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中等個子的男人從黑暗中走來。
待到能看清臉時,每個看過的人都會深深后悔。
實在太丑了!
臉上的瘤子比腦袋還大,而且不止一個,疊加在一起,把頭擴(kuò)得無比大。
谷一川沒有看他的頭,而是注意到他胸前的一個徽章。
那個徽章很特殊,也很丑,是一個扭曲的人形,像縹緲的靈魂。
他知道那個徽章的意義,非噬魂族族長所不能有。
“谷一川,你斷我兒修魔之道,今天我非殺了你不可?!?p> 聽到這話,谷一川想起了那個肉瘤男子,想不到他竟是噬魂族的少主。
怪不得,那么多噬魂鬼終于能得到解釋,原來是他們父子倆的杰作。
谷一川微微笑了笑,說道:“想殺我?你可以試試?!?p> “哈哈哈……”陳金晟仰天大笑,“早聽聞你飛升不成落得個半仙,你要還是那個半仙,我可能會有所為畏懼,但是你現(xiàn)在可在人類世界,境界得從頭開始吧?”
谷一川目光微斂,說道:“是又如何?”
“哈哈哈,今天你沒帶那顆青鈴吧?你要是帶了,也不會走進(jìn)我的陣法?!标惤痍蓳u頭道:“可惜了,我堂妹怎么會看上你這樣的人?長得也不好看?!?p> 谷一川微愣,難道你長得好看?
你習(xí)個陣法,不但把外形整變態(tài)了,難道審美也扭曲了?!
詫異這事時,他又想到另一件事。
噬魂族與青鈴宗是同宗,他的開派祖師應(yīng)該是陳槿的小叔,當(dāng)年他也是風(fēng)流倜儻的人物,只因偷習(xí)連魂陣才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于是便墮入冥部,這才有了噬魂族。
這些不為外人道,但在祖師爺?shù)哪潜救罩旧嫌兴涊d。
所以,陳金晟作為二代族長,稱呼陳槿為堂妹,一點(diǎn)都沒錯。
谷一川看向眼前的中年男人,對比陳槿的容貌,有這樣一位堂兄,真是降低了陳家的格調(diào),這事發(fā)生在哪個家族里都不會認(rèn)這親,何況陳家還是青鈴宗首族。
“哎呀,我還不能殺你,”陳金晟又說道,“你是我堂妹的心上人,我要是殺了你,我族要想親近青鈴宗就更遙遙無期了?!?p> 他大手一揮,身后顯出五位戰(zhàn)士的模樣。
“他們現(xiàn)在處在各自的夢境里,你要能喚醒他們,就算你贏,反之則算我贏,咱們五局三勝。最后你要是贏了,我就放你們過去,要是輸了,就和我堂妹結(jié)為道侶,不然就得死?!?p> 與陳瑾結(jié)為道侶,自然是不可能的事,那意味著再也無法飛升,和死無異。
谷一川看向他們五人,有人狂妄大笑,有人怒氣正盛,有人執(zhí)迷不悟,有人傲慢無禮,有人手足無措,把鐵血戰(zhàn)士的剛正勇猛丟得一干二凈。
他想動,阻止這一切,可又馬上停止。
自己何嘗不處在這幻境之中。
他別無選擇。
陳金晟咧嘴笑了笑,說道:“以笛聲響起為始,以鈴聲響起為終。聽到鈴聲,視為你贏,如果聽到喪鐘,視為你輸。”
話畢,一聲幽遠(yuǎn)的笛聲響起。
……
……
“諸位大臣,皇上今早有恙,請回吧!”侯公公站到大殿前方,說道。
大殿下方滿是跪拜的大臣,聽到此聲,有人欣喜起身離開,有人交頭接耳,有人唉聲嘆氣,有人只是搖頭。
等到眾人退去,仍有兩位跪著。
一人是丞相薛茂,另一人是開國老將楊遲敬。
侯公公拂塵一攬,說道:“薛丞相,楊將軍,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薛茂起身,躬身道:“有勞侯公公再稟報一聲,南方水患,死傷無數(shù),已經(jīng)刻不容緩?!?p> 楊遲敬上前一步道:“老將也有勞侯公公,北方匈奴彪悍,戰(zhàn)事吃緊,配給遲遲不發(fā),再遲幾日,前線的將士不是戰(zhàn)死,而將餓死?!?p> 侯公公眼眸一斜,問道:“幾日?”
“這?”楊遲敬不知所措,看向薛茂。
薛茂再次請求道:“侯公公,內(nèi)憂外患,看在咱們共同服侍皇上的份上,就通告一聲?!?p> “哼,共同?”侯公公把拂塵往外一甩,微怒道:“我還不知道你們,表面上對我們這幫太監(jiān)禮數(shù)有加,背地里還不知道怎么罵我們,前幾日我還聽說,有人請法師做法,想讓我早日歸西,是否有此事?”
“這?”薛茂也不知所措。
他不是不知道此事,相反完全知根知底,因為請法師之人正是他的兒子薛平生。
他只能裝作不知道。
侯公公又斜眼看去,說道:“作為丞相,你連個家都管不好,還想管理整個國家,歇歇吧!”
說完,拂塵又一甩,侯公公揚(yáng)長而去,兩個小太監(jiān)緊隨其后。
薛茂作為一國丞相,卻只能看著他的背影唉聲嘆氣。
谷一川站在一處角落,看著發(fā)生的一切。
他想著這應(yīng)該就是陳金晟設(shè)置的幻境,只是看了那么多面孔,并沒發(fā)現(xiàn)五人小隊中的任何一人。
他注意到自己的身份,是皇宮御前侍衛(wèi),與皇帝交好,深得其信任。
只是很不爽的是,他身上配的是刀。
他不喜歡刀,但此刻在幻境沒得選,佩刀可是皇帝御賜。
他手中握著刀柄,感覺很硌手。
突然間,他感到異樣的眼光。
他直視過去,看到楊遲敬在看他。
楊遲敬小跑兩步,又走兩步,連跑帶走來到谷一川身邊,說道:“谷大人?!?p> 谷一川模仿他的樣子,回道:“楊將軍有何貴干?”
“老將有一個請求?!?p> “楊將軍請說?!?p> “哎?!睏钸t敬從袖口摸出一錠金子,塞到谷一川手里,說道:“不知皇上什么時候進(jìn)行圍獵?”
那錠金子塞在手里,不僅涼,還很硌手,谷一川不愿接。
楊遲敬不斷往里塞,“谷大人不要嫌少,事成之后必有百倍送到府上?!?p> 谷一川對金子不屑,更對他的行為不齒。
剛才還在朝廷上哭窮,這會在背地里怎么能拿出這么多銀子?
你既然有這么多銀兩,為何不拿出來支援前線?
“難道谷大人還嫌少?”楊遲敬長嘆一聲道:“老夫真就這么多了,這是老夫最后的家當(dāng)?!?p> 谷一川收下金子,沒有說話。
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身在局中,只能順勢而為。
楊遲敬是假的,金子是假的,整個皇宮都是假的,只有要他去辦的事是真的。
告別楊遲敬,谷一川向皇帝寢宮走去。
剛邁入大門,后腳還沒跟上來,就聽見內(nèi)府傳來的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