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驟冷,寒假將至。
各戶各家皆清掃庭院,準備著過年的事情。時間流逝,眾人都開始期盼著年關(guān)的到來。
晃眼間,一年又到了終結(jié)。年夜宴上,顧老爺喝了酒,看著自己兒女雙全,異常開心。
笑道:“這又一年過去了,你們也都日漸大了,明月都訂親了,你們剩下的這幾個也該成家了~”
聽罷,顧明辛臉燒紅嬌嗔道:“父親~女兒才不想嫁人呢,明辛只想為父親盡孝。”
顧老爺聽了這話心里自是跟灌了蜜一樣,臉上卻忍著笑佯裝生氣道:“胡說!女兒家豈有不嫁人的道理。”
顧明辛埋下腦袋,也不知嘟噥了什么。
顧明詞聽著,心里一陣波瀾,父親這話,顯然是打算考慮她們的終身大事了,若是這樣的話,倒是只怕是父親隨意指了一個貴公子讓她嫁了可如何是好?不過索性她是最小的一個,左右前邊兒還有幾位姐姐頂著,倒也不急于一時,只能是到時候再看情況如何罷。
夜宴之后,全家人聚在庭院里,吩咐下人燒了足足的幾個大碳盆兒,顧府上下皆穿著厚衣服坐在內(nèi)庭院兒里守歲。
約至凌晨時分,此刻明辛已有些昏昏欲睡,支著臉,腦袋時不時向下磕著,點著頭。顧明詞倒是清醒,她喜歡感受長久的寧靜醞釀過后的一瞬間的喧騰熱鬧。
快接近新年時分,顧老爺問顧億風(fēng)道:“風(fēng)兒,煙炮可都備好了嗎?”
顧億風(fēng)笑著上前,答道:“早就備好了,就等著父親一聲令下呢!”
顧老爺撫摸著自己的胡子,笑著點頭道:“好”
再過不久,當報時的下人報來一聲:“老爺,時辰到了”
顧老爺便道:“放!”
于是原本已紛紛困倦的眾人皆興奮地起身,簇擁著老太太與顧老爺,看著鞭炮向夜幕升去,綻放出絢麗的煙花。
幾乎是同一時刻,京城上下,萬家齊鳴,煙火聲聲不息,上下歡鬧。
看過一陣煙火后,老太太已有些乏了,便道:“你們先熱鬧著吧,我先去歇歇”
顧老爺與眾人便恭送老太太離去,老太太走后,眾人又看了會兒煙花,顧老爺也起身回去,留下眾人在院里,隨顧老爺幾人離去后,眾人也便紛紛散去,各自歇息了。
顧明詞亦回了棲思閣,覓音解下了顧明詞身上的斗篷搭在架子上,為顧明詞洗漱。
“覓音,從前我在廟里時,年年亦見煙火,只是廟里不點罷了,站在山頂上便能輕易看見整個京城燈火闌珊的樣子,如今在顧府,再看煙花,又是另一番模樣~”顧明詞笑著道。
覓音答道:“姑娘長大了,感覺自是會發(fā)生變化”
顧明詞聽她說自己長大了,便不經(jīng)意又想起夜宴上父親的話來,靜默幾秒,回答道:“長大了啊~”
“姑娘,快別想了,這天都要亮了,明兒一早還得起早呢,快些休息吧!”
