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顧湘也跟著看了看那群男生，又看了看蘇意瀾的卷子，安慰道:“題沒做完慢慢做，別人要說就說他們的，你管他們呢！”說完硬拉著蘇意瀾坐了下來。心里責(zé)怪著這姑娘的臭脾氣。

　　蘇意瀾冷靜了一會兒，想了想，也覺得自己犯病了，定了定神，又重新拿起卷子認(rèn)真審起題來。剛剛有點思路，在草稿本上算了起來，顧湘若有所思的看著蘇意瀾，丟了懸在半空中的筆，干脆湊過來:“嘿，你喜歡他嗎?”

　　“誰?”

　　顧湘白了一眼蘇意瀾，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還能有誰?顧銘撒，凈裝傻！”

　　“你喜歡他?”蘇意瀾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

　　“切，別沒我打岔！”說著尖著手輕輕的往蘇意瀾身上一摸。說著，又收回手來，笑著說:

　　“誰不知道他喜歡你，跟我裝！”，顧湘笑著洗刷著蘇意瀾，轉(zhuǎn)而一本正經(jīng)地問:“他跟你表白沒?”

　　蘇意瀾看了看舉起來的草稿紙，“我去，錯了。”蘇意瀾一陣泄氣。索性丟了筆。

　　“問你呢！”

　　蘇意瀾想了想，也不答話，站起身，不緊不慢的收拾著自己的書筆紙，然后直接把桌子往后一拉，直拖到教室最后的角落里。

　　顧湘一把抓住了蘇意瀾另一側(cè)的桌角，焦急的問著蘇意瀾:“你干嘛呢?抽什么風(fēng)呢?”

　　“我坐后邊?！碧K意瀾眉眼不抬，只顧用力。

　　顧湘抵不過，略微松了松手:“你還回來嗎?”

　　蘇意瀾看著不舍的顧湘，心里起了漣漪，平心而論，蘇意瀾對顧湘是有感情的，可是……她還是下了決心固執(zhí)的笑了一笑。

　　“班主任肯定不會同意的！”顧湘看著蘇意瀾這一笑，已經(jīng)懂了，還是想做最后的挽留。

　　蘇意瀾隔著桌子，伸出右手，憐惜地為顧湘捋了捋浮在臉前遮住了眼的散碎頭發(fā)，又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緩緩地說:“沒事的?！?p>　　“那……那我以后還能來問你題嗎？”顧湘小聲地問著。

　　蘇意瀾看著顧湘委屈的小樣子，笑了:“傻瓜，又不是絕交，我們還是好……好姐妹吶！”蘇意瀾說著“姐妹”兩字，覺得有些說不出口，卡了一下，覺得女孩子吧，總喜歡把一些感情夸大到無比親昵，蘇意瀾心里對朋友是一個定義，對姐妹是另一個定義，再者，蘇意瀾還沒太把自己當(dāng)女兒身。誰讓自己面對的是個百分百的女孩呢，該哄的時候還是要哄一下，她是為自己好。

　　顧湘重重的點了點頭，完全放開了拉住桌子一角的手，幫她把東西搬了過去，安置妥當(dāng)。

　　近來，看蘇意瀾也沒有惱也沒有多大變化，以為她不介意的，可那天，蘇意瀾一聲不吭就拉著桌子往后退，他看著顧湘跟她在那里斡旋了半天，還是隨她去了，心里覺得她是在乎自己的，不然，隨他們說去便是了?？墒?，這幾天，顧銘有幾次想過來跟蘇意瀾說話，蘇意瀾都固執(zhí)的躲開了，顧銘拿眼睛往這邊瞧，蘇意瀾就固執(zhí)的把頭往那邊扭，不過更多的時候，蘇意瀾根本沒在意到他，只是低頭看書、刷題，很忙、很急、也很孤單。

