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力更生

　　回到上水村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六點(diǎn)多了，不過葛瑤也真是睡得挺香的，這么坑洼不平的路硬是沒有把她給吵醒。

　　將摩托車先停放在了院子里，張良小心翼翼的抱著葛瑤進(jìn)了屋，讓她睡在了自己的屋里。他心里憋屈的叫道：看來今晚又得在廚房的柴火堆里睡了!

　　不過奇怪的是，一直沒有看到師娘的身影，難不成她已經(jīng)休息了嗎？帶著好奇心來到了師娘的屋里，這才發(fā)現(xiàn)師娘因?yàn)樘^勞累，原本虛弱的病怏怏的身體又一次累倒了。

　　好在師娘沒有發(fā)燒，看樣子是有點(diǎn)虛弱，已經(jīng)昏睡過去了，必須得做點(diǎn)好吃的給她補(bǔ)一補(bǔ)。

　　米缸里也沒有多少黍米了。奔波了一整天，張良也感覺整個人都餓得快要虛脫了。不光是他，一家人都處在餓肚子的狀態(tài)之中。于是張良背上了魚簍，帶著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竹竿麻線便朝外走去。

　　蛙聲和蟲鳴不斷的從河溝草叢之中傳出來，天高地闊萬物生長，山嶺田野一片寧靜自然。

　　整個村子除了幾條經(jīng)常行走的小路之外，其他無論是水渠河溝還是山嶺田野，全部被瘋狂生長的荊棘野草樹木遮蓋的看不見路。

　　蹲坐在一個小水坑邊，張良微微的搖頭，手中的竹竿輕輕一提，一只拳頭大小的青蛙便掛在麻線上被釣了起來。有的掉在身邊草地上還來不及逃走的小青蛙，便被早已經(jīng)等候不及的張良死死地抓住放進(jìn)了細(xì)藤編制的魚簍里面。

　　在這種偏僻的山野鄉(xiāng)村，河溝里的魚和青蛙到處都是。只要肯下功夫，除了野菜之外還能吃上幾頓野味，但前提是要會捉。

　　青蛙這種東西到處都是，但是光著手腳要想在河溝水塘里面捉住一只，那其實(shí)和走路撿錢的概率差不了多少。那需要極其敏健的身手，如果不用工具的話，一天捉到的數(shù)量恐怕還無法補(bǔ)充消耗掉的體能。

　　好在張良自小便懂得如何捉住這些野味，這也令得他們家偶爾也會吃上幾頓“滿漢全席”。

　　可是捉了一個小時的青蛙，無非才捉到了十來只，再加上新來的葛瑤，一家人三張嘴根本夠吃的。無奈之下，張良便決定去捕魚。

　　河溝與水潭里各種魚都有，甚至在水深處數(shù)十斤的大魚都有?？v使所有的人都知道魚肉美味又富有營養(yǎng)，但是像張良這樣的家庭缺少捕魚的工具，手里的家伙也就只能騙騙青蛙了。張良以往也就是做一個臨淵觀魚的看客。偶爾運(yùn)氣好能夠抓到一兩條魚改善一下生活還是可以的，但是想用捕魚來維持生活卻是萬萬行不通的。

　　河水淙淙，山川田野都慢慢的籠罩起一層靄靄薄霧，這是正常現(xiàn)象。

　　四周看不見一個人影，遠(yuǎn)處倒是還能依稀聽到幾聲小孩的嬉笑哭鬧和大人的呼喊。

　　張良從腳底下挖了一個不深的坑，將魚簍里的青蛙倒入了坑里，然后用兩塊大石頭堵住了坑口防止青蛙逃竄。

　　用一根細(xì)長且韌性很好的青藤將魚簍拴好，然后把魚簍的蓋子掀開一個大約十厘米的縫隙用青藤胡亂固定了一下之后又往內(nèi)丟了一塊約莫一斤重的石頭，選擇一個水流相對平緩的回水灣丟入河中。

