他一眼“坐下吃吧”
若泉走到鳶禾身邊,湊到她耳邊,鳶禾一臉疑惑的看著這個哥哥,若泉在她耳邊道“妹妹,你是如何做到讓爹給咱們做飯吃的”
鳶禾看她滿臉期待的樣子,笑了笑,正準(zhǔn)備說,這邊若宇便來了,若宇是信的,寧流鶴背著鳶禾走了快半個月流他已經(jīng)知道了,做個飯倒也合情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