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對比較原始的馬人部落中,蠻力就是絕對的生存法則,這和體重、食量等因素幾乎是分不開的。
當(dāng)然,其中也不乏那種既能吃又虛胖的飯桶,這自然就會成為大家唾棄的對象,部落中沒有女人愿意與他交好,最后給他的糧食也會少很多。
所以像大胡子這種有噸位且有力量的,在部落中還是很珍稀的。
昆布薩爾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對于要殺死大胡子,多少還是有些惋惜。
但是現(xiàn)在,不同了。
大胡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jīng)被一個看起來干瘦的方臉馬人給完全取代,甚至……連大胡子都不足以媲美這個名叫亞伯的馬人。亞伯本來就受安蘇器重,如果真要提拔他,應(yīng)該提拔個什么位置呢?昆布薩爾不禁陷入了沉思。
當(dāng)大胡子四肢不再劇烈的抽搐抵抗,漸漸趨于平緩的時候,他脖子上的那根弓弦也留下了一道深紫色的勒痕。
亞伯抽出彎刀,一把將大胡子的頸骨砍斷,然后將他的人頭獻(xiàn)給了他最敬愛的駿長安蘇。
安蘇用手掌輕輕捂住小道童的眼睛,對亞伯點頭示意,身后的安蘇部眾以最高程度的褒獎,將亞伯整個人高高的舉過頭頂。
就在安蘇部眾一片歡呼的聲中,王申醒從背后人群中脫離,站在剛才昆布薩爾面前。
“這就算完了?”
淡淡的一句話,讓昆布薩爾額頭上爬滿了皺紋。
王申醒的目光落在巴魯?shù)男∨畠荷砩系耐瑫r,巴魯也從人群中竄出來,緊緊地將他的寶貝疙瘩護(hù)在身后。
“王申醒,你們已經(jīng)殺了我一個部下,還想怎么樣?”巴魯說話的時候有些激動。
“道歉!”不等王申醒開口,昆布薩爾直接呵斥道,“帶著你的女兒,跟王申醒先生的人道歉。”
巴魯?shù)哪抗鈶崙坎黄?,他氣他的統(tǒng)領(lǐng),統(tǒng)領(lǐng)不該如此偏袒一個平民,可他回頭看向自己的女兒時,目光中有變得柔和又充滿了憐惜。
粗糙寬厚的手掌輕輕撫摸著小女孩的頭,一看見女孩眼睛上的青紫腫脹,他就打心底里疼。
巴魯徑直走到王申醒面前,左腿一彎單腿跪在地上?!巴跎晷?,今天的事是我女兒的錯,我希望你能看在她年紀(jì)還小的份上,放過她?!?p> 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一眼那個嚇得哆嗦的小女孩,王申醒低頭道,“我原諒她了?!?p> 昆布薩爾松了一口氣,想要讓跪在地上的巴魯起身。
安蘇不解,她認(rèn)識的王申醒不應(yīng)該讓小道童受這種無端的欺負(fù),一句簡單的道歉就能了事?這還是王申醒么?
安蘇剛想開口說話,王申醒卻搶在了她前頭。
“但是?!蓖跎晷堰@兩個字一出口,讓昆布薩爾的頭疼頓時又犯了,“孩子可以年幼,是家長教育失職,屬下可以不懂規(guī)矩,是上面管理者的失職。再加上之前巴魯駿長您趁著安蘇不在,對我這個昆布薩爾統(tǒng)領(lǐng)請來的客人不敬,數(shù)十人的圍攻讓我記憶猶新?!?p> “所以啊,偉大的巴魯駿長您道什么歉???”王申醒低著頭,又朝著巴魯向前走了一步??粗_下那個跪在地上的壯漢,他抬起一腳使出了十分力氣,“滾!從今天開始,只要有他巴魯存在在這個部落中,就沒有我王申醒的一天日子可以過。”
被窩了一腳的巴魯眼睛一橫,剛想動手,被昆布薩爾趕上來,直接按住了巴魯?shù)念^?!巴讼?!”
“我偉大的王?。?!”
“我讓你退下!!”
巴魯此時就像是一只無主的狗,只能夾著尾巴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昆布薩爾統(tǒng)領(lǐng),本來我也想以和為貴,既然您在為我接風(fēng)的時候,還能顧及到我的感受,將他巴魯安排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我從心里感謝您,我也打算不再追究。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來有往,在接風(fēng)宴上,他膽敢傷我身邊的人,我很難想象,是不是過兩日,又會重演之前的情況,在永延里有個俗語,叫卸磨殺驢。”
王申醒繞著昆布薩爾走了兩圈,說道卸磨殺驢的時候,恰好走到昆布薩爾的面前,四目相對,昆布薩爾難免心虛。
王申醒那炙烤般的眼神,分明就是知道之前巴魯圍剿王申醒的時候,他故意躲在大帳中不出來。
身為一個部族的統(tǒng)領(lǐng),他手上的糧食,資源都十分有限,他自然不想去用有限的資源養(yǎng)一個閑人。
可是當(dāng)他意識到只要他有一天還需要電棍這個東西,他就一天離不開王申醒的時候,他是絕望的。
讓他一個高高在上的部族統(tǒng)領(lǐng)去挽留一個流民,他能做得出來,可是從心底里,他是不愿意的。
而現(xiàn)在,他只能這么做。
“巴魯卸任,從此以后我昆布薩爾部落再無馬人駿長巴魯,有的只是哨騎兵巴魯,負(fù)責(zé)部落的巡查草原工作?!崩ゲ妓_爾雖然是對著巴魯說話,眼里心里在意的,全是王申醒滿不滿意,“另外,巴魯以后不得與王申醒同鍋吃飯,同時出現(xiàn)。王先生在帳內(nèi)出來,你就給我滾到王申醒目光看不見的大草原上去!”
巴魯?shù)囊槐姴勘姂崙崳渲蟹磻?yīng)最大的還是巴魯?shù)拿妹冒皖?,她直接跪在了大王的腳下,匍匐著身軀。
“我的王,我偉大的君王,我求您,不要讓我哥哥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您這道命令一下,他就成了罪人,這比讓他死還讓人難受。這簡直讓我們家族失去了所有的榮耀?。∥乙晕腋怪芯醯墓侨鉃槭?,君王如果這么對我哥哥,我就帶著我的腹中的胎兒一起去死!”
昆布薩爾眉頭皺出了一條川字紋,凝視著腳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她小麥色的皮膚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昆布薩爾俯下身伸手去撫了撫她的臉頰,憐惜道,“我現(xiàn)在只剩下兩個兒子了,多想再有個兒子啊。可是,巴顏啊,同樣的要挾只能用一次,一味的容忍女人只會帶來整個部落走向滅亡。巴顏,我的女人,你干涉的太多了?!?p> 直接撤下手掌,昆布薩爾轉(zhuǎn)身只留給巴顏一個背影,女人回頭看看她跪在地上的哥哥哭得聲嘶力竭,“我偉大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