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野馬不停撞擊著柵欄,身上被柵欄上的木屑刮破。它身上的傷口往外緩緩流著血,哼哧哼哧的喘著粗氣。達塔爾見野馬不再折騰,有些得意的笑了一聲,松開了抓著野馬鬃毛的手。
就在眾人都在為達塔爾歡呼的時候,那野馬后退了幾步,使勁沖向了柵欄。眾人始料未及,急忙躲到兩旁。達塔爾也十分驚恐,雙手死死抓住了韁繩。
那野馬奮力撞了幾次,柵欄終于被它撞破。它長鳴一聲,加速向馬場外沖去。達塔爾本就毫無防備,被這野馬一驚嚇,也瞬間慌了神。他腳下一滑,沒有踩到腳蹬,便栽到了馬下。
那野馬見沒人騎在它身上,更是興奮,發(fā)了瘋似的往馬場外沖去。
長歡見著那馬離門口越來越近,怕它再出去撞傷了路人??勺约荷韹审w弱無能為力,也左右踱步心急如焚。
圍觀的人都驚叫著去追趕野馬,可野馬速度快,兩條腿也不可能追上四條腿。達塔爾喘著粗氣爬起來,連身上的塵土都顧不上拍掉,也跟著人群一起追了上去。
那野馬眼見著就要跑出了馬場。就在長歡剛邁步去追野馬時,突然一襲黑衣從天而降。那人直直落到野馬的背上,雙手拉緊韁繩,狠狠往后扯了一把。野馬抬起了前蹄,痛苦的長鳴了一聲。
長歡和圍觀的人都呆在原地,看著那馬背上的人奮力馴服這匹發(fā)瘋的野馬。
野馬瘋狂的奔跑翻騰,想要甩掉背上的人。可那人絲毫不慌張,手中攥緊韁繩,屏氣往后一拽,野馬便痛苦鳴叫一聲,毫無還手之力。過了沒多久,那匹野馬便敗下陣來,乖乖馱著背上的人走了回來。
圍觀的人都在歡呼雀躍,慶祝他們收服了一匹野馬。達塔爾也沖馬背上的人笑笑,豎起了大拇指。
長歡見野馬終于被馴服,拍拍胸口長舒了口氣。她一扭頭,看到了正往野馬走去的達塔爾,這才突然想起手中的水袋。卓思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要把水袋交給達塔爾,長歡剛才太焦急,竟然忘了這茬。長歡急忙整理好衣服,向達塔爾走去。
還未走到達塔爾身旁,長歡便看到一個紅色的衣角輕飄過去。長歡心里一沉,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卡林朵。
卡林朵跑到達塔爾身邊,左手握住他的手臂,右手輕輕拍掉達塔爾身上的沙塵。她左右看了看達塔爾的臉頰,一臉擔憂的問道:“剛才我遇到了烏桑將軍,他為了馴服野馬摔斷了左臂。他說你也要馴服這野馬,我剛趕到就看到你摔在了地上。怎么樣,摔疼了沒有,有沒有受傷?”
達塔爾含笑握住卡林朵的手,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那野馬剛才耗了太多體力,我雖沒有馴服,但也沒受什么傷,你別再擔心了?!?p> 卡林朵聽完,眼里便盈出閃閃的淚光。她低下頭,一拳錘在達塔爾的胸口,委屈的說道:“還不都是因為你!我也不想擔心你的,都是你自己太不小心了,偏偏要做這么危險的事,你叫我怎么不擔心!”
達塔爾輕笑一聲,抬手綰起卡林朵耳邊的碎發(fā),溫柔的說道:“好了好了,都怪我自己不小心,害得你替我擔心?,F(xiàn)在我沒事了,你還不開心嗎?”
卡林朵瞪了達塔爾一眼,賭氣的輕哼了一聲。達塔爾見卡林朵生氣的模樣,仰頭哈哈大笑。
長歡就站在一邊默默看著,那卡林朵和達塔爾你儂我儂的模樣,倒真有點郎情妾意的感覺。明明長歡才是達塔爾要明媒正娶的人,可此時,長歡卻覺得,自己完全是個局外人。像她這種沉默的人,無論是在漢宮,還是在西域,都好像是多余的一樣。
可長歡心里再怎么自卑,這手中的水袋可是卓思的。就算長歡再不情愿,也要把卓思的心意傳達到達塔爾那里。她手中攥緊水袋,輕咳一聲,緩緩走到達塔爾面前。
卡林朵和達塔爾見到長歡走過來,臉上原本開心幸福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鄙夷和冷漠??侄涞闪碎L歡一眼,直接別過臉去。
“你來干什么?”達塔爾皺著眉頭問道。
長歡看了眼達塔爾,緩緩遞出手中的水袋,輕聲說道:“卓思姑娘親自去取了凈水,她說這水清涼甘甜,消暑解渴,還特意囑咐我要遞到你手里?!?p> “她怎么不自己送來?”達塔爾沒好氣的問道。
“烏桑將軍剛才受了傷,卓思姑娘急忙趕過去查看烏桑將軍的傷勢,來不及將這水袋給你。所以,她才給了我,讓我轉(zhuǎn)送給你。”長歡平靜的回答道。
“好,替我謝謝卓思小妹?!边_塔爾接過水袋,沒再看長歡一眼,直接帶著卡林朵走開。
長歡側(cè)過臉看了一眼達塔爾,心里有些難過。明明她不欠達塔爾分毫,卻連說話的語氣都覺得欠了他幾分。
長歡心里只覺得悲哀,默默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了馬場。
玉兒跟在長歡身邊,一臉心疼的看著長歡。她知道長歡心里不好受,也不敢說話,就靜靜的陪著長歡走動。
走了許久,長歡想到了什么,突然開口說道:“剛剛馴服野馬的人,我看著背影好熟悉,像是今天為我們指路的姑娘?!?p> 玉兒愣了愣,小聲回答:“剛才那人扭過頭的時候,玉兒碰巧看到了,正是那個叫什么奴……”
“忽達奴?!遍L歡提醒玉兒。
“對對對!就是忽達奴!那一身黑色的衣裳,在人群里甚是獨特顯眼。光憑指路時看的幾眼,就足以記住她了?!庇駜焊胶偷?。
“這個姑娘真是厲害,竟然能馴服烏桑將軍都馴服不了的野馬。先前也沒遇見過她,看起來倒是十分神秘啊。”長歡仿佛自言自語道。
“是啊,而且看起來,好像是喜歡獨來獨往的人,這種人最不好相處了?!庇駜河行┓薹薜恼f道。
“也不一定,這種孤僻的人,就像是一匹不易被馴服的野馬。若是真正走進她心里,她比誰都忠誠。”長歡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