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清早已坐在桌前等長歡了，他聽到樓上的動靜，抬頭看了一眼，正巧對上長歡的眸子。長歡見楚云清正好看向自己，不禁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情，臉又瞬間變得滾燙。
長歡低著頭，走到楚云清身邊坐下。守財(cái)和四個(gè)隨從端著剛做好的飯食走過來，臉上都洋溢著笑顏。
“來來來！快嘗嘗我們哥幾個(gè)的手藝！今天趕早起來做的?！笔刎?cái)端著兩盤菜，放在了桌子上。
“想不到啊，你們還會做菜？”長歡聞到撲鼻而來的香氣，有些不可思議。
“小時(shí)候家里窮，父母出去做活計(jì)，我就只能留在家做飯。”守財(cái)搓搓手，有些害羞的說道。
“真是辛苦你們了，來坐下一起吃飯吧。正好讓我嘗嘗你們做的飯，我口味可刁了，你們?nèi)羰亲龅牟缓贸?，我就罰你們把這些全吃完。”長歡打趣道。
“那小的怕是真的要全吃完了，小的自小便吃些粗糧，做的也都是些家常菜，公……小姐怕是吃不慣呢?！笔刎?cái)小心翼翼的說道。
長歡笑笑，告訴守財(cái)只是在打趣他，不要當(dāng)真。長歡等到玉兒和五個(gè)隨從都入了坐，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所有人都坐在同一張桌子上，有說有笑的，全然不似在宮中那般等級分明。長歡跟他們坐在一起，倒有了跟家人在一起的感覺。
剛吃了幾口，長歡才想起來昨天的老乞丐。她用帕子擦了擦嘴，張口問道：“云清，我昨天來這里的時(shí)候，原本迷路了。后來遇到了一個(gè)老乞丐，是他帶我們來到益酒居的?！?p> “什么老乞丐？”楚云清問道。
“是個(gè)中原人，還說認(rèn)識你，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你都不記得了嗎？”長歡有些疑惑。
楚云清聽完，皺起眉頭思索著。
“那老乞丐原本是個(gè)茶商，兩年前來西域販茶，不巧遇到你帶兵鎮(zhèn)壓西域。然后，他的茶葉被人趁亂搶走，還被人打成重傷。隨他一起來西域販茶的人不僅沒有救他，還丟下他逃回了中原。后來……據(jù)他所說，他是被你救回來的?！遍L歡娓娓道來。
“那他人呢？”楚云清放下筷子，急聲問道。
“昨天把我?guī)У竭@里，吃了頓飯就走了。我困極了，上樓一覺睡到晚上，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你問問老板娘吧，老板娘好像與他熟識，應(yīng)該能打聽到?！遍L歡回答。
“紅二娘?！背魄逭{(diào)高了聲調(diào)喊道。
“來啦來啦！云清小兄弟有何事??？”老板娘應(yīng)了一聲，便笑著快步走來。
“昨日帶這位小姐過來的老乞丐，你可有印象？”楚云清問道。
“有印象有印象！那不是您帶回來的人嗎？”老板娘回答。
“他人去哪了？”楚云清看了老板娘一眼，又問道。
“天天在城門口蹲著，說是在等恩人。不過，他都等了兩年了，也沒見什么恩人啊?！崩习迥镓Ｗ哉f著。
楚云清聽完，急忙站起身，往屋外走去。長歡緊隨其后，也跟著出了益酒居。
“你去哪？”長歡問道。
“找老乞丐?！背魄寤卮?。
“這老板娘似乎不知道是你救的老乞丐，你為何不跟她說明？”長歡撓撓頭。
“說或者不說，有什么意義？我手里的人命太多，救回來一個(gè)，權(quán)當(dāng)?shù)至宋蚁惹暗淖?。”楚云清又答?p> 楚云清才不是罪人呢，他只是為了江山社稷才殺人的。長歡扁扁嘴，心里默默想著。
剛走到城門口，長歡就看到那老乞丐了。他穿著長歡給他買的衣裳，面前擺著那個(gè)破碗，里頭還有零星的幾個(gè)銅板。他坐在角落里，低著頭不知在做什么。
楚云清離老乞丐還有五步遠(yuǎn)的時(shí)候，突然站定。長歡也猛地停下腳步，抬頭看著楚云清。楚云清臉上的表情有些復(fù)雜，說不清是悲傷還是開心。那老乞丐似是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也扭過頭來看向長歡和楚云清。
一瞬間，老乞丐的眼里流露出喜悅的神色。他先是愣住，隨后站起身，快步走向楚云清。老乞丐伸出手，緊緊抓住楚云清的雙臂，眼里含著淚水。
“恩人，老夫等了這么多年，可算是把你給等到了……”老乞丐哽咽著說完。
“讓您久等了?！背魄逵行├⒕蔚恼f道。
“恩人言重了，老夫這條命都是恩人的，又何來久等一說？能再次見到恩人，便已是老夫此生最大的榮幸了?！崩掀蜇ふf完，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淚。
長歡有些心疼，看著老乞丐和楚云清說道：“這里人太多，太陽又大，不如回益酒居敘敘舊。正好我們都在吃飯，老爺爺您也一塊吃吧?！?p> 老乞丐點(diǎn)點(diǎn)頭，便跟著他們倆人一起回了益酒居。老板娘看老乞丐也來了，臉上還有未干的淚水，眨了眨眼，露出疑惑的神情。老板娘湊到長歡身邊，小聲詢問是怎么一回事。長歡看了看楚云清和老乞丐，然后把楚云清救老乞丐的過程講了一遍。
老板娘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老乞丐一直在等的人，竟是兩年前帶他回來的楚云清。老板娘唉嘆一聲，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又吩咐小二去做了一道肉菜。
老乞丐見到楚云清后，心情似是好了不少。一直在跟楚云清講個(gè)不停，一會兒說樓蘭的風(fēng)土人情，一會兒又問中原現(xiàn)在發(fā)展的情況。楚云清偶爾笑著回應(yīng)，多數(shù)時(shí)候都在聽老乞丐講話。
吃完飯，楚云清擦了擦嘴，突然說道：“等會兒你們收拾好東西了，我們就啟程吧。到匈奴那里還得再花上三天，我們趕早不趕晚，小姐安全到了，老爺也能早些安心?！?p> 長歡聽完，急忙問道：“你不是受傷了嗎？傷口還沒痊愈便要啟程，若是路上又復(fù)發(fā)了怎么辦？黃沙大漠的，哪里去給你找藥啊？不如等到你的傷好了再去，也不差這幾天的功夫?！?p> 老板娘和老乞丐也極力勸阻楚云清，楚云清想了想，也覺得有些道理。自己的傷口確實(shí)還在發(fā)痛，若是路上又遇到什么沙匪，自己帶著傷肯定打不過，到時(shí)候可就沒這么容易跑出來了。楚云清點(diǎn)點(diǎn)頭，答應(yīng)在這里住幾日再走。