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穆的鎮(zhèn)北王府祠堂里,擺放著數(shù)排的靈位。這里供奉的是歷代先祖的英靈,他們都是戰(zhàn)死在了北境的戰(zhàn)場上,這里是鎮(zhèn)北王府對大虞江山社稷守護的見證。老夫人站在其中的一個靈位前,心中涌起無限的感傷和嘆息。
“大哥,十年了?我本以為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知道你們遇害的真相,沒想到老天還有開眼的一天?!崩戏蛉讼肫痨`隱寺的那個晚上,那個姑娘手腕上開出的紅花,和她的名字。
“阿玖,那個孩子那天雖然蒙著面,但是那雙眼睛像極了你??!若是小雪還活著,也該是那般年紀了。”想到兄嫂一家慘死,小侄女下落不明,堅毅如老夫人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若她真的是小雪,你們在天上一定要好好保佑她。我聽廷燁說那孩子現(xiàn)在在青樓,這些年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啊!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不過你們放心,只要她是小雪,我一定會把接回來,絕對不會讓她再受任何的委屈。十年了,我沒想到有一天,還能有希望知道真相?!崩戏蛉嗽秸f越是傷心。十年前她的兄嫂在回南疆的路上被人襲擊,除了兩個孩子下落不明以外,無一生還。
此事在當時引起了軒然大波,陛下命當時的刑部尚書現(xiàn)在的林相攜圣諭徹查此事,定要找到元兇。然而襲擊的人什么都沒有留下,無論是他們自己人的尸體,還是打斗造成的殘肢,以致他們的武器,衣服碎片,都打掃得干干凈凈,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根本無從下手。
林相查了很久,最終還是一無所獲。鎮(zhèn)北王府雖然一直沒有放棄,也都是徒勞。
“母親。”祠堂外傳來藤廷燁的聲音,最近老夫人時常來祠堂,每次呆的時間也都不短,藤廷燁有些擔心。
老夫人趕忙擦干自己臉上的眼淚。長長的嘆了口氣平復了下心情,才應聲。
“回來了!進來吧!”藤廷燁最近一直忙著追蹤那些殺手,經(jīng)常外出。
藤廷燁推開門,便發(fā)現(xiàn)老夫人的眼圈紅紅的,看樣子是哭過了,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老夫人可不是一個脆弱的人,藤廷燁極少見到自己的母親哭。但自打從靈隱寺回來,老夫人便常常來著祠堂里落淚。起初他以為是母親思念小妹,可是這都過去許多天了。
“母親怎么哭了?”藤廷燁說話是個不會拐彎的人,想不明白就直接問了。
“沒什么,只是感懷一些舊事罷了!”很多事情藤廷燁不知道,老夫人也不會和他說起,現(xiàn)在結果未定,她更不能告訴藤廷燁。
藤廷燁上了香,叩過頭,走到老夫人身邊,看到她是站在舅舅的靈位邊上。
“母親可是想念舅舅了?”
“小雪若是活著,也該及竿了!”想到小雪又想到自己的女兒,忍不住又悲從中來。
“母親切莫過于悲傷,小雪當年不是下落不明么?說不定還有活著的可能?”藤廷燁雖是如此安慰自己的母親,但是當年的那種情況,舅舅和他的親兵皆是高手都未能生還,更別說是一個小孩子了。
即便她當時逃脫了,那些人也未必會放過她。她一個小女孩如何藏身?如何逃跑?吃喝怎么解決?若是她真的活著,這么多年為什么不回來找他們,以鎮(zhèn)北王府的地位和實力,定能護她周全。
“你這些天早出晚歸,可有什么結果?”老夫人換了個話題,她并不想和藤廷燁談論太多。
“我這些天一直派人暗中打探,那天的刺客都是出自江湖上一個殺手組織叫做朱樓。但是不知道是誰最近在乾機閣高價懸賞朱樓殺手的人頭。所以這個組織最近幾乎憑空蒸發(fā)?!?p> “可有查到幕后之人的目的?”既然是殺手,一定是被人雇傭。
“目前還沒有消息。”說到這個,藤廷燁不免覺得幾分心寒,為王府歷代先祖覺得憤慨。
他雖然不說,不代表老夫人就沒有自己的手段,知道兒子是不希望自己擔心。心中生出了許多無奈。這老二的脾氣像她,固執(zhí),剛正,對于朝中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風氣十分鄙夷。對于不公正的遭遇總也不能釋懷。
“廷燁,你要知道,我們王府歷代守衛(wèi)北境防線,男兒幾乎皆死于疆場,是為了大虞的江山?jīng)]錯,更多的是為了大虞的百姓。鎮(zhèn)北王府所求的,不是盛名,不是功業(yè),是千千萬萬百姓的安樂。無論陛下如何決斷,將來王府際遇如何,先祖遺訓不可廢,初心亦不能變?!?p> 老夫人本也是將門出身,嫁入王府后又跟隨老王爺戍守邊疆多年,對于這些最是明白。
“母親教誨,孩兒謹記。”藤廷燁跪下來給老夫人行禮。他明白母親是看出了自己心中的不滿,所以才會有此一說。藤廷燁聽了老夫人的話也是有所感悟,知道自己思想上偏頗了,很是慚愧。
“快起來!”扶起自己的二兒子,心中疼惜。她的大兒子五年前戰(zhàn)死沙場,小女兒出生不久便被奸人擄走下落不明。如今鎮(zhèn)北王府只剩下藤廷燁,老夫人自然不想他再有什么事。但是身為王府唯一的世子,他也有他應該承擔的責任。
“燁兒,雖然為娘只想你過安生日子,但是你肩上的責任太多,將來整個王府,還有你父王,都要靠你?!碧偻疃寄懿碌降氖拢戏蛉巳绾文懿虏坏?。有太多人等著老王爺回帝都,有太多眼睛看著王府。
“孩兒明白,母親放心,孩兒會銘記祖訓,也不會讓父王和王府有事?!彼遣幌矚g朝中的陰暗權謀,但是他卻不會不聞不問,我行我素。自打他回到臨安城,就沒有一刻停歇過對于朝局朝臣的了解。若是將來被人針對,他也好提前防范,有所籌謀。
“嗯!”老夫人沒有再說什么,她知道自己的話,兒子聽進了心里?!澳莻€初雪姑娘的病可好了?”
“前天派人去問過了,說是還在臥床休養(yǎng),年前估計是不能來府里了?!碧偻钣忠淮误w會到了母親的固執(zhí)。即便他告訴了母親初雪姑娘病重不能起身。母親依然讓他派人時時留意。他問過母親可是那位姑娘有什么問題?母親卻一直說只是想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也只能如此了!”老夫人知道初雪有可能是故人之女,如何能不心急相見確認,只是她既然沒有和廷燁相認,自然有她的道理,老夫人也絕不會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