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了?”
第二天天剛剛亮,沛公還在軍營里吃早飯,沒想到子嬰就派使者找上了門。
看著手中的投降書,沛公還有些難以置信,子嬰在昨天,表現(xiàn)出一副寧戰(zhàn)死不投降的態(tài)度,這才過了一個晚上,就突然改變了主意?
“大王已遣散皇城中之守,器械亦同在皇極宮外之祭臺也,若不信之言,可自往視?!?p> 使者拱拱手說道,就在昨天夜里,子嬰遣散了剩下的所有皇城士兵,并且將所有的武器鎧甲也放在了皇極宮外面。
這沒有什么可隱瞞的,沛公到時候自己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秦王子嬰,確確實實是放棄了抵抗,任由沛公處置了。
對于這個,李子木倒是可以理解,子嬰雖然權(quán)高位重,但是要說領(lǐng)兵打仗,昨天那仗肯定是第一次打。
他第一次參加戰(zhàn)斗的時候,那種死傷的場面,確確實實震撼到了他,讓他由衷的希望能夠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
子嬰應(yīng)該也是和那個時候的他有這同樣的感慨吧?
既然子嬰投降了,沛公也就不再矯情,當(dāng)即就率領(lǐng)著十余萬沛軍進了城,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浩浩蕩蕩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鮮艷的旗幟插在了咸陽城的每一處高地上,這是一個值得紀(jì)念的時刻,統(tǒng)治了這江山十四年的大秦,那個一統(tǒng)六國威風(fēng)八面了十四年的大秦,終于在今天退出了舞臺。
第一時間,沛公就率領(lǐng)著大隊的人馬朝著皇極宮走去,他必須要親眼看到子嬰的投降,心里才會踏實下來。
咸陽城不愧是當(dāng)今天下第一大城,單單是這路,就可以容納十幾輛馬車并排著通過,繁華的程度是其他所有的城市比不了的。
沛公心里是十分敬佩始皇帝的,就算現(xiàn)在也是,他自認(rèn)為自己還需要很久才能達到他那樣的高度,并且以此為一個長期的目標(biāo)。
過了這條河過去便是皇極宮,咸陽城所有的大宮殿,包括還沒有修建完的阿房宮,都是對應(yīng)著天上的星宿,每一個宮殿,都有著它自己的用途。
皇極宮是用來祭奠皇室先祖和祭天所修建的,大到祭天大典,小到節(jié)日祭祀活動,全部都是在這里舉行,宮殿正對外面的平地上,修建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祭臺。
十二金人有一個就擺放在這里,而此時寬大的祭臺上,長戟和盾牌布甲堆積成了一個一個的小山丘。
這不是什么騙敵之記,秦王子嬰確確實實是投降了,因為此時的他身著白袍,正跪在祭壇上,大大的鼎冒著黑煙,他一個人不緊不慢的做著跪拜。
相比于之前李子木見到的,此時的子嬰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頭上的黑發(fā)白了一大片,披頭散發(fā)完全沒有一個王的樣子。
只見他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什么,這么小的聲音,李子木竟然也聽進了耳朵里,不過都是一些祭祀用的詞匯,沒什么太大的特別。
他就是在單純的祭祀而已。
沒有人打擾他,直到他最后的動作做完了站起身,才緩緩走下祭壇,朝著沛公走了過來,樊噲想要擋在沛公的面前,以防這家伙圖謀不軌,不過被沛公攔了回去。
這個時候的子嬰,沒有絲毫的戰(zhàn)斗力可言。
“君勝矣,此天下之為子也?!?p> 子嬰負(fù)手而立笑了笑說道,語氣平靜,臉上甚至沒有悲傷的表情。他說這江山是沛公了的時候,就好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東西。
“如子之言則善矣?!?p> 沛公搖搖頭說道,要是真的像子嬰說的那樣就好了,他是打進了這咸陽,不過想要擁有他,還需要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啊。
別忘了,還有一尊殺神,正氣勢洶洶的朝著咸陽這里趕過來呢……
“子其行矣,吾不殺汝?!?p> 沛公看著子嬰說道,如果是在戰(zhàn)場上,沛公會毫不猶豫的殺死子嬰,因為子嬰代表的是秦朝最后一個正統(tǒng)血脈,代表著秦。
但是現(xiàn)在,他卻不能動手了,因為子嬰是自己投降的。
不殺俘虜,是一個戰(zhàn)場上的慣例,除非敵軍人數(shù)太多,有極大的危險,例如長平之戰(zhàn)那樣,殺了也無可厚非。
而且他沛公向來對外宣稱的,便是以仁義行之,子嬰投降了,他還依舊殺了他的話,自己這么長時間來辛辛苦苦豎立的形象豈不就功虧一簣了?
“主公,定不殺之?其為之而秦皇血脈兮!”
看著子嬰慢慢走遠(yuǎn)的身影,蕭何眉頭輕皺,別的人也就算了,這子嬰是誰,那是代表著秦國皇室,他的號召力,可是非同小可的,就這么讓他一個人離開了,那可就是一個潛伏在暗處的巨大危險。
“遣人伺之,隨時奏聞,如是之理,不由我矣,霸王必為我也。”
沛公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道,這種事情,當(dāng)然不能讓他親自動手了,反正這咸陽到時候也是要拱手讓人的,清除秦國皇室這種事情,會有另外一個人來替他完成的。
這個人就是項羽,那可是以暴力著稱的霸王,可比他要直接得多了。
將祭臺上的武器盾牌整理好分配下去這種小事,蕭何最為擅長,根本不需要沛公來關(guān)心,如今他只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去咸陽宮里面轉(zhuǎn)轉(zhuǎn)。
街道上,所有的老百姓們站在兩邊,看著這數(shù)量龐大的沛軍,他們臉上表現(xiàn)出了害怕的表情,但是眼中卻隱隱有些不滿。
沛公看在眼里,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身邊自然是由隨從保護。
這些人之所以和關(guān)外的百姓們不一樣,對于沛軍的出現(xiàn),對于秦國的滅亡心里不滿,那是因為他們住在這咸陽城里。
天子腳下,十幾年了沒有發(fā)生過戰(zhàn)斗,人們安居樂業(yè)各司其職,生活其樂融融。
這里的賦稅相比于關(guān)外來說要輕松許多,人們過得非常開心。
但是這種局面在賊兵的進攻淪陷之后,也就意味著消失了,以前舒服的日子現(xiàn)在沒有了,老百姓心里當(dāng)然是非常不滿。
“使之告民,皇城外之地集。”
沛公轉(zhuǎn)過頭來對著樊噲說道,對于這種局面,他當(dāng)然是必須要所有行動了,告訴這些老百姓們,自己是什么人,給他們一個好的印象,方便以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