顧明詞也便未再多想,上床睡下。
第二日,顧明詞早早的便被覓音催起來。
“覓音,別鬧,我再睡會兒~”顧明詞帶著很是慵懶的低低地似貓一般嚷道。
覓音很是無奈的看著自家小姐,繼續(xù)催道:“姑娘,趕緊起了,您還得去向老太太祝新年呢~”
顧明詞懶懶的起身,素茗端來凈面的熱水,菊青將銅盆中帕子反復(fù)凈過熱水,擠干,覓音接過菊青遞來的帕子,小心地為顧明詞凈過面后,熟練的將帕子放回銅盆里,素茗退下,菊青服侍著顧明詞穿上鞋襪,覓音又為顧明詞找來昨夜備下的新衣,服侍著顧明詞穿上,再為她梳好發(fā)髻,取過滾邊狐裘繡花斗篷為顧明詞披上。
覓音見時辰不早了,便催道:“姑娘,時辰差不多了,想必其他姑娘早便去候著了,”
顧明詞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妝容清美,淡淡道:“去早了也無用,倒不如讓祖母多歇會兒,昨日也睡得晚?!?p> 覓音看著自家姑娘這般絲毫不見慌亂的樣子也很是無奈。
她家姑娘這不緊不慢,冷靜清冷的樣子她是習(xí)慣了的,只怕是如今到了這候門府第若不改改只怕旁人說三道四。
但她家姑娘卻絲毫不以為意。覓音想著,自己只能多提醒她不要出了什么差錯了才好。
顧明詞緩緩走到祖母的沉樨園,果然其他幾位姑娘皆已在那兒候著了,剛一進門,明辛便歡快地跑上前,熱情撒嬌道:“四妹妹~”
說來也奇怪,這顧明辛明明是姐姐,卻給人的感覺像小妹妹一般,惹人憐愛。
顧明寧不禁笑道:“也不知道為何,二姐姐獨愛粘你”
顧明詞笑答:“我倒是很樂意的呢,只怕是二姐姐更粘我那些稀奇古怪的吃食罷~”
語罷,顧明辛嬌嗔地看了顧明詞一眼,臉紅紅的,害羞的“哼!”了一聲,跺了跺腳,這一連番動作下來,眾人便不禁被逗笑。
顧明詞繼續(xù)打趣道:“哎喲喲~二姐姐這是害羞了呢~”
顧明辛再次跺跺腳,嬌羞著跑回椅子上,埋低了臉。
自從那日沈燁派人來顧府提親后,顧明月便與顧明詞不大言語了,顧明詞本也不是個話多的人,顧明月不同她言語,她亦不愿主動去搭話,兩人就這樣一直淡淡的,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顧明詞想著雖說自己對此事②已放下,但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拉下面子的,這脾氣還真是要命,死要面子,倒是和顧老爺還有點兒像,顧明月亦是想著,左右沈燁來提親的人是她顧明月,再何況顧明詞對沈燁有意,兩人又是姐妹,這倒底尷尬得很,她顧明月有自己的傲氣,這不允許她首先去向顧明詞示好。
兩人這般思想,自是難和好了,顧明詞如今心態(tài)也是好得很,平日里該咋地便咋地,左右不過還是過好自己的日子重要,照樣吃喝照樣自己找樂子。
眾人正聊話常聊得熱鬧時,劉媽媽扶著顧老太太便從內(nèi)門出來了,眾人連忙禁聲,端正身子。
待顧老太太慢慢走到上位上,嚴肅的看著眾人時,屋內(nèi)來祝新年的人齊聲下拜,道:“祝老夫人福壽安康,年年常樂。”
顧老夫人看了看下拜的眾人,沉聲道:“嗯,都起來吧。”
眾人紛紛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然后便是各人獻上自己的賀禮,順便說一遍祝賀老夫人福壽安康之類的話或者照例還要再為自己精心準備的賀禮闡釋一番。
輪到她們小輩兒時,顧明月身為長姐,更何況還是顧老夫人最喜愛的一個孫女兒,自是要第一個上前獻禮的。
顧明月洋溢著明艷的笑容,伸出雙手從貼身侍女中接過數(shù)月前便為老夫人準備的賀禮道:“孫女做了這絲錦福紋壽屏獻與祖母,孫女兒手笨,希望祖母不要嫌棄才好,祝祖母福壽常在,康健美滿?!?p> 顧老夫人笑得很是歡心,打小兒自己對這個女兒就是很喜歡的,長得也好,才藝雙絕,京城里可很難再找出這樣出色的姑娘,如今更是與新晉的沈?qū)④娪喠擞H事兒,那未來的前途必定是好的,到時顧府可還得多仰仗她呢,如今京城上下誰人不說顧大小姐與沈?qū)④娎刹排?,真是天作之?
顧老夫人看著其他幾個孫女就不比顧明月順眼了,雖然其他幾個也都還不錯,顧明辛活潑可愛,顧明寧一卷子書香氣兒,而顧明詞,對什么都淡淡的,倒底未在顧府呆,感情不深。
顧老夫人連忙關(guān)切道:“好了好了,你的心意不說我也知道,快起來,地上跪著涼~”
顧明月笑著起身,退回座位坐下。
然后便是顧明辛,顧明辛獻的是一牡丹盆栽,這寒冬月里可真是難得。
顧老夫人也是驚奇,問道:“這寒冬月里,你是如何養(yǎng)活這牡丹的?”
