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私自放走“嫂子”
“馬叔,本來我想跟我馬超哥說的,但是思來想去,還是跟你說吧。只要你同意了,我想馬超哥也會答應(yīng)的?!睆埩祭吨R叔來到了屋后面,馬叔那年邁的老腿都有些站不穩(wěn)腳了。
馬叔一甩手,“啥事嘛?”
“馬叔,馬超哥這婚不能結(jié)!”
“你說啥?”
張良猶豫了半會兒,將心里的話托盤而出?!榜R叔,你就別瞞我了,我知道,那新娘是您花一萬塊錢從人販子的手里買回來的。您就知道掏錢買人,也不打聽打聽人家的經(jīng)歷!”
“啥經(jīng)歷?我花了錢,那她就是我兒媳婦!啥經(jīng)歷不經(jīng)歷的,純屬扯淡!”
張良將新媳婦的想法告訴了馬叔,她就是死都不愿意嫁給馬超。新媳婦名叫林鳳嬌,也是窮山村里出來的苦命女孩。她考上了大學(xué),家里沒有錢供,這才出來打工被人販子給拐賣了。
可是馬叔的回答很果斷,他告訴張良,買來的媳婦哪有同意的,時間久了自然也就好了。當(dāng)年馬叔的老婆也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后來便調(diào)教好了,百依百順。如果不是后來出了打工摔斷腿這回事,馬嬸也不會跟別人跑了,扔下他們爺倆不管了。
“可那是過去,現(xiàn)在和那時候不一樣了!”
“現(xiàn)在咋了?現(xiàn)在咋了?要不是你馬叔我手快,這新媳婦早就被人販子給賣給別人嘞。我們馬家哪一點不好?你馬超哥什么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會欺負(fù)她不成?你馬叔我只求她能給我老馬家生個大胖小子,傳宗接代。我老馬家三代單傳,可不能到了我的手里香火斷了。不然,我怎么有臉去面見馬家的列祖列宗嘞……”
馬叔有些惱怒了,“良子,你馬超哥和我平日里待你也不錯?,F(xiàn)在馬超結(jié)婚,你橫豎插一杠子,我告訴你,你要還是個人,就別在我面前說這沒意思的話!”推開了張良,馬叔氣鼓鼓的拄著拐杖走了。
嘆息了一口氣,張良決定還是有必要和當(dāng)事人馬超說明一下林鳳嬌的情況。他心想馬超也不是個糊涂人,應(yīng)該能夠理解的。
“良子,你見到新媳婦嘞?她長得好看不嘞?”馬超一身西裝很是精神,抓住了張良胳膊拉他往床上坐。
“超哥,她,她說不想結(jié)婚,你看咋整嘞?”
“人家才十九歲嘛,不想結(jié)婚很正常,以后慢慢過日子就習(xí)慣勒。”
張良苦笑著,“哥,要是她死活都不愿意嫁給你呢?”
“那是哥的賣命錢,里面還有你馬叔這些年積攢的養(yǎng)老錢,她說了不算!這婚必須得結(jié)!”
原本以為馬超的個性會理解的,沒想到他變了,原來認(rèn)識的那個馬超哥好似不見了。“哥,你想過沒有,她這么不愿意嫁給你,你們兩個要是就這么結(jié)婚了,那以后的日子能過的幸福嗎?”
“哥想不了那么多,出了采石場這事以后,哥現(xiàn)在后怕的要命,就想娶個媳婦生個娃好好過日子,哥想不了那么遠(yuǎn)……”馬超緊握著拐杖,說話挺硬氣的。
“自從你馬叔把她買回了家,哥就感覺這日子又有了盼頭嘞。”馬超還告訴張良,馬叔去請了張神婆給新媳婦看了相,說她一臉福相呢。沖喜之后,這日子就會越過越紅火。還說她屁股大能生娃,這一年之后,馬叔就能有了孫子,張良也就有了侄子嘞。
馬超被喜事沖昏了頭腦,早已不顧的什么農(nóng)村人本分的真善美了。
囚房里,桌子上放著一碗涼透了的面,里面還特意放了兩個荷包蛋,可惜沒人吃。
林鳳嬌還被捆綁著,兩眼無神的坐在床頭仰望著天花板。呆滯的目光好似沒有了什么盼頭,桌子上微弱的煤油燈忽閃忽閃的,好似隨時都會熄滅了的樣子。
她現(xiàn)在不知道這個時候還能夠相信誰、依靠誰,也不知道張良會不會解救自己。不過最壞的打算她也想好了,如果當(dāng)真要逼著自己和馬超結(jié)婚,她就寧愿一頭撞死。
這個時候,張良推門進(jìn)來了。林鳳嬌很是激動的從床頭坐起來,著急忙慌的跑到門前?!霸趺礃?,馬超他愿意放了我嗎?”
張良看著一雙黝黑發(fā)亮的求生眼睛,很是不忍心告訴她自己全說的結(jié)果。問了半天沒有回答,林鳳嬌知道了那苦等的結(jié)果,再次陷入了絕望之中。
是啊,自己怎么就這么蠢,竟然信了張良的話,他們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人,怎么可能幫著外人呢?林鳳嬌再次坐回了床頭,兩眼泛紅,漸漸的哭泣著……
張良還試圖想要安慰她,“其實,我馬超哥人挺好的……”
“我知道,你哥為了買我花了不少的錢。我真的是傻到了極點,竟然會信了你的鬼話,等著你來救我!你也讀過書,你這樣做,你就是幫兇!”
