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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金屋藏妃

第7章 還愿

皇上要金屋藏妃 九丹心 4127 2018-10-11 10:47:00

  即使逢今天這樣的還愿日,適才我在殿中進香也未能一睹風采。

  此刻,香霧繚繞的大殿傳來一陣禮樂的聲音,只見一紅衣喇嘛,吹起了海螺號角,無數盞酥油燈由遠及近,將大殿照成一片燈海,不多時,從燈海的深處忽然走出一行人來,人群中當下有人發(fā)出驚嘆:“那不是謹王嗎?”

  “據聞謹王與太后失和,今日前來朝見喇嘛廟,太后又是綠度母的化身,想必母子二人已解開心結,故有此一行?!?p>  “嘁,又不是親生母子,不過是為著今上病危,謹王也惦記著皇位罷了!”

  ……

  若坊間也能傳出奪嫡的流言,應該算不得是空穴來風,至少謹王此舉向世人擺明了態(tài)度,想必很快就會有一番作為。

  我心中感嘆,這便是上京?。?p>  天子腳下,皇城根兒旁,如我這般渺小的一個女子竟也能聞得宮闈秘事,倘或卓不凡口風仍緊得滴水不漏,關于他的履歷背景我不妨外出打聽,一定能夠找到緊要的線索。

  “你且先行回府,不必等我,有朝中結交的大員經過,少不得打個照面?!?p>  不容我紛說,他幾近是將我架上馬車,一個眼色過去,那駕車的侍兒當下揮了鞭子,“啪、啪”兩聲,駿馬拉著青漆馬車撒腿就跑。

  卓不凡從不曾信任過我,我與他已有過肌膚相親,是他口中所謂的妾室、他的女人,除卓府家仆,還是將我嚴防在他的人脈圈子以外,杜絕我與他相熟的朝中同僚及親朋好友見面。

  他深恐我被人瞧見,顯然這些人中有人見過我,或者與我相熟。

  “停車――”

  “二夫人,小的作不了主,大人可是吩咐了要送您先行回府。”

  原尋了借口欲對駕車的侍兒說卓不凡將披風落在車上,這人不但無一絲停留的意思,手中的鞭子越揚越急,我便掀了車簾肩并肩的坐到他的身旁。

  我告訴他,要么停車,要么我們當中有一個人跳下去,看得他仍猶猶豫豫不當一回兒事,璇即一笑,張開雙手向他推去。

  侍兒大驚。

  聽得“馭”的一個長聲,馬車搖搖晃晃的停了下來,我方拎過披風緩步下車,見他張著嘴一幅傻眼的神情,面上依舊露出淡薄的笑容。

  這侍兒大約不曾想過文靜如我竟有這般潑辣的一面,非但說得出,更做得出,行勝于言,永遠是制勝于人最為有效的法子,尤其是對付這種唯主子命是從,卑微而又愚忠的下人。

  “天這樣涼,可別忘了系上披風。”

  當我邁著輕巧的步子上前,顫微微的踮起腳尖,自卓不凡的身后,將披風搭在他的肩上,無數道目光如利箭一般躍過他,“唰唰”地直射過來。

  即使我站在卓不凡的身后只露出半幅形容,風帽的壓檐也極低,細碎的羽絨遮住了我光潔的額角,我依然確信在卓不凡迅速以壯實的身子徹底擋住我之前,有人得以看清我不施脂粉的素顏。

  那個人即非是卓不凡這般垂首侍立的臣下,也不是跪伏在雪地上卑賤的侍從,我看不見他的臉,只依稀瞧見這人頭戴紫金冠,身著玄青色猞猁皮大?端坐在金漆馬車上,其身份榮耀而尊貴。

  “懇請殿下恕罪,都是臣下平日太過于縱容姬妾,以致今日無狀沖撞了殿下的儀仗。”

  待得王府的長史官宣告開拔,車轆轤碾在雪地上,發(fā)出破冰一般刺耳的聲音,謹王才道了句“罷了”,那聲極其低沉,若非是屏住呼吸,就像雪花落在地上,轉瞬就與地上結得厚實的冰雪連成一片。

  這樣的聲音,于我,竟是熟識,全無陌生感,我甚至于能夠憑著這聲音想像出謹王吐字時的神情,神態(tài)溫和,目中透著慣常的沉靜……

  我看不見他的臉,他的容貌長相卻像一粒石子,在我那本就是暗流涌動的心湖里激起更多的漣漪。原來許多事,就算已經無從想起,可是在心里卻怎么也忘不掉。

  若謹王與我有所牽連,他會不會就是我失憶前所愛著的人?