　　顧湘會借著上課的間隙朝蘇意瀾瞟過來，看著她表情嚴(yán)肅，神情凝重，眼睛里的光像是一匹來自荒野的野狼隨時都要將老師奮筆疾書寫下的板書連同老師、同學(xué)整個教室都吞掉的樣子，顧湘是恐慌的、害怕的、也是心疼的。她覺得蘇意瀾不止想吞下板書、老師、教室，可能還有更多的東西，又或許，她其實什么都不想要，一如她對待諸事的淡漠。也有很多時候她在想，蘇意瀾的冷漠里又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痛楚，而她的凌厲到底是對生活的不滿、命運的不公還是對自我的懲罰。

　　自從自己把位置往后面放了之后，班主任雖然說了幾次，讓她把桌子往前面搬，但是蘇意瀾就是固執(zhí)的在那里不動，再多幾次后，也就隨她去了。原本等著熱鬧的那群男生女生看到蘇意瀾這么久了，任他們說鬧，也不惱，只是一個人把桌子往后拉，完了又成了書呆子，倒覺得無趣，班里的氛圍倒也正常了起來。倒是李夢依鐘菲馮丹那幾個，看著蘇意瀾那堅定的眼神和不茍言笑的容貌，在心里暗暗的佩服了一番。

　　這小城的五六月，陽光很溫暖，午后的葉子在陽光的照耀在綠得發(fā)亮，透過葉子的光點一閃一閃像極了星星，留下斑駁的樹影比狗難看。蘇意瀾望著窗外天上的云，去了又來，來了又去，恍惚間她覺得她有點想他了，如果他在的話，不會容忍自己這么不優(yōu)秀吧。又想著：“是不是每個人的高中都是這樣，還是只有失意人的高中才這樣，忙忙碌碌的，碌碌無為著，知識或者更準(zhǔn)確的說分?jǐn)?shù)永遠(yuǎn)像題海里的珍珠，要在無邊沙粒中掏出那么丁點兒金子，難嗎？可是我只有這么多時間??！”仿徨著，彳亍著，隱約有涼意襲來。

　　蘇意瀾的盤算著各科的分?jǐn)?shù)，又拿起筆在紙上小心的盤算著，在這里加上幾分兒，又在那里劃掉，重新加上幾分兒，又在紙上偏上邊的位置寫了個總名次，又從旁邊雜亂無章的書堆里翻出上次的成績單，在上面找了找，圈圈畫畫，合著手支著下巴，面色凝重的望著窗外飄灑而下落葉，眼皮耷拉了兩下，信心又重增了起來，“沒事，意瀾，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蘇意瀾暗暗的說。

　　蘇意瀾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來，有些疲憊的走到了教室后面陽臺上，打開水龍快速的洗了個手，看見流在手背上的小水珠在陽光的照耀在格外晶瑩，索性挽起袖子，把兩條手臂都打濕了個遍，又多淋了一會兒，直到兩條手臂都水淋淋的，就轉(zhuǎn)過身來立在陽臺尾端沒人的位置，轉(zhuǎn)動著兩條手臂，臉上笑意盈盈，心里樂了起來。

　　水也晾的差不多了，蘇意干脆舉起手來，張開五指，從指縫里看射過來的陽光，看日漸豐盛的樹枝和早已豐茂的樹葉，風(fēng)一來，有幾片又洋洋灑灑的落了下去，蘇意瀾看著這眼前的繁茂，江河清清、遠(yuǎn)山如黛，蘇意瀾覺得一切都還有希望的。

　　顧銘看著旁若無人的蘇意瀾一個人在那里癡笑著，看她今天心情不錯，不由自主的，腿就朝她那邊邁過去了。剛就要到了，蘇意瀾卻轉(zhuǎn)過了身。

　　“哎?……”顧銘看著她就要與自己擦肩了，原本想叫住她，奈何蘇意瀾根本就無視他的存在，顧銘愣了愣，也知道她的性格，悻悻的搖搖頭，也跟著轉(zhuǎn)進(jìn)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