顧明辛歡快說道:“我想著這樣冷的天里,祖母看到這開得花團錦簇的牡丹心里肯定開心,便用薄棉被將其包裹起來,留足空隙,小心呵護照料著,仍其生長,便得了這一盆牡丹獻給祖母,愿祖母笑口常開,凡事無憂。”
顧老夫人見了這花兒還有顧明辛暖心的話語便不禁又多添了分笑意,道:“你這丫頭,還真是難為你了。”
顧明辛連忙很是認真的答道:“不難為,不難為,只要祖母開心,孫女也是開心的~”
顧老夫人不禁指著膝下的顧明辛道:“你們瞧瞧,這孩子,嘴兒可真能說,跟抹了蜜兒似的~”
眾人也是不禁大笑,這明辛姑娘卻是會討人喜歡。
顧明寧為顧老夫人準備的是一件雕刻得上好的佛像,甚是精美得很,且玉色精純,美麗異常。
輪到顧明詞時,顧明詞淡定自若上前,跪下,提前便讓菊青與素茗取來賀禮,恰準時間進來。
顧明詞輕揚嘴角,淡笑道:“孫女兒的賀禮怕是比不上幾位姐姐的,只是期望祖母莫要嫌棄才好”
顧老夫人自是笑道:“重在心意便好。”
此時菊青與素茗已進來,兩人拉開長紗,眾人一陣驚嘆。
只聽得顧明詞清冷的聲音:“孫女手拙,無甚才藝,便用梵文寫了這長經(jīng)于透紗卷上,獻與祖母,愿祖母壽康美滿。”
顧老夫人看著這長卷的的梵文經(jīng),亦很是震驚。
“這都是你自己一個人寫的?”顧老夫人驚異問道。
顧明詞微低著頭,乖順答道:“是。”
在坐的眾人皆驚嘆紛紛。
顧老夫人不禁對這個孫女有些刮目相看,不想自己這個孫女看起來乖巧,手卻這般巧。
顧老夫人贊賞道:“不錯不錯,難為你了?!?p> 顧明詞維持著得體的笑,答道:“這是我的福分,只盼祖母不嫌棄便好了?!?p> 顧老夫人笑道:“快起來吧,地上涼~”
顧明詞盈盈起身,道:“孫女謝過祖母”
當聽到“地上涼”這句話時,顧明詞便大約知道,祖母會開始鄭重審視她,而她,或許日后會好過些。
眾人又在一起聊了一陣兒,整個院子有說有笑的,顧老夫人今日也異常開心,平日嚴肅的臉也添了很多笑意。
一會兒,前堂有人前來傳話過去一起用膳。
劉媽媽便道:“老夫人,咱們?nèi)デ霸簝喊桑 ?p> 顧老夫人便起身向顧明月招手道:“明月,到我身邊兒來~”
顧明月便笑著上前,親切的喚了一聲:“祖母~”
眾人正欲簇擁著顧老夫人準備走時,顧老夫人突然看向靜靜立著的顧明詞,道:“明詞,你也到我身邊兒來~”
顧明詞微微一抬頭,嘴角微微上揚,邁著步子上前,站立于顧老夫人一側(cè)。
顧老夫人笑著道:“走吧,可別讓他們等久了”
于是一眾女眷便簇擁著顧老夫人向前堂走去。
至前堂,顧老爺和顧家?guī)孜还釉缫训群蛐r辰了。
顧老爺遠遠地便出門恭敬迎道:“母親,您來了”
顧老夫人朝著顧老爺慈祥的笑笑。
顧老爺將顧老夫人迎至廳內(nèi)大圓桌上的上方席位,恭迎老夫人坐下,然后自己也落座,眾人便跟著紛紛落座。
侍從端著盛飯東西的托盤從容而有秩序的上來,待顧老夫人首先動筷之后,眾人方才跟著一道動了筷子,一家人其樂融融。
新年第一頓飯便這樣過去了,至第二日,便是拜親訪友的日子,
總之便是各種七大姑八大姨之類的,在顧明詞,這可是及其累人的事兒,何況這是顧明詞回顧府的第一年,少不得在拜親戚的時候很多人會關(guān)注她,而顧明詞還必須恭恭敬敬的各種問好回禮,雖然也因此收到了不少禮物。
這日,柳府的老爺?shù)热藖戆輹櫪蠣敚瑒傄贿M顧府,顧老爺便引著柳老爺往里走,笑呵呵著道:“柳兄,快里邊兒請”
此時剛好顧明詞等人也在,見有客人來,顧明詞等便起身,施禮。
柳盂看了顧明詞一眼,淡笑。
柳老爺與顧老爺于上座坐下,柳老爺看著顧明詞,笑道:“想必這位便是四姑娘吧?”