張良很無奈,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會遭到別人的謾罵,還成為了作惡的幫兇,自己還很理虧,沒有反駁的余地。
這晚上,屋里充滿了怨氣,屋外一片歡聲笑語。
一堆鄉(xiāng)親圍坐在幾張八仙桌前打著撲克牌,馬叔拄著拐杖給各桌分發(fā)香煙。“喝水,喝水啊。這煙可是從小賣部買回來的,一塊五一包的哈德門,好抽著嘞……”
看著鄉(xiāng)親們吃好喝好玩好,馬叔熱淚盈眶,他期盼著這一天可是等了太久了。
“爹,結(jié)婚真好,好熱鬧嘞!”馬超給馬叔點燃了一根哈德門香煙,激動的馬叔雙手一直發(fā)抖。抽了幾十年自己卷的大旱煙了,好久都沒抽得上香煙了。
“當(dāng)年我娶你媽的時候啊,比這排場可差的遠(yuǎn)了?!?p> 馬超傻笑著,“娶媳婦,就是好!”
馬叔吐著一口煙氣,“就是好,多熱鬧!要不然人怎么總是說,天下最美的事情就是天天做夢娶媳婦嘞!”
張良還想跟林鳳嬌做思想工作,可是她不吃這一套,還揚(yáng)言明天一定會死在新婚的洞房里。張良害怕了,被她這種除了一死別無他法的消極狀態(tài)搞得心軟了。
“可是我這一死,咋對得起我的爹媽啊……”她趴伏在床頭,抽泣著,淚水打濕了枕頭。
她跟張良訴說著心里的苦悶,今年高考的時候,她的父親站在考點門口塞給了她一個荷包。里面裝了幾個雞蛋,她父親很是嚴(yán)肅的說著,如果她考不上大學(xué),那便是自己毀了自己的前程。進(jìn)了考點的大門,就誰也幫不上忙了,全部都要靠自己。
林鳳嬌咬緊了牙,就這么一門一門的考,總算是考過了。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那一天,她爹把屋里所有的錢,一共一千七百塊錢放在了她的手里。她爹告訴她,大學(xué)考上了,沒有毀了自己的前程,還給全家、全村人長了臉。
可是他們家就是身處大山里面的窮苦人家,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那一千七百塊錢便是全部的家底了,其中一部分還是跟村里人借的,沒有錢給她交學(xué)費了。再之后,她父親便背著籮筐上山采藥,要給她掙學(xué)費錢。
天有不測風(fēng)云,恰好那天下起了大雨。路很滑,她的父親不小心從山上滾了下來,當(dāng)場摔死。埋了父親之后,她又把那一千八百塊錢悄悄密密的塞到了母親的枕頭底下。留下了一封信后,她便獨自一個人跑出來了,要去外邊打工賺學(xué)費。不曾想外邊人心險惡,遇到了人販子,便被東拐西拐的拐賣到這里來了。
現(xiàn)在大學(xué)的報名日期也快到了,她的大學(xué)夢也會緊跟著破滅?,F(xiàn)在可到好,不僅上不了大學(xué),還要嫁給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馬超,她除了一死,真的別無他法了。
林鳳嬌最后給張良下跪了,請求他幫幫自己。
張良看著她眼睫毛沾染著淚花,涕泗橫流,實在是不忍心看到她的人生就這樣被毀了。心一軟,他便打算放走她。
第二天一大早,馬超便對著鏡子照著,昨天張良教他的領(lǐng)帶打法又忘記了,這弄來弄去更混亂了。
“不好嘞,馬大哥,馬超!新媳婦不見嘞,估計是跑嘞……”胖嬸氣喘吁吁地闖進(jìn)屋里,這一嗓子可把院子里的人都給驚擾醒了。
馬叔聽到這個消息,臉色驟變。“我的一萬多塊錢吶……咳咳……”差點都快站不住了。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追?。 眳谴笊匠鹆斯髯?,聚集了十幾個人就往外追。馬叔心疼他的一萬多塊錢要落空了,拄著拐杖緊隨其后。馬超整個人木訥了,好好的一樁喜事,咋就出了這種意外呢?
一伙人追到了村口,就遇到了張良。馬叔惡狠狠地目光就像一匹餓狼,她怒氣沖沖的抓起了張良的衣襟,大怒道:“人呢?”
“我放她走了,已經(jīng)坐上了狗剩的拖拉機(jī),估計已經(jīng)到鄉(xiāng)鎮(zhèn)搭乘公車了。馬叔,她的命挺苦的,你就……”話還沒說完,馬叔一口怒火噴涌上來,口吐鮮血暈了過去。
“馬叔,馬叔……”
馬超拄著拐杖站在后面,臉上有著說不清的復(fù)雜情緒,仰頭一倒,癱倒在水坑里,西服褲子也被泥巴打濕了。
令人不幸的是,馬叔一氣之下撒手人寰,駕鶴西去了。
給馬叔出殯送葬的那一天,男女老少或多或少的全都哭了。馬超披麻戴孝,手里高舉著黑白的相框,上面還是馬叔那一張黝黑慈笑的面容。
張良帶著深深的愧疚來到馬超面前,“超哥,我……”
“張良,你不配給我爹出席葬禮。從今天起,你我之間再無兄弟情。我不是你哥!不過今兒我也把話撂在這,只要我馬超還有一口氣,我絕對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馬超咬牙發(fā)狠道。
一旁的吳大山怒火中燒,一把將張良推倒在地,剛好撞在一塊石頭上,身上有幾處劃傷了。
天邊出現(xiàn)了一道長龍似的閃電,“嘩”的一聲,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雨點連在一起像一張網(wǎng)。雷聲剛過,外面“嘩啦啦”地下起了滂沱大雨,風(fēng)追著雨,雨趕著風(fēng),風(fēng)和雨聯(lián)合起來追趕著天上的烏云,整個天地都處在雨水之中。
張良癱躺在地上,臉色神情恍如?!半y道我真的做錯了嗎?”
天生白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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