  “沒有經過我的允許,誰讓你跑回來添亂?”

  “怎么,這么快就想攀上權貴,連魂兒都給帶走了?”

  我的言行無狀,我的性格乖張,我在卓不凡的懷中,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樣徹底激怒了他,其實,在此之前,在回來的路上,他雖又驚又氣,到底還是忍下,算是原諒了我。

  如今,已經三日過去,他當執(zhí)歸來,摟著我屈意求歡,我總是心神不寧的樣子徹底激怒了他。

  “我有些乏了,早些安置罷!”

  “你就這樣輕踐,如下作的娼婦,還在我的懷里,就惦記上了謹王……”

  “你以為我打不得你嗎?”

  他看得明白,這是一個能夠傷害到我的恥辱姿勢。

  “從來沒有女人敢打我,即使我娘也從不曾彈我一指甲。”

  “敬酒不吃吃罰酒,該是好好教導你,讓你懂得什么是知痛著癢。”

  “我會讓你知道,妾這個字怎么寫?你這個賤妾該怎么當……”

  捱到他疲憊不堪停下來,我已不知痛為何物了,撕裂的痛,重闖的痛,干澀的痛……無數種能夠想像的痛,都在此刻萬箭鉆心了。

  倘或我不曾失憶,雖不知昔日的戀人會如何待我,我想,應該從來沒有這樣痛過,這是一種被踐踏尊嚴的恥辱,是一種加諸在身上的摧殘。

  “素履――”

  我叫素履,這是我以尊嚴為代價換回來的名字,為了記住它,刻骨的記住它,我不敢輕生,也不可以輕生,就算高燒不退,失去了意識……

  一直到我又一次醒過來,還在叫著自己的名字。

  “初九:素履往,無咎。象曰:素履之往,獨行愿也?!背鲎浴兑捉洝返牡谑裕呢?,喻為質樸無華,清白自守的處世態(tài)度。

  我能夠擁有如此一個內斂而涵容的名字,就算不是出生于達官顯貴,至少也是詩書禮簪之族,這便是卓不凡碰不得我,也打不得我的原因,即使他以令我不恥的姿勢折辱了我。

  若不是我失去了記憶,以至于失去了應有的身份與地位,我這樣的女人怎會為他所得,因此在我投懷送抱那刻他才會極其糾結,才會在擁有我之后,那樣害怕卓府以外的瞧見我。

  卓不凡幾乎是帶著恐懼又帶著竊喜,他所謂的平淡安穩(wěn),根本就是趁人之危,偷著揀來的。

  思及此,我竟有些可憐他,曾幾何時以為他只是為著得不到,可到了如今,他這般瘋狂,這般失態(tài),生恐失去對我的掌控,心中明白,他只是不能免俗的喜歡上了我。

  又或者,就像如月,不,應該是真正的青鸞所說,在很久以前,他便與我有了首尾,在很久以前,他便喜歡上了我。

  但只是,我怎會認識這樣一個男人?

  若我認得卓不凡,又認得謹王,我應當不是嬌養(yǎng)在深宅大院的尋常女子。倘或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官家小姐,怎么可能得以在出閣前認識這些父兄以外的男子。

  “你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不論之前我們之間發(fā)生了總種不快,我們到底有孩子了?!?p>  還來不及探究當中的原因,卓不凡卻說我已懷有一個月的身孕,在那時的情形下會懷孕,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我昏迷不醒,無力施行任何避孕的措施。

  記得第一次與卓不凡行房,我曾趁他不備,偷偷的掐準了腰上與臍下的穴位,只用力一推,除了微微的痛感,他注入我體內的冰涼便順著雙腿墜落下來。

  這是在杭城時,我于無意間聞得正夫人與鳴鳳母女之間的對話,鳴鳳曾以此舉多次得以防上青鸞懷上卓不凡的孽種,如今這孽種卻防不勝防,竟然托生于我的腹中。

  “恭喜大人又要做父親了。”

  他說得可真輕巧,輕描淡寫就想將這筆帳勾銷掉,可遇著我這么一個睚眥必報的女人顯然是自欺欺人。但在我沒能夠除掉肚里這塊野種時,我不介意將撕破的臉又縫回來。

  “你若氣消了就好,我就是再給你打上個十回八回,我也認了。”

  “打是親,罵是愛,我真不是有心要彈大人一指甲的,心里卻也是疼的……”