顧老爺笑著答道:“卻是小女,明詞,快來見過你柳伯伯”
顧明詞聞言淺笑著上前,款款行禮,端著自然清冷的聲音道:“明詞見過柳伯伯”
柳老爺笑著點頭道:“嗯,不錯不錯,顧兄的女兒不同凡響。”
顧老爺笑著謙虛答道:“哪里哪里,柳兄過獎了,令媛才藝雙絕,京城內(nèi)外人人稱道呢!”
兩人就這樣夸過來夸過去,顧明詞在旁邊兒一直陪著笑臉也是很無語。
可能是顧老爺終于發(fā)現(xiàn)讓他們一直站在這兒也沒什么用處,便讓他們先退下了。
于是柳盂與柳歆也跟著顧明詞等人一同退下了。
眾人“今日好不容易你們都在,咱們不如一道找找樂子吧,也不算辜負了這新年佳時。”顧億風(fēng)提議道。
“好啊,不如我們?nèi)ベ愸R吧?”顧明詞嘴角上揚,回復(fù)道。
站立在顧明詞身旁的覓音驚異地看著自家小姐,拉了拉顧明詞的袖子,誰知顧明詞看也不看她一眼,仍然執(zhí)意孤行。
顧億風(fēng)看著顧明詞,突然想起那次顧明詞練騎馬心疾復(fù)發(fā)的事情,便道:“這不好吧,四妹妹,你上次”
“哥哥放心,這次絕不會再出現(xiàn)那樣的事,即使是出了事我自己負責(zé)?!鳖櫭髟~鄭重認真地盯著顧億風(fēng),帶著異常堅定的語氣,顧明月看了顧明詞一眼,不加言語。
顧億風(fēng)仍然猶豫不決,顧明詞款款向顧明月走去,眼神還是那樣清清的,冷冷的,淡淡的,帶著一點憂傷,卻將嘴角微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顧明月,不緊不慢的說道:“長姐,今日你陪我騎馬,如何?”
明明是顧明詞一貫的語氣,可為何顧明月聽來還是覺得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顧明月也不知為何,自己看著顧明詞的雙眼,就不自覺的答應(yīng)了她“好”
顧億風(fēng)詫異的看了看顧明月與顧明詞,兩人之間煙火味兒異常濃重。早知如此,自己剛才就不該提起挑起事端,如今可如何收場?他應(yīng)該知曉,顧明月也是個孤高自傲不饒人的主兒。
顧明詞與顧明月各自換過了便裝便相約一起去了馬場,柳盂與柳歆也是很茫然的看著顧明詞與顧明月,不知所然。
顧億城也是很茫然,這其中的緣故約莫只有顧億風(fēng)知曉了吧,顧億城很茫然的看著正在馬欄選馬的兩人,茫然的問顧億風(fēng):“她們倆這是怎么了?最近話也不說?!?p> 顧億風(fēng)淡默著不言語,只道:“她們總需要一個終結(jié)的,我們只管一旁看著便好?!?p> 覓音在顧明詞挑馬時一直在她耳旁碎碎念道:“姑娘,你今日這是怎么了?這萬一要是又出了什么事可要怎么辦才好?姑娘身子又弱,在又如此不聽人勸……”
顧明詞氣定神閑地一邊挑馬一邊聽著覓音的碎碎念,其實完全是左耳進右耳出,她知道覓音這也是擔(dān)心她,但她今日必須要同顧明月分出個高下。
兩人挑好馬匹,牽到起點的地方,兩人幾乎同時翻身上馬,顧明詞淡淡的看著前方,目光格外堅定,而顧明月看了顧明詞一眼,亦轉(zhuǎn)過頭,默然不語。
顧億城在旁邊看著兩人皆已準備好,高舉著的彩旗一把揮下,兩人同時快速向前策馬揚鞭而去。
這時,沈燁來了馬場,走向顧億風(fēng)等人,看著前方逐漸縮小的身影,問:“我聽說你們來了這里,那是明月和四姑娘?”
顧億風(fēng)淡淡答道:“嗯”
沈燁眉頭微鄒,看著前方越行越遠的兩人,沉聲道:“荒唐!”
