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曉羽的這番話把我的思緒帶回到了一年多前,那天我剛剛上演了一出騙郭彩靈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字的好戲,緊接著來到老媽家做最后的道別。
那天晚上張鳳霞特別高興,她說距離我上次來看她已經(jīng)過去了88.5天,老太太對兒子的牽掛總是那么精確,她特意做了醬牛肉還破天荒地想陪我喝兩口,那時我的身體已每況愈下,但仍微笑著陪母親吃了最后一頓飯。
那晚張鳳霞有點喝多了,她講了很多我小時候在鵬城和東北老家的往事,仿佛知道時間已不多,想把過去的記憶一次性塞到我的腦子里,最后告訴我那筆存款馬上就要到期了,沒想到我卻把一個存折交給她,讓母親替我保管這筆錢,到時候帶著郭彩靈和曉羽一起去買車,張鳳霞夸我終于懂事了,活到四十四歲知道心疼老婆和老媽了,我望著她那紅撲撲的小臉憨憨地笑著,與母親訣別。
“早知道就不開了,贏球了該高興才對,是吧甄熙哥?!崩跄炔林劢堑臏I水說道,也把我從傷感的記憶中抽離回來。
“嗯,娜娜說的對,關叔叔知道我們贏了,也一定會高興的?!蔽野l(fā)自肺腑地回道。
關曉羽卻沒有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頭扭向窗外哭得像個孩子。
G63里悲傷逆流成河,而前車內(nèi)卻是歡躍的海洋。
車里放著B-box音樂,想不到美國暖男喜歡的竟是Hip Hop曲風,副駕的張威搖晃著腦袋隨節(jié)拍一起搖擺,兩個人似一對默契的嘻哈歌手。
成思寒似乎屏蔽了嘈雜的環(huán)境,腦海里回想著甄熙依偎在栗娜懷里的一幕,他扭頭望著同樣沒受音樂影響的安靜,心想Angela說的對,栗娜的確喜歡成熟類型的,怪不得甄熙讓我把胡子刮掉,用心何其毒也。
安靜從坐上車起就在狀況外,原來比賽結束后不久安穩(wěn)打來電話告訴她不用再監(jiān)視甄熙了,安靜不明白老爸為什么突然做出這個決定,但最近這段時間栗娜表現(xiàn)出對甄熙的好感逃不出心思縝密的她,安靜感到一絲彷徨,甄熙的出現(xiàn)讓戰(zhàn)隊贏得了比賽,卻打破了生活的平靜。
安琦和張威跟隨樂曲唱起了汪峰的《生來彷徨》:
他想在今夜的街上愛到死去,
朋友啊,這世界會將你的夢破敗,
而它從來就不會有一絲同情,
再也別像個瘋子一樣的拼了,
因為像我們這樣的人生來彷徨。
像我們這樣的人的確生來彷徨,彷徨已成為很多人一生的關鍵詞,包括關鍵。
天色越發(fā)陰沉,今夜的鵬城注定將無法平靜。
快到酒吧的時候,我突然想起為何最近不見老鄒的專車,關曉羽告訴我,鄒師傅被公司調(diào)成了夜班,我深知鄒國強有嚴重的精神衰弱,白天根本無法入眠,夜里開車不但危險更會毀了他的身體,一定是公鴨嗓開始拿老鄒開刀了,看來是時候做一頓“干鍋鴨頭”了。
籃月光酒吧,賓客盈門,郭彩靈和于菲菲穿梭期間,吧臺里的成功抬頭望著VIP包間的大門,又低頭看了看表,手里掐著煙斗顯得有些焦急。
一側(cè)投影儀上播放著新賽季NBA揭幕戰(zhàn),食客們邊喝酒邊品頭論足。
于菲菲趁去衛(wèi)生間的空檔,拿出唇膏對著鏡子涂抹著,本就化著濃妝的五官又添了一抹緋紅,于菲菲抿了抿嘴唇,露出迷之笑容。
酒吧大門一開,“七小劍”走進籃月光,被眼前的陣勢驚著了,想不到會有這么多客人,“烈焰紅唇”迎面走來,六個人好像喊了口號般同時向后撤了半步,留我站在最前面。
“你們來啦?!庇诜品频脑捜玢宕猴L般飄進幾個人的耳朵。
新添的吃瓜群眾安琦、張威和安靜見狀很快明白了其中奧義,站等好戲。
“哦,來了?!蔽冶涣鶄€人出賣的同時,又被于菲菲的妝容嚇到,預感“鴻門宴”第二季在劫難逃。
“進來吧?!?p> 我緊跟在于菲菲身后走向VIP包房,“六小劍”在后面交頭接耳,與我保持著進可偷聽退可八卦最佳距離,吧臺里的成功和郭彩靈交換眼神,會心一笑。
時鐘撥回到一個多小時前,郭彩靈和于菲菲在吧臺整理著酒杯等器皿準備迎客,郭彩靈把一個化妝包推到于菲菲面前。
“用我?guī)湍慊瘑???p> “不用?!庇诜品朴行┬邼?。
“唉,年輕真好,素顏都那么好看?!?p> 于菲菲輕笑著。
“你真喜歡甄熙?”
于菲菲點點頭。
“嗯,這事包在我身上,今晚就幫你捅開這層窗戶紙?!?p> 于菲菲害羞地低下頭,擦著酒杯。
郭彩靈才是亂點鴛鴦譜屆的鼻祖,這樣對待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患難之夫真的好嗎,兩個女人面前放著一排各式各樣的酒杯,預示今晚注定是“杯具”之夜嗎?
VIP包房里很寬敞,寬大的皮沙發(fā),炫酷的燈光,還有一套點歌系統(tǒng),七個人按順序坐好,我挨著關曉羽,栗娜和安靜坐在一塊,安琦和張威、成思寒坐在另一邊。
“環(huán)境不錯呀,還能唱歌呢,成叔叔蠻有品位的。”張威環(huán)顧著四周說。
“那是,看看我就知道了?!背伤己靡獾鼗卮?。
“一看就是我媽喜歡的風格,師父最多是執(zhí)行者?!标P曉羽說著。
成思寒不愿意了,說:“什么事都占上風,有意思嗎?”
關曉羽故意摟起栗娜的肩膀回道:“有啊?!?p> 成思寒望了我和栗娜一眼冷笑一聲,仰在沙發(fā)里,關曉羽不明所以,我卻有些心虛。
“你們想喝什么?”于菲菲問。
六個人的目光同時投向我,我說:“看我干嗎,問大家呢。”
“我們都聽甄教練,是吧?”張威說完壞笑著看向大伙,所有人點頭表示贊同。
我真想上去把“蒸全豬”大卸八塊,尤其是那張嘴。
“甄熙,你就別客氣了,老板說你們隨便點,今天這頓慶功宴他請客?!庇诜品普f話時滿臉甜蜜,還沖我擠了下眼睛。
吃瓜群眾們沒想到好戲這么快就開場了,一個個各歸其位只等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