　　看著魚簍慢慢沉入水底，張良把手中的青藤拴在河岸邊的一顆小樹上拍拍手轉(zhuǎn)身離開。

　　用這種簡陋到無法形容的方法來捕魚，只能聽天由命看運(yùn)氣。

　　等待了半個小時，張良抱著一絲的僥幸解開青藤慢慢把魚簍從河里拉起來。

　　細(xì)細(xì)的青藤被繃的筆直不斷微微晃動。他也不敢太過用力，生怕突然一下把青藤拉斷了就得不償失了。畢竟家里就這么一個魚簍。

　　將魚簍拖到了岸邊，明顯的感覺到了魚簍在不斷晃動?？礃幼永锩鎽?yīng)該有東西，他額頭的汗都已經(jīng)流出來了，手腳竟然也有些發(fā)抖，這種期待就好比中彩票一樣忐忑不安。

　　伴隨著大量的水嘩嘩啦啦的流出來，整個魚簍不斷的開始劇烈搖晃。當(dāng)他激動的扯開細(xì)藤掀開蓋子的時候，忍不住眼珠子往外凸出老長一截。魚簍里面有兩條魚，約莫著得有三斤多。或許是上天垂賜，張良樂的笑不攏嘴。

　　將青蛙也重新拾回，他便高高興興的回家了。

　　回到家，張良便直接鉆入了廚房。他從墻縫里抽出來一把菜刀，上次做完飯就順帶著扔在墻縫里了。

　　可是他看著這把沒有刀柄銹跡斑斑的菜刀，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以往用這把菜刀切一些野菜倒還可以，就是不知道用來剁肉會如何了。

　　他很懷疑這把刀究竟能不能殺死青蛙和魚。

　　不過眼下似乎也只有這把菜刀可以使用了。他從魚簍里抓出來一只青蛙，用菜刀在青蛙的脖子上來回割了好幾下，果然發(fā)現(xiàn)這青蛙竟然連皮都沒有破。他又嘗試著用刀尖去捅青蛙的肚皮，可憐的青蛙被捅的直翻白眼。張良也是氣的直翻白眼兒，最后嘆息了一口氣將菜刀扔在了地上。

　　這真的是菜刀嗎？感覺有點(diǎn)白瞎了這個稱號。

　　無奈之下，他只能拾起來砍柴的柴刀。將黑不溜秋的柴刀洗干凈之后，刀鋒上還是能夠清晰的看見許多凹凸不平的豁口，這些都是砍下木柴的最好證明。

　　饑腸轆轆的他越發(fā)的對這些青蛙產(chǎn)生了食物的欲望。他再次從魚簍中抓出來一只青蛙，看著青蛙脖子上的一道印記和肚皮上的幾個紅點(diǎn)，張良為這只青蛙默哀了三秒鐘，然后……

　　半個小時后一堆剝好的雪白青蛙肉便堆放在一個破瓦盆里，差不多有四兩的樣子。

　　添加柴火，很快熊熊的爐火便燃燒起來。加上水，把青蛙肉都放進(jìn)去，然后放進(jìn)一點(diǎn)兒鹽巴、醬油、醋、蔥姜蒜之后放在火爐上開始煮起來。

　　太餓了，瞬間張良便感覺到無數(shù)的饞蟲從骨頭里面不斷的往外爬，爬的他全身都有些顫抖了。火爐上汩汩翻滾熱氣騰騰的鐵鍋里浮浮沉沉的雪白青蛙肉，忍不住從旁邊一個竹筒里面抓出來一雙筷子撈出來一只。

　　“嘶，太香了！”張良忍不住猛吞了一口口水。

　　雖然沒有城市里五星級大酒店的廚師做出來的美味，但對于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貧窮人家來說，廚藝沒有絲毫的意義，遠(yuǎn)不如一點(diǎn)兒調(diào)料來的重要。

　　特別是肉，不放蔥姜蒜、花椒、辣椒、醬油這些調(diào)味品，龍肉也沒有吃下去的欲望。

　　青蛙又可以喚作田雞，干鍋田雞自古以來便是一道美味佳肴，只可惜張良沒有嘗過大師傅做出來的口味。將田雞盛到了碗里，又害怕時間久了涼了，干脆又拿過來一只碗罩在了上面扣住，防止熱氣散流。