  當日我太過沖動,若不是執(zhí)意與卓不凡使意氣,他怎會在我腹中種下孽種,折辱只是一時的痛楚,孽種卻是一生的羈絆。若被孽種困住,我這一生就真的給毀掉了。

  卓不凡將俊俏的臉伸了過來,又握住我的手貼在他的面上,以近似于哀求的目光乞求我的原諒,惺惺作態(tài),就像一只搖尾其憐的哈巴狗,沒得教人惡心。

  我心中很是反感,看得他下意識的按住我的手,目中滿是警惕,方慢慢俯下身,親昵的拍了拍他的臉:“罷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p>  “你給我生個兒子,我扶你為平妻,讓你與鳴鳳比肩。”

  “大夫人她能答應么?”

  若不是鳴鳳的父親張九庭猝死,任卓不凡在外頭如何尋花問柳,勾搭上小姨子,也斷然不敢提收房納室,何況是扶為平妻這般直接動搖到鳴鳳地位之事。

  “由得了她嗎?橫豎我可是一家之主?!?p>  “那好,都依你,只是我這肚子爭不爭氣你也不能全賴我一個,倘或我生個女兒,你也不許食言……”

  好一個白眼狼,好一個忘恩負義之輩。

  我唾棄他,打心底里瞧不起他,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懷孕了,眼下除了忍,真是拿他沒有一點辦法,狡黠如他,自然也知道,此刻我除了妥協,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看得我坐穩(wěn)了胎氣,身子也一日好似一日,他的欲念又起,沒日沒夜宿在我的房里,除了用膳與就寢,我?guī)捉沁B衣裳都不曾齊整的穿過。

  “這青天白日你就與我廝混在一處,也不怕底下人在背后笑話你?!?p>  “笑話我什么?笑話我白日宣淫?我告訴你,這些人打心里羨慕得緊,不是人人都得能夠得以享受這閨房的樂趣?!?p>  憑心而論,我很是厭惡他,也動過不愿他沾染我的念頭,但此刻我卻也是受用的。

  “別鬧,會傷到我們的孩子?!?p>  “要傷早就傷了,這會兒跟我說這些個,誰信你?”

  見我一幅欲求不滿,滿眼盡是嗔怪的神情,卓不凡“嗤”的一笑,拉過被踢掉的錦被,悉心的蓋在我的身上,異常體貼的神情,足以令人深信不疑,他是真的在意我的身子。

  “我雖猛浪,卻還顧惜著你,都由你著的性子,等你給我生了兒子,我把全部的功夫都使出來討你喜歡可好?”

  這才是真話。

  他最在意的是我腹中的胎兒,這是目前唯一能夠牽制我的殺手锏,即便碰我,也總是瞻前顧后,其謹慎小心很快讓我索然無味,失去興趣。

  此時,我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聽請來伺候生產的穩(wěn)婆說,約莫到了三個月胎兒便會在腹中長成人形……若等到那時墮胎,極有可能一尸兩命,事不宜遲,如今便是我墮胎最好的時機。

  可是卓不凡卻派府上的人盯住我,謾說想要覓得墮胎的藥方,就是想要離開這宅院都絕無可能。

  從某種程度上說,我被卓不凡軟禁了。

  那種被人控制,失去自由的無力之感,真是令我又氣又恨,當著他的面我不好公然發(fā)作,可他每每上朝當值,我便像一個深閨怨婦般找底下人的碴,跟底下人置氣。

  一時,府上的人對我又恨又怕,就算奉命監(jiān)視我,也只能守在二門外,斷然不敢踏入一步,我就像一頭困獸,終日在內院橫沖直撞。

  “底下的人固然笨手笨腳,可你這樣動氣,傷的還是你的身子,若你嫌悶得發(fā)慌,我早些回來陪你。”

  “你再是早些回來也不能從早到晚陪著我……”

  誰要他陪,還真會往自個兒臉上貼金,每每看著卓不凡我只覺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將他大卸八塊扔去喂狗,可饒是如此,我還得忍耐著。

  怪道忍字頭上一把刀,我如今總算領教了。

  “我總要掙前程養(yǎng)活你和孩子!”

  “罷啦,我心疼你,你瞧見小耳屋后頭的書房沒,里頭有我早年存下的書,不如揀幾部書來消遣下,橫豎也養(yǎng)養(yǎng)性情,這樣厲害,將來若鳴鳳回來你們兩同在一屋檐下還不鬧個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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