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相殺8
范萱菱勉強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里是熟悉的天花板。她感覺自己的頭突突直跳，喉嚨發(fā)干，灼燒的大腦像團漿糊。
“她怎么樣。”
“普通的高燒，休息兩天就沒事了?！边@個聲音頓了幾秒，“他受了傷，傷口感染，性命都有威脅了，不去看看嗎？”
一陣沉默。
范萱菱模糊的視線里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低頭看了她一會兒，又走開了。
“……百、十？”干裂的嗓子有種扯痛的感覺，范萱菱還是叫出了這個名字。
那個身影頓了一下，轉(zhuǎn)身看向另一個人。
“……他在哪個病房。”
“怎么突然開竅了？——哦哦哦，是我多嘴是我多嘴，就在隔壁。小劉有我看著。”
“啊……”范萱菱嘗試伸出手，手指只動了動，連床面都沒能離開。她的意識只清醒了沒有幾分鐘，又陷入了黑暗中。
*
“你不是一直想殺了她報仇嗎，這么好的機會，為什么還帶她回來了?！?p> 不知道過了多久，范萱菱的耳邊傳來了談話聲。她閉著眼睛，感覺頭腦清醒了不少，但沒有急著睜開雙眼，而是選擇閉眼睛聽接下來的談話。
“……我要是想殺她，什么時候都可以，用這種小動作殺了她有什么意思。”
“說得挺好聽的，嗯？”
“——我說得是實話！”
“你不會是覺得她失憶了，就想放過她了吧。你的身份可不適合發(fā)善心?！?p> 沉默了一陣。
“我有這種……但是，她真的給我感覺像兩個人。我現(xiàn)在罵她，她都不會再來針對我，我總覺得，總覺得……”
“你的仇，誰來報？”
“我——”
“別忘了你來投靠我的理由。她害死了你的父母，而你卻因為她失憶了就打算放過她。真是可笑?！?p> “不是的……我……”女聲里帶著哭腔。
“你去冷靜冷靜吧。好好想想自己該怎么做。”
幾秒鐘后，遠處傳來一下關門聲，房間里重新歸于寂靜。
“眼睛睜開吧，知道你醒了?！?p> 范萱菱緊閉了一下眼睛，隨后睜開了。她掃視了一下房間，這里很眼熟，是她第一次醒來時的醫(yī)務室，她再次回到了這里。范萱菱側(cè)頭向旁邊看去，“頭兒”正坐在床邊，悠閑地削著蘋果。
“……頭兒?！遍L久沒喝水的嗓子生疼，范萱菱勉強叫了一聲。
“聽見了？”
“嗯?！狈遁媪饪粗腥?，好像明白了自己為什么覺得他很眼熟。
“害死父母的仇人是……？”
“當然是你?！蹦腥诉f給她半個削好皮的蘋果，“吃嗎？”范萱菱搖搖頭。
“她確實是你表妹，你也確實是害死她父母的兇手。”男人咬了一口蘋果，“具體的你自己去問她，你們的私事，我不好插手?！?p> 范萱菱重新看向天花板，盯著吊燈，“那我可以問一個無關的問題嗎？”
“嗯？”
“您和百十……”范萱菱咽了下口水，“是什么關系？”
男人吃蘋果的動作一停，沒有回答。
“……非常對不起，是我不該問?！?p> “這個問題，或許你會知道的。”男人淡淡地說了一句。
“那，頭兒。”范萱菱叫住站起身來的男人，“您為什么會在這里？”
“程語矜把你們的調(diào)查告訴我了，干得不錯?！?p> “莫易呢，莫易回來了嗎？”范萱菱焦急地問道。
“沒有。”男人說道，“我已經(jīng)派人去找他了，以他的能力，不會有問題的?！?p> “以及，你的燒已經(jīng)退了，也沒有別的外傷，隨時可以離開。最近你們小組暫?；顒樱疫€是有些操之過急了?！?p> 范萱菱點點頭。
“有什么事喊醫(yī)生。”男人留下這句話，轉(zhuǎn)身離開了。
聽到關門聲后，范萱菱在床上又多躺了幾分鐘。
新的消息讓范萱菱感到頭疼。殺人兇手是什么，為什么“頭兒”和百十如此相似？她揉了揉剛退燒的、還有些疼的太陽穴，決定暫時放下這些問題。
“等等……我的手機——”范萱菱猛得坐了起來，在一邊的床頭柜上發(fā)現(xiàn)了她的手機，“泡了水居然沒壞，什么時候防水性這么好了?！彼蜷_手機，發(fā)現(xiàn)居然有一條新的短信。
范萱菱馬上點開了短信，界面上熟悉又陌生的樣子。
「莫易?！?p> “莫易？”
這次的短信簡短地只有一個人名，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范萱菱上下翻了翻，除了這兩個字之外什么信息也沒有發(fā)現(xiàn)。
“莫易又怎么了？”范萱菱滿頭問號，“算了……先去看看百十怎么樣吧?！?p> 她下了地，除了頭還有些昏之外一切安好?！鞍偈坪踉凇狈遁媪馀呐念^回想著，似乎在她之前發(fā)燒的時候聽到，百十的病房在隔壁房間，雖然不確定，但是先去看看總沒錯。
范萱菱離開了房間，隔壁的房間門緊閉著。
“叩叩叩——”
她敲了敲門，隨后推開了，“有人在——”話說到一半，就看到程語矜回頭瞪著她。
“呃，我要不還是走……”
“斂綺。”百十叫住了正要關門的她，他坐在病床上，左臂打著厚厚的繃帶，“進來吧，沒事。”
范萱菱小心翼翼地進了病房，走到百十的另一邊坐下，一路上程語矜都緊盯著她。
“你還好嗎？”范萱菱看著百十左臂的繃帶，問道。
“多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卑偈畬λα诵Γ斑€有，你不用在意阿矜的話，她都是故意針對你的，事實和她說的不一樣?！?p> 范萱菱點點頭沒說話，她已經(jīng)明白百十這樣說只是在安慰她了。
“你為什么只會安慰她呢……”程語矜看著墻角，聲音不像她平時那樣擁有活力，反而像很久沒有休息的旅者，“我就不是你的——你的隊友了嗎？”
“阿矜，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p> “我當然知道！”程語矜低下頭，盯著純白色的被子，“……我永遠都不在你的眼里，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一廂情愿而已?！?p> 百十表情復雜地看了程語矜一眼，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我知道莫易的下落了。”
范萱菱悄悄看了一眼程語矜的表情，后者果然拉下了臉。
“呃……我沒猜錯的話，這幾天你不是和我一樣在住院嗎？”范萱菱有些猶豫地和百十一起岔開話題。
“我有自己的情報網(wǎng)?！卑偈f道，“這幾天，我從他們那里得到了莫易的消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