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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鑒

第二十四章 御刀

非常鑒 緣君九月 2004 2019-07-03 18:23:32

  這頭白羆大約還有些骨氣,知道這個瘦瘦小小的丫頭根本不夠它塞牙縫,于是自力更生地用爪子拽了兩截嫩竹。

  看著大貓熊的憨態(tài),小丫頭把所有的委屈都堵在了喉嚨里。

  這是保命的殺刀,不是禮,不是法,是道,生存之道。

  用了拼殺的狠勁,許仙仙僵直的胳膊,揮到了天明。

  ……

  霸王花自己湊活過,沒照顧過別人,一口烈酒把許仙仙嗆得滿臉通紅。

  “這么點兒就喝不了了?”霸王花向來以己度人。

  小丫頭連連咳嗽,發(fā)灰的臉色似乎有些好轉(zhuǎn)。

  “你這是找死,”霸王花握住隨刃而曲的刀背,指著那棵端莊的冷箭竹,“我原以為撿了個寶,結(jié)果是個不惜命的蠢貨。練個刀還能直接暈過去,你這不是找死是什么?”

  許仙仙知道霸王花其實心軟,當下也有些愧疚,只說了聲“抱歉”,就一瘸一拐扭去跑步了。

  “榆木腦袋。”霸王花怒道。怎么就一根筋呢。

  只可惜小丫頭沒聽著。

  三個月過去,冷箭竹的竹節(jié)下已經(jīng)被了白粉,點點紫斑。就連淡綠色的嫩筍也染了紫紅筍紫紅色在先端,背部是紫色小斑點。

  白羆日盼夜盼,瘦了一大圈,好在自己生了一對利爪,已經(jīng)不指望小丫頭了,每天懶洋洋趴著看她表演。

  兩個小紙人除了燒飯,也無事可做,干脆騎在胖仔白羆的腦袋上給它抓虱子。

  一場春雨一場暖,還沒等著盛夏的悶雷,一場淅淅瀝瀝的和風(fēng)細雨中,小丫頭終于在翠綠的竹竿上,留下了第一道細痕。

  腿上綁的鐵砂包,也重了一倍。

  小丫頭自平旦起,黃昏才歸。每天嘴唇咬得泛白,一件半新不舊的灰袍子松松垮垮罩在身上,像個稻草人似的,衣服空空蕩蕩。

  刀法,遠入不得眼。

  呼吸吐納間,許仙仙卻隱隱覺得,那凌厲的尖刀,與她有了一絲微妙的聯(lián)系。

  重復(fù)不止千萬遍的劈砍,總算是換來了些好事。

  又四月后,昨年中秋時斬月的雙手刀,霸王花手上現(xiàn)在只有一把。

  一樣的夜色,花前月下。黑衣女子踏水而行,尖刀斜掠,寒光一閃,一樹飛花紛紛揚揚,細碎如齏粉。刀背反斬,霸道勁風(fēng)將水面劃開,震碎一潭清幽。

  此為刀罡。

  盡管知道霸王花的本事,許仙仙還是不由得吃了一驚。

  霸王花問她:“何為殺刀?”

  小丫頭誠懇道:“刀鋒尖銳,所指之處為殺?!?p>  “這是我教你的?”霸王花冷笑一聲,目光和潭水一樣清寒,“刀是你自己尋來的,丟不了手。握在手上的刀,都不是真的刀?!?p>  “是狼崽子,就不能沒了爪牙。哪怕叫人拔了爪牙,也該自個兒長出來。”

  “劍氣刀罡都是人氣,人直則劍直,人利則刀利。你靈力充盈圓滿,悟性又極佳,流丹閣的心法修煉起來自然不差,但練刀,確實求不得快?!?p>  小丫頭勉強一笑,緊緊握住刀柄。

  “這把‘風(fēng)花’沒見過血,你用著正好。當然,它永遠不見血最好?!卑酝趸ㄩL眉一挑,突然從腰間抽出那把“雪月”,然后抓住小丫頭的手道,“我知道你是左撇子,就說你是個誰也不信的小狐貍。要裝裝相,也該使兩倍的功夫?!?p>  小丫頭下意識躲了一下,卻被黑衣女子的大手牢牢禁錮。

  霸王花沒長一雙謝宛那樣的纖纖玉手,食指和虎口都起了一層薄薄的繭,掌心微微有些濕潤。

  小丫頭不喜外人近身,卻無端感受到了從手心傳來的溫暖。

  明明是天差地遠的兩個人,許仙仙卻忽然想起——許祁敬練劍,虎口也生了一層繭。

  縱然小丫頭“油腔滑調(diào)”,真正淚水打轉(zhuǎn)的那一刻,卻只是心跳一滯,什么多的話都講不出來。

  哥……

  小丫頭既委屈又慶幸。

  哥你到底在哪里啊,快回來啊……

  中秋過后,在劈砍的基礎(chǔ)上,霸王花終于又向她演示了扎、撩、掛三法。

  從此,晨起從平旦提前到了雞鳴。

  囊果狀的穎果不知被肥仔白羆藏了多少,從秋天吃到冬天也還沒完。

  而小丫頭兩手的紅腫血泡,也慢慢磨成了一層繭。

  這年大雪,千竹萬竹迎風(fēng)而立,雪埋枯葉落枝,卻毫無頹敗之感。風(fēng)聲鐸鐸,雪花如柳絮般漫天回旋飛舞。

  先是左手“風(fēng)花”破風(fēng)劈下,玉葉銀花片片破碎成蝶。右手“雪月”再一個腕花,枯葉雪蝶攪風(fēng)而起,形成一道環(huán)狀飛旋的混沌霧氣。

  這正是以氣御刀的前兆!

  小丫頭隱隱興奮,雙手張開,緩緩運功,調(diào)動空氣中的火離之息,小心維持著靈宮與二刀那抹微妙的聯(lián)系。

  沉寂已久的靈宮開始慢慢被喚醒,平靜的鏡湖泛起一圈漣漪,向岸邊漫去。

  火靈脈中的靈息洶涌起來,一種灼熱感自雙臂蔓延至手心,然后凝于指尖。

  以靈為意,匯意于刀。

  刀身齊顫,雪白的獸骨夾泛起一絲赤色,二刀在空中打了個轉(zhuǎn),逆著那盤旋而下的銀花,裹風(fēng)沖天。

  不是刀動,亦不是意動,而是靈動。

  然而不過半晌,女孩嘴角淡淡的笑意就變成了驚愕。

  一簇赤色火焰在漆黑的瞳孔中燃燒,喉嚨中涌出的一絲鐵銹味撩起了她的殺意。

  暴漲的火離之息在靈宮中肆意沖撞,天邊的紅日逐漸暗淡,化為一個個巨大的火球砸向荒原。

  燎原之火在枯草荒木中發(fā)出噼啪聲響,幾處崩塌轟隆巨響震天。

  一條金色火龍環(huán)繞在女孩從燒壞了的衣袖上露出的一截玉臂上。

  遠非漫天飛雪的輕盈優(yōu)雅,裹著狂躁火息的“風(fēng)花”“雪月”二刀隱藏在一片玉葉銀花中,如雙蝶飛舞,又忽然刺破茫茫白雪,從兩個不同的方向飛來,直刺女孩的眉心。

  許仙仙不由得瞳孔一縮,卻來不及反應(yīng)。

  遠處的黑衣女子面露震驚之色,神色間盡是掙扎痛惜。

  晚了……這丫頭怕是今日就要命隕于此。

  有穿云破石之力的兩刀裹挾風(fēng)雪而來,寒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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