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思帶著長歡和玉兒來到了婚房里,單于和大閼氏已經(jīng)在婚房等了許久,見到長歡來了甚是欣喜。大閼氏走到門口拉住長歡的手,將長歡拉到屋里。長歡看著滿屋子的華麗裝潢,到處都充斥著西域的風情。她無聲的笑了笑,低下頭不說話。
大閼氏一臉興奮,似乎沒注意到長歡臉上的異樣。她拉著長歡轉遍了整個屋子,扭回身看著長歡問道:“怎么樣,對這里還滿意嗎?”
長歡抬頭看了一眼大閼氏,笑了笑回答:“大閼氏的眼光向來最準,挑的東西也定不會差到哪里去?!?p> 大閼氏聞言,捂著嘴哈哈笑起來。她看著長歡,含笑說道:“公主就是會說話,只是這婚房是要給公主和孤涂住的,這房間里的裝飾還是得按著公主的喜好來?!?p> “謝謝大閼氏,只是我是中原來的,喜歡的也自然是中原的東西。許是因為離家太久,這西域東西雖好,卻終是不如家里的珍貴?!遍L歡說完,幽幽嘆了口氣。
大閼氏聽完,看著長歡的眼里多了一絲心疼。她拉起長歡的手,輕聲說道:“我自知中原繁榮,是西域所不能比擬的。但是,公主既然來到這里,我也不想讓公主受委屈。這里的東西都是我尋了許久的上等飾品,若是公主不喜歡,我便叫人換掉吧。”
長歡順著大閼氏的目光看向身邊的桌子,那上面鋪了一層桌布,看起來價值不菲。暗紅色桌面上繡的是西域獨有的圖案,和中原的龍鳳祥云雖然不同,卻別有一番風韻。繡線是金絲線,襯著暗紅色的底子,倒是顯得尊貴別致。
長歡看完,扭頭對大閼氏說道:“大閼氏的一片苦心,歡兒心領了。若是實在為難,歡兒也不再強求了。中原固然好,只是既然來了西域,自然要遵從西域的規(guī)矩?!?p> 此話一出,大閼氏便松了口氣。她輕嘆一聲,笑著對長歡說:“公主果然善解人意,多的也不說了。聽聞公主向來喜歡素色,這些布景我們也就不插手了,就由公主自己來布置吧?!?p> 長歡聽完,正欲開口說話,門口便有了響動。長歡和大閼氏一起回頭看去,達塔爾也剛好看了過來。長歡見是達塔爾,心里一沉,眉頭也不自覺皺了起來。
卓思倒是十分欣喜,她見到達塔爾進屋,便急忙小跑過去,湊到達塔爾身邊開心的說起身邊的事。達塔爾沖卓思笑笑,示意她噤聲。卓思很是聽話,見達塔爾讓她閉嘴,便乖乖的一句話也不說。
達塔爾看了一眼長歡,走到大閼氏面前,行了一禮說道:“阿媽叫我來有什么事嗎?”
大閼氏看看達塔爾,又看了看長歡,點頭回答:“叫你來自然是有事。這是你和公主的婚房,我叫公主來自己布置這些布景。這兒畢竟是你倆以后要住的地方,你要是有別的想法,便和公主商議著布置吧?!?p> 達塔爾扭頭看向長歡,眸子中有一絲冷漠。他對著大閼氏說道:“公主想要什么便給她布置便是,我只管騎馬打仗,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就讓她們女人來吧。”
大閼氏聽完,也覺得有些道理。她點點頭,扭頭看向長歡,似是想征求長歡的意見。
長歡看了看大閼氏,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回答:“左賢王此言差矣。雖說男子擅長騎射,經(jīng)常外出打仗,但家永遠是最重要的。若是自己看的舒心,那就算外頭有千難萬險,也總有一方小舟能遮風擋雨?!?p> 大閼氏聽完長歡的話,也點了點頭,覺得言之有理。她又看向達塔爾,眼神中似有些為難。
達塔爾似乎也被長歡一席話給說服了,他也看向大閼氏,倆人面面相覷。猶豫了一會兒,達塔爾咂了咂嘴,輕咳一聲開口說道:“公主說的有道理,只是我也不在乎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既然是家,那最重要的是有一張能睡覺的床。除此之外,一切裝飾就給公主布置吧?!?p> 長歡見達塔爾不愿參與這件事,便也不再逼迫達塔爾。她沖達塔爾福了福身,低頭回答:“左賢王既然不愿插手,那長歡就勉為其難代勞了?!?p> 達塔爾瞥了眼長歡,點點頭,對大閼氏說道:“阿媽,既然公主說了要自己布置,那就由她吧。正好我也懶得管,以后這種小事就別叫我了,直接跟長歡說吧?!?p> 大閼氏聽完,眼中有一絲狡黠。她看了看達塔爾,又扭頭看向長歡,點了點頭,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看不出來啊,這才幾天不怎么見你們,你們的感情都這么好了?”