　　田雞算是做完了，不過數(shù)量畢竟有限，還不夠三個人吃的。接下來便要做鮮魚湯了，希望能夠讓師娘的病情得到好轉(zhuǎn)。

　　常年的貧窮困苦加上辛苦的勞作，整個家庭的重?fù)?dān)全部一下壓在她頭上。貧困還在其次，應(yīng)該是風(fēng)華正茂的女人已經(jīng)被逼迫到了隨時都會崩潰的邊緣。張良自認(rèn)為現(xiàn)在雖然無法賺到大錢，但也要好好的照顧好師娘，這是他盡可能該做到的。

　　那兩條魚背脊寬厚，鱗片細(xì)密，身體上還有黑白色條紋。拿出來的時候還在手中拼命掙扎。

　　只要是肉食，那肯定比野菜黃豆好吃。

　　所謂的調(diào)味品，醬油和醋都是窮苦的村民們相互借著用的，根本都不富裕。沒辦法了，只好多放一些黃姜驅(qū)除腥味。

　　張良把兩條魚灌上水，將里面看起來快不行了的魚都撈出來破腹剜心清理干凈。

　　熬制魚湯相對來說所耗費(fèi)的時間還是比較長久的。

　　約莫著過了半個小時，魚湯也燉的也差不多了。掀開了鍋蓋，一股鮮魚湯味道飄逸而出。

　　張良叫醒了昏睡中的師娘和葛瑤，如此豐盛的晚餐快要趕得上過年了。

　　師娘拖著渾身無力的身子坐到飯桌，起先看到屋子里平白無故多了一個挺水靈的女孩，便感到了一絲詫異。張良把前后的經(jīng)過告訴了師娘，她才深感葛瑤也是一個苦命的娃，便決定讓她暫時先住在他們的家里。

　　張良不知道葛瑤沒有失憶之前是怎么樣的，可是現(xiàn)在的葛瑤很是孤僻，也不大愿意多說話?；蛟S是在大光頭那一伙人的恐嚇之下受驚了吧。這是張良的想法。

　　“嗯，這鮮魚湯可真鮮。良子你辛苦了，這么冷的晚上還要去河溝里抓魚……”岳雯婷想到這里，不禁眼淚又是一酸。

　　張良伸手給師娘擦拭眼角的淚痕，安撫道：“師娘沒事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嘛。相信我，我們家的日子一定會過的越來越好的!”

　　不過看到葛瑤一口也沒吃，張良不禁疑惑，難不成是這些菜都不合她的口味嗎？“葛瑤，你怎么不吃?。俊?p>　　“我不會用筷子……”

　　短短的幾個字，張良倒是可以肯定葛瑤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肯定過慣了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竟然連筷子都不會使用。

　　沒辦法了，現(xiàn)教她學(xué)習(xí)使用筷子肯定有點(diǎn)晚了，至少今天晚上還不一定能夠教會她。張良只能一口一口的喂她吃，特意把魚刺挑了出來，省的這位大小姐卡住嗓子。

　　“師娘，你也慢點(diǎn)，小心魚刺!”

　　“哎!”

　　今天晚上吃的都很歡樂，葛瑤還說自己竟然都沒吃過這個田雞肉。張良略微尷尬的笑了笑，或許有錢人家的人都不愛吃這種比較臟的青蛙肉。

　　岳雯婷還感覺有點(diǎn)頭暈，便先回房間休息了。張良就沒有那么輕松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光顧著照顧葛瑤吃飯了，他自己都還沒有吃飽。給葛瑤鋪好了床鋪，她卻嬌聲道：“良子哥，我想洗腳?！?p>　　愛干凈總歸是沒有錯的，可是張良又害怕這位大小姐連吃飯用筷子都不會，這洗腳該不會也得有專門的人伺候吧!

　　果然，葛瑤不會自己洗腳，這可把張良給愁壞了。

　　打來了一盆熱水，水溫剛好，將葛瑤的精美玉足放入水中，開始為她洗腳。

　　這還是張良為師娘以外的第二個女人洗腳，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忐忑。

　　這洗著洗著，葛瑤竟然趴在床上睡著了?？礃幼咏裉彀l(fā)生的事情也令得她很是疲憊。擦好腳，張良將葛瑤擺正了姿勢，蓋好了被子。

　　吹滅了煤油燈，張良便回到廚房睡柴火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