語罷,便隨手拉過一匹馬,縱身一躍而上,馬鞭一揚,朝前方的兩人追去,顧明詞與顧明月都是拼了全力在賽馬,卻突然聽見后方有馬蹄聲襲來,兩人不經(jīng)意間回眸看了一眼,竟是沈燁。
顧明月手上揚鞭的動作頓了一下,顧明詞亦略有遲疑,很快,沈燁便追上顧明月,一把從馬上將顧明月拉上了自己的馬,正欲追上顧明詞時,顧明詞將馬鞭使勁兒一揮,眼眶苦澀難耐,向前飛馳而去。
顧明詞壓著自己的心口,那里隱隱有些疼痛,但她卻顧不上從那里傳來的痛覺,腦海里只是重復(fù)著一個念頭,她必須贏。
終于,馬蹄一揚,沖過了彩色布綢。我贏了,我贏了。
顧明詞策馬回去,利落的從馬上下來
沈燁也回來,將顧明月從馬上抱下來,顧明詞靜靜看著他兩人。
覓音連忙迎上顧明詞,一見顧明詞眼眶紅紅的,便作勢要哭,擔(dān)憂道:“姑娘,你可嚇死奴婢了”顧明詞獨步向前走去,順手將馬鞭向后扔給覓音,淡淡道:“我累了,回去歇著了,你們自便?!?p> 覓音急忙追上前去“姑娘,姑娘,你等等奴婢啊”
眾人看著瀟灑離去的顧明詞,都默然不語。
待顧明詞走遠,眾人皆已收回目光,沈燁默然看著顧明月,顧明月感受到來著他的目光,微低下頭不敢看他,突然感到手腕一緊,沈燁凜然對著她說了句:“跟我走”
顧明月便被沈燁拉著離去,再次留下一眾人不知所然。
顧明月感受到他的強迫力量,便被拉著走邊問道:“沈燁,你要帶我去哪兒?”
卻見身前人并不言語,只是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顧明月使勁兒甩開被他禁錮的手,大聲道:“沈燁,你弄疼我了~”
沈燁轉(zhuǎn)過身,看著她,突然有種陌生的感覺,沉聲道:“顧明月,你今天這是在做什么?”
顧明月從未想過他竟然會用這種語氣來質(zhì)問她,便冷聲回道:“我在做什么,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沈燁未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反問他,冷聲道:“你覺得呢?顧明月,你不是不知道顧明詞有心疾”
顧明月見他一口一個顧明詞,處處為顧明詞著想,更加來氣,大聲回道:“她是有心疾又怎樣?你覺得我為什么要和她比賽馬?我還不是因為你,可你呢?你卻只知道來質(zhì)問我,你明明知道,顧明詞她喜歡你,可沈燁,我才是你要娶的人啊,我不能容忍和別人分享你,更聽不得你這般維護她……”
沈燁見她這般瘋魔,心里震驚,沉默良久,語氣逐漸冰冷:“顧明月,我看錯你了”
說罷,沈燁便轉(zhuǎn)身要走,剛踏出一兩步,背后一緊,顧明月從后緊緊抱住沈燁,帶著哭腔道:“沈燁,沈燁,我錯了,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知錯了,我不應(yīng)該和顧明詞比賽馬,是我不好……”
沈燁心里一軟,良久,轉(zhuǎn)過身,將顧明月拉出來,看著她,鄭重道:“明月,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顧明詞她倒底是你的妹妹,我希望我沈燁的女人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女人,你明白嗎?”
顧明月抬頭看著他,滿眼淚水,誠切點頭:“嗯嗯,我會努力的,努力成為配得上你沈燁的女人……”
沈燁抱著顧明月,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明月,你很優(yōu)秀”
兩人互相依偎。
柳盂看著顧明詞離去的身影,大約明白了些什么,他發(fā)現(xiàn),顧明詞看著沈燁的眼神有些與旁人不太一樣。
此時顧明詞正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看著那開滿紅梅的老樹下的木樁桌子上,支起一個小鍋就著剛采下的梅花熬著雞湯,蓋上蓋子,蒸汽順著蓋頂徐徐升騰出來。
約莫些時,香味四溢,顧明詞嘴角揚起些微弧度,一手拿著頂蓋兒,一手拿著大湯匙霍了霍鍋里的鮮美雞湯,閉眼聞了聞溢出的香氣,再睜開眼,繼續(xù)蓋上蓋子烹煮。
覓音在旁邊打著下手,待火候差不多時,顧明詞便道:“覓音,去樹下挖一壺酒來”
覓音笑著答道:“好的,姑娘。”
說著,覓音放下手里的碗筷,去老梅樹下挖酒了,也奇怪,顧明詞總是從這棵樹下挖酒,好像總也挖不完似的,不過顧明詞挖的同時也往里埋。
不多時,覓音便提著擦拭干凈壺身的酒壺放到桌上,顧明詞拿過酒壺,將封口一取,凝神嗅了嗅,大約便知道這是多久前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