長歡皺了皺眉,苦笑著回答:“大閼氏似是誤會……”
“沒錯!”達塔爾急忙制止長歡。他扭頭瞪了眼長歡,示意她閉嘴。他又笑著看向大閼氏,開口說道:“長歡公主溫柔還善解人意,與她相處越久,越能體會到她的好?!?p> 大閼氏聽完,眼睛笑的都瞇成了一條縫。畢竟,身為長輩,最高興的便是兒女能尋個喜歡的人成親。并且,她對長歡也十分滿意,達塔爾這番話,更是順了她的心意。
大閼氏滿意的笑笑,拍著長歡的手說道:“果然是我的孤涂,眼光跟我一樣,看人都這么準。以后公主嫁進了我們家,你更得護著她,不能讓公主受到一點委屈。聽到了嗎?”
達塔爾聽完,假笑著點了點頭。長歡看著達塔爾那副樣子,臉上雖然是笑著,心里卻百般嫌棄。明明喜歡的人不是自己,卻硬要想盡辦法夸贊她,好讓母親開心。這么做有什么用嗎,委屈了自己,成全了別人。
但仔細想來,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委屈了自己,受惠的是中原百姓。如此比較下來,長歡倒覺得很是值得。
達塔爾道了別便離開了婚房,全程也沒跟長歡說上幾句話。不過長歡也不以為然,反正她也不在乎達塔爾,說不說話也沒什么影響。卓思見達塔爾離開,急忙跟著出了婚房。她依舊走在達塔爾身旁,嘰嘰喳喳的說些生活瑣事。
大閼氏的興奮勁兒過去了之后,才注意到長歡還戴著頭紗。她關切的問了長歡原由,長歡只說風沙大,最近皮膚都干了不少。大閼氏看她臉上還裹著塊手絹,依舊有些疑慮。長歡笑笑,又隨便扯了幾個謊,這才敷衍過去。
單于和大閼氏叮囑了長歡幾句之后,便也離開了婚房。原本熱鬧的屋子里,瞬間只剩下長歡和玉兒兩人。長歡看著裝修華麗卻略顯空曠的屋子,幽幽嘆了口氣。她坐在凳子上,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玉兒站在長歡身邊,看著長歡一副苦惱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問道:“公主,雖說這成親是好事。可是,讓您來裝飾婚房……真的是件好事嗎?”
長歡聞言,嘆了口氣回答:“這哪是什么好事,這么大的房子,想要布置好得花多少心思?大閼氏雖嘴上說著按我的喜好來,可這桌子椅子,還有那床,哪個不是已經(jīng)布置好了的?就剩下一些瑣碎的小事,留著讓我來辦。別看事小,卻比這些更加傷神。”
玉兒雖沒完全聽懂,但也能理解長歡的苦楚。當初公主府添置東西的時候,是她指揮著奴才們擺東擺西的。得小心雜碎東西不說,又得考慮擺放的位置,別提多累了。
眼下雖然房里的大件都擺完了,可還有許多裝飾沒有添置。雖說裝飾物也不那么重要,可公主嫁的畢竟是皇室,這家里的東西自然不能太過寒酸,又得精致好看。如此想來,還真是件費神的活計。
眼見著婚期將至,大閼氏和單于要置辦別的事情,也自然無暇顧及這婚房的事,長歡便全權負責起添置物件額事來?;槠诙ㄔ诖蠛筇?,所以,長歡必須要在今明兩天時間內(nèi),將婚房的一切都布置好。
長歡坐在桌前哀嘆了一會兒,便不敢再耽誤時間,出去準備置辦物品??伤齺砹诉@么幾天,雖說對這周圍也熟悉了個大概,但稍遠一點的地方,長歡就不再認識路了。無奈之下,她只好找身邊的人幫忙。
最初,長歡想找的人是烏桑。畢竟她與烏桑相處的時間最久,也能一起說上幾句話。可玉兒說烏桑的手臂還沒好,若是有人在街上不小心碰到了烏桑的手臂,豈不是要加重烏桑的病情。長歡仔細一想,也覺得有些道理??膳懦秊跎:螅L歡立刻便犯了難。
要是找達塔爾,達塔爾定是不愿與她一起去的。剛才在屋子里時,達塔爾就堅決不參與布置婚房的事,若是再低聲下氣的求人家,長歡自己也拉不下臉來。
卓思和卡林朵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厭惡長歡,對她十分冷漠。一個長歡雖說不上厭惡,但也十分不想看見。長歡思來想去,也不禁有些犯難。
玉兒原本也跟著憂慮,可她看到長歡桌上擺著的祛疤藥時,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