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流言,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
第二天,習(xí)慣使然,喜如不到天亮就醒了。
借著從窗戶透進(jìn)來的微光看著上方破爛的土墻,身邊是阿三均勻的呼吸聲。
喜如有那么一刻的怔忪,想起方才的那個夢,她抬手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一揪。
清晰的痛意告訴她,這的確不是夢,從昨天醒來開始到現(xiàn)在,她是真的回到這個時候來重活了。
胸腔處傳來砰砰的心跳聲,喜如抬手摸上,鮮少有表情變化的臉上很難得地浮現(xiàn)一絲笑意。
“砰砰”
“沒睡死就給我起來下地!”
兩道沉重的敲門聲后是陳桂芳尖銳的聲音,然后又是細(xì)細(xì)的抱怨。
喜如沒有錯過從她親娘口中出來的“丑貨”兩個字,嘴角那點本就不明顯的弧度瞬間退去。
月事的到來讓她的小腹陣陣酸痛,喜如忍著不適起來,給阿三掖好被子后出門。
吃過早飯后,喜如把攢了好幾天的衣裳收起來帶著阿三一起到河邊洗衣裳。
“來了來了,朝這過來了!”
早飯后的河邊最為熱鬧,村里的婦人們通常也都是在這個時候洗衣裳,順便嘮嘮家常。
馬大嘴抬眼瞧見不遠(yuǎn)處的兩姐妹往這邊來,趕緊招呼著方才說話的人小聲些。
幾個婦人順著馬大嘴的視線看去,就見一身棕色衣裙的喜如拉著目光呆滯的阿三往這邊來。
陳三嫂笑了,說:“說來也是好笑,沒見過還有人把自家親大姐婆家給嚇走的,真是可憐了喜珠那丫頭。”
喜如拉著阿三的手緊了緊,抬眼看了看河邊挨個兒或蹲或坐著的人,正好與好幾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對上。
她抿了抿嘴,假裝沒看見,牽著阿三繞過面前的石包從小路抄到她們對面去。
幾個婦人看著她姐倆,手上倒是沒停,嘴巴也沒閑著。
其中一個接了陳三嫂的話,陰陽怪氣地說:“可不是么,小小年紀(jì)學(xué)什么不好偏偏學(xué)那柳家寡婦勾引男人,現(xiàn)在就曉得學(xué)騷了,以后還了得?”
“你這話就沒說對了,”另外一婦人拿起洗衣棒子把衣裳砸得啪啪響,但這一點不影響她說話。
“勾引男人這活兒啊不是每個人都做得來的,人家那柳家寡婦好歹也算得上咱這村花,有些人吧,嗯……就算了吧?!?p> 話一說完,其他幾人紛紛笑了起來,完全沒有當(dāng)著本人面的自覺。
陳三嫂哈哈笑了兩聲后說:“那可不一定啊,這王八看綠豆啊是越看越順眼,沒準(zhǔn)人榮家漢子就喜歡這樣兒的,還有啊,你們看那榮家漢子人高馬大的,那什么肯定也不會小……”
村里的婦道人家說起葷話來肆無忌憚,全然不顧這里還有兩個沒成親的大姑娘,其中一姑娘聽得是面紅耳赤,索性匆匆洗完衣裳走了。
“要我說啊,喜珠真是虧?!?p> 馬大嘴看了一眼對面已經(jīng)蹲下在洗衣裳的喜如,“趙員外家多好的條件,真要是嫁到鎮(zhèn)上去,他們家可就有享不完的福了?!?p> 鎮(zhèn)上趙員外家可以說是這方圓百里最有錢的人家了,據(jù)說之前是做官的,現(xiàn)在還有人在朝廷上。
要不是為了給他家老娘找個清凈的地方養(yǎng)老,人家一家早就搬到京城去了,這十里八街的哪戶人家不是擠破了腦袋想往趙家鉆。
結(jié)果倒好,人是被趙家公子看上了,最后卻被小姨子給嚇跑了,這都什么事???
換做以前喜如絕對會選擇左耳進(jìn)右耳出,畢竟阮喜珠那件事的確有她一部分責(zé)任。
但現(xiàn)在,喜如不這么想了。
樣貌不好是她的錯?臉上的這塊斑是她弄上去的?
她生來便是如此,都是從一個娘胎出來的,爹娘給的就是這么一張臉,憑什么就全成了她的錯?
想著,喜如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緩抬頭朝對面看去,正要開口,邊上的阿三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從邊上撿起一塊石頭往馬大嘴那邊丟去。
因為太突然了,所以大家伙包括喜如在內(nèi)都沒料到。
只聽“噗通”一聲,那塊不小的本來是向著馬大嘴去的石頭結(jié)果落到了陳三嫂面前,濺起來的水頓時撲了陳三嫂滿臉,面前的衣裳也被弄濕了。
“??!”
離陳三嫂最近的馬大嘴跟另外一個婦人當(dāng)即就是一嗓子,生怕水弄到自己身上,跳起來就是一頓拍。
“??!阮喜如——”
尖銳的嗓音劃破上空,回音還跟著在周圍繞了個圈兒,凄厲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塊出人命了。
阿三被陳三嫂這一聲嚇得不輕,轉(zhuǎn)身抱著喜如的腰一個勁往后縮。
喜